“我艹啊！”
贺宣被吓了一跳，一个箭步跳到方诺身后，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等贺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就看见方诺脸上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嘲讽。
方诺并没有因为贺宣这番把自己推在前面挡枪的举动而生气，只是异于常人的淡定，走到石狮子面前看了看：
“机关而已。”
贺宣嘁声：“我早就看出来了，哼哼。”
二人绕着石狮子转了一圈，但是它除了刚开始那个怪异的笑容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要不是石狮子张口的角度太小，贺宣甚至要把头塞进去看一看。
方诺淡淡地扯住贺宣后领，“小心。”
那石狮子的做工十分精细，一左一右两只外形相同，但是贺宣面前的这只明显更加精致。
那一口森然的獠牙泛着寒光，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下颌关节呈现出蓄势待发之势。
只可惜这里是夜市，没有自然光，远离了商摊光线范围，很多细节都看得不太仔细。
比如贺宣全然没有注意到，那石狮子的瞳孔，堪比大疆Pocket3口袋云台相机的摄像头一般智能跟随。
但是方诺注意到了，从小危机四伏的生活让他对视线格外的敏锐。
方诺从路边捡了两颗小石子，放在掌心掂了掂，抵在中指和大拇指之间，找准角度相继弹了出去。
精准命中石狮子的一对眼睛。
“闪开！”
方诺大喝。
可这已经来不及了，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按下了64倍速。
石狮子吃痛，对着方诺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贺宣离得近，那一瞬间好像有一百辆顶级超跑的油门被人站起来踩到底，发出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
石狮子从石坐上站起身，明明是最冷硬的石头，但是它的毛发却精细到每丝每缕，在它自身狂啸发出的音浪作用下，如同水面浮萍荡漾在半空。
狮子的弹跳能力极强，它前腿微曲，后足猛地发力，轻轻摆动头部的鬃毛，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双无机质的兽瞳从跟随模式切换成了自动索敌模式，它死死盯着方诺的身影，下一瞬间犹如子弹出膛，带起滚滚风声，犹如直升机的叶片擦过贺宣的耳畔，极强的能量波动下，人类脆弱的鼓膜无法抵御，贺宣只感到耳内剧痛，伸手去摸，只摸到一团温热的液体。
太快了，已经超越了一个炼气期修士能反应过来的速度了。
这起码得是结丹……不——
也许要更高！
哪怕方诺在石狮子弯起前腿之前，就已经向后飞速闪身，但还是太慢了——
石狮子的前足几乎是堪堪擦过方诺的面部，锐利的兽爪割断方诺来不及逃走的碎发。
石狮子落地的几秒后，二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急促而剧烈的地震。
整条街上被人为夯实的泥地以石狮子为中心，飞速向着四面八方龟裂开来。
裂痕蔓延到墙壁，甚至是虚空！
贺宣甚至看见了空间扭曲了那么零点几秒，大地的摇摆让人重心不稳，即便贺宣已经远离了作战中心，依然在猛烈地颤动中踉跄了几下。
就更别提身处中心的方诺，他整个人都被石狮子落地的气流拍飞，重重砸在地上，在晃动开裂的地面上，甚至连站起身都做不到！
贺宣暴喝一声，试图吸引石狮子的注意力。
他一面向着方诺跑去，一面丢了十几张爆炸符，可是石狮子连头也没回。
方诺没法站起身，索性就地翻滚，接着激荡而起的尘雾模糊石狮子的视线，瞬间拉开了十几个身位的距离。
此刻二人一狮子呈现出了三角站位。
这时方诺自己也意识到了，石狮子的攻击目标只有他自己一个。
“贺宣，别为师姐搭上自己的命了。”
贺宣脑子一团浆糊，此刻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血管扩张，连脾气也被拉爆。
“再叫连你一块炸了！”
尘雾落地，石狮子的视野重新恢复清晰，像是相机自主对焦，径直忽略了距离它最近的贺宣。
石狮子奔向方诺，一路踩踏无数行人。
行人化为肉芝，在石狮子的脚下被跺成了肉泥。
贺宣也御剑调转方向，跟着石狮子比起了速度，运转最大真气尽数灌入剑中，甚至分不出一丝多余的真气护体。
凌烈的风刃卷在脸上，脸皮火｜辣辣的疼。
石狮子眼里只有同样遇见的方诺，哪怕贺宣的符咒不要钱的砸在石狮子的身上，炸得土块飞溅，砖瓦崩裂，都分不走石狮子的一丝注意力。
还是没用。
尽管方诺提前预留身位，还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就被石狮子追上了。
它后足蹬地，用前爪去扑方诺。
硬生生地凭借掌风将方诺从剑上掀翻落地。
方诺被扑倒在地，看着眼前即将落地的巨大黑影，他极速翻滚，还是被石狮子的前爪碾碎了肩胛骨。
如同踩碎了一地的浆果。
眼看着石狮子低头就要将方诺吞入腹中，贺宣想也没想就把剑投掷过去，卡在石狮子齿缝，让它不能闭合。
这把剑是贺宣的长老爸爸寻来的上品虎牙淬以陨铁锤炼数十年而成，不是一般的利器，从韧性到强度都是万里挑一，没遇上对手。
方诺的肩胛骨那一块直接凹陷下去，贺宣也顾不上他的伤处，直接把人扛在肩头就跑。
“没死就哼一声！”
贺宣语气带喘，上一次这么拼命还是大学体测。
可是贺宣怎么也没想，他的剑会断。
准确来说，已经不是断了，是碎成了一片片的铁片，被石狮子昂头吞了下去。
听见剑刃从紧绷的嗡鸣声到清脆的断裂声那一刻，贺宣脑子里的那根同样紧绷的弦也“啪——”一声断了！
贺宣整个人都被从头到脚的绝望淹没了。
跑！
除了跑，贺宣的脑子已经完全空白了。
这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艹！尼玛的龙傲天，你的挂呢！”
“我们要死了啊！”
“实在不行你大喊一声复活吧我的爱人，我绝对不笑你！真的！”
“你再装死我真的把你丢下了——等我出去了我抢你的功法！我睡你的女人！”
贺宣连怒骂的声音都在颤抖，可是他的手臂依旧是紧紧箍住方诺的腰，没让他掉下去。
贺宣喋喋不休地骂，脚下跑得飞快。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头去看，世界安静的只有心跳声。
血液已经被当成燃料在燃烧了。
贺宣看不到的是，他的耳朵还在向外涌血，紧咬牙关青筋暴起，扣住方诺腰身的手指像是鹰爪一样死死扣进肉里。
石狮子在追，脚下的裂缝已经延伸到了贺宣视线前方，这说明二者的距离已经在一个身位之间了。
贺宣大口喘气，嗓子干得快要冒烟，整个人的性能都从顶级科尼塞格退化成了农家小三轮了。
他从乾坤袋掏出了所有的增益丹药一把吞了，连嚼烂的时间都没有。
贺宣在被噎死的前一秒，感觉了浑身暴涨的真气，他一股脑地全输给了方诺。
接着存了最后一丝真气，精壮的手臂堪比标枪运动员，把方诺给扔了出去。
而贺宣早早脱力，全靠一口气吊着，把方诺扔出去之后，一头栽在地上，两眼一黑。
贺宣的手指死死陷入泥地中，强撑着还想看一眼方诺。
只是瞳孔剧烈扩散，眼前全是模糊的光圈。
“龙傲天，你再不开挂……咱们就真的挂了……”
贺宣晕了过去，世界重回寂静，只是耳鸣声挥散不去。
所以他没有看见，那一柄被所有人嘲笑的破铜烂铁——百炼，是如何劈开石狮子的脑袋的。
方诺单手持剑，百炼剑柄生长出细长细长的红色藤蔓，一头钻进方诺的手腕里咕咚咕咚吸血。
随着血液的涌入，百炼赤光熠熠，无坚不摧。
一剑毙命。
方诺杵着剑半跪在地，浑身止不住地痉挛，因为失血过多，连眨眼都变得缓慢。
随着内丹掉落在地，还有一本功法。
方诺却一眼都没看，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贺宣身边。
颤抖着手去试探贺宣的鼻息，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时，方诺笑着掉了眼泪。
“贺宣……你特么脑子里能别装的都是女人和那档子事么……”
“为了师姐连命都不要了……”
好累……
贺宣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休息。
浑身沉重，感觉自己是孙悟空被大山压了五百年一样沉重。
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师姐……”“女人……”
他也就是说着玩玩的，向天再借五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睡龙傲天的女人啊！
要是能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让他别睡。
那声音十足紧迫，分不清来源，但是四面八方都是来源。
妥妥的3D环绕会员尊享音质。
贺宣掀起半边眼皮，就看见小师弟双目紧闭盘腿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疗伤。
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任务完成的弹窗，贺宣心下一惊。
都这么死里走了一遭，还没拿到功法么？
老天爷，我再也不叫你爷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贺宣一醒，方诺就察觉了，他神情别扭，只把眼神挪到别处，语气又是责怪又是担心：
“你到底嗑了多少药？！”
方诺探查贺宣的经脉，所有的气息全部混乱了，横冲直撞。
还好石狮子内丹属性温和，方诺给贺宣喂了下去，才护住贺宣的经脉。
贺宣哪能记得，那包里有多少全吃了啊！
他抓住方诺的手腕，急急问道，“功法呢？有功法么？”
方诺随手一指，“喏，你先别动，我拿给你。”
功法泛着古朴温和的荧光，被方诺递给了贺宣。
这本就是他的，如果没有贺宣，自己早就死了。
“你给我｜干嘛？”
“？”
方诺不解，“你不要？你不要你那么拼命？”
“你个小白眼狼！”气得贺宣肝火大，又喷了一口血，方诺附身前倾，被贺宣送了几个脑瓜崩，“你没良心！”
方诺捂着脑门，不敢怒也不敢言。
“走，这里不宜久留——”
贺宣话音未落，一个十多人的小分队已经从黑暗处缓缓现身：
“走哪啊？东西留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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