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房三楼，李炆系上粉色小熊围裙，用配套粉色皮筋扎起长发，耐心听着卷毛大妈教他使用燃气灶和电饭锅。
半小时前，他啃番茄出门吓到大妈后，还好及时出声才没被挠成筛子。
大妈捂住手上戒指，炸毛道:“咋滴你还要回去?！给我的就是我的，你别想拿回去！”
李炆摆手，直言:“我想请你帮个忙。”
大妈警惕万分:“什么事?”
“我想请教一下怎么使用这些......器具做饭。”李炆尽量不绕弯子。
“哎呦，小事嘛这不是，年纪轻轻的不要吓人嘛！”大妈松了口气，嗔怪不已，“但是现在我还有事，等下我回来叫你嘛，正好你可以做个晚饭哄你老婆开心。”
“老婆?”李炆拧了下眉。
大妈开明道:“嗨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现在没那么死板了，而且你俩郎才郎貌的，配得很！”
李炆张张嘴想反驳，但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大妈一脸了然挥手离去，他才想起他无意识说出什么。
结果这一等就是七个多小时，大妈邀请他进屋后，将手中布袋里蔬菜水果和猪肉拿出来，分了部分给他。
上了年纪的人话都多，大妈也不例外，在教人方面异常细致。
她只当李炆是有钱人家少爷，爱上贫民少年和家中决裂，决定要偷偷学会做饭惊艳老婆。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所以她多的没说，教人怎么使用燃气灶，又打米淘米掺水插电按按钮，给他演示一场完整的煮饭流程。
李炆专注的学习态度让她非常受用，让人演示一遍没问题后，就想教他做点简单的饭菜，不料李炆只是摇摇头，说:“不用。”
大妈撇嘴，心道连燃气灶电饭锅都不会用的大少爷，会做饭，驴谁呢？
结果接下来大少爷熟练切菜的动作惊呆大妈，一看便知，那绝不会是不会做饭的模样。
＊＊＊
褚橙到下午上课教室时，贺鹏焦急把他拉到身边:“兄弟你没事吧？听说那两货在教务室拿椅子把你腿打断了！”
褚橙不知道到底哪里来的谣言还传这么快，把人按回座位，头疼道:“苏玫告诉你的?”
贺鹏见人腿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点头:“对，玫玫跟我说的，她学院那个眼镜是目击证人，被请去作证，回来的时候吓得哭背了都气！”
褚橙算是明白谣言来自何处，表明自己并无大碍，那件事也解决了。
贺鹏却老是疑神疑鬼，满脸忧虑:“可是你朋友昨天把他俩打成那样还人格羞辱，今天又当场打人脸，他俩不会小心眼等放学了在路上堵你揍你吧?！”
褚橙眼皮抽了抽:“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这是合理猜测。”贺鹏特满意自己推理，“等下放学我送你回住处，免得真的遇上什么。”
褚橙只当贺鹏多虑，但走到人少的街道拐角，被人从前面一铁棍挥过时，他佩服起这位贺尔摩斯·乌鸦嘴。
偏偏自己还劝退乌鸦嘴，打发走人去约会。
但没关系，他一个人也可以，反正这里离学校远，也没人看见。
他避过迎面的铁棍，等撞上墙壁后，高速又准确近身持有者，配合膝盖顶人后腿窝，反手一手肘砸在人后颈上。
高个男人痛得满地打滚，嘴里痛呼不断，褚橙没有多看他一秒，而是立即转身查看身后。
奇怪的是，那位胖子居然没在附近，他直觉不太对。这俩不太会打架，通常一起动手，从没出现过一人独行的情况。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变了也说不定。
褚橙没有多想，捡起掉落在地的背包，拍拍灰尘，用脚尖踢了下高个:“麻烦让让。”
高个面部扭曲，回以啊啊的痛叫。
他嫌弃绕开，刚跨出一步，地上男人竟一把抱住他的右腿，啪嗒一声给他脚脖子扣上什么冰冷的铁环。
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高个朝着空中大喊:“胖子，动手！”
褚橙意识到不对劲，反应很快一脚踹上高个胸口，大动作让铁环连接的锁链叮当作响。
将人踹得放手后，他当即用最快速度往前跑。
一道身影早埋伏在前方巷口处，提着根铁棍探出身来，是胖子！
接着，胖子高举铁棍迎头猛冲而来！
褚橙料到这人在前方守株待兔概率大，早有准备，迎面用左手硬接下来，再忍着疼痛反手夺过铁棍，一棍子打在胖子肚子上。
胖子皮糙肉厚，但这一击力度不小，也足够他喝一壶，躺在地上丧失行动能力。
褚橙皱眉，厌恶丢下铁棍，抬脚打算离开，但是这一动右脚却怎么也迈不动，转头看过去却发现高个坐在地上阴笑着，手里抓着那根铁链。
而铁链的末端的铁环，连接的是高个的手腕。
......
出租房内，房间内多出一张折叠桌，大概一米高，胡桃色木桌上摆齐三菜一汤，屋子里飘荡着饭菜的香味。
还是头一次，这个狭小冰冷的房间有了似烟火气。
李炆看天色估摸着时间。
其实他早在上周一就来到穿越到此，为了下手无遗漏，跟踪了褚橙整整五天，摸清对方日常轨迹后，才在周五晚上动手。
褚橙生活很简单，上学放学打工回家，再上学放学打工回家，循环往复没有新意。
现在人辞职不干，一定会在六点二十左右准时回家。
应当还有不过三分钟，李炆脑中开始预演。
对方先是没有表情打开门，然后看死人一样看向自己，换好拖鞋将背包提进屋，在随意一瞥中，看见屋中的饭菜，满脸难以置信。
这时候，他该毫不在意地邀功，并献上诚挚的道歉，接下来再提出吃完一起完成任务，大概率会成功。
他越想越具体，甚至将小板凳搬到门边，提前挂上温和的笑容，等着开门迎接褚橙。
但整整半小时过去，他脸都僵了，饭菜也快彻底凉掉，人还没回来。
李炆脸瞬间垮下去。
一定是人出什么事情了，不然怎么会不准时回家?
他当即什么也没拿，立即调出系统面板定位，发现人所在位置不在学校也不在小区，而是在一直向郊区移动。
于是这位仁兄，丝毫没有考虑过偶然事件，坚定不移认为自家“绑定对象”是遭人绑架，忘记自己没了法力，气急败坏从三楼跳下去......光荣崴到脚。
......
“喂喂，醒醒！”
伴随说话声，一桶水兜头浇下。
褚橙顿时醒过来，他眼睛被蒙上一层黑布条，看不见任何东西，在视线缺失情况下，他感知愈发敏感。
后脑勺剧痛难忍，他记得铁链将自己和高个捆在一起没办法跑，所以使用暴力逼迫对方开锁。
可高个怎么也不解开，他又不能真下死手，力度有所收敛，不料胖子从背后袭击，一闷棍给他砸晕过去，醒来就到这里。
“高齐?”他试探叫了声高个的名字。
“醒了就好。”
啪嗒，是水桶落地的声音，一只脚踩在了他肚子上:“我们都这么熟了，帮我个忙好吗?”
说是帮忙，对方语气可像是强迫。
空间比较空旷，还有回声，混杂着腐朽的灰尘味，其中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
褚橙脑子飞速运转，大概能推测出这是一间废弃的房屋，而如果俩人绑他到此处的路程不超过半小时，这个范围内荒弃房屋不少，但是空中有股微弱的咸涩味，那是碱潮解的味道。
那么这个范围内，地标性废弃工厂却只有一个——北江碱厂。
可是即使他自己知道也没用，就算有人发现他消失，他也没办法跟人说自己在这里。
不过，他本来就没期待过有人会来救自己。
双手绑在身后，双脚也困成粽子无法逃挣脱，这就有点难搞。
褚橙有些犯愁，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响起欢快的电子人声。
“亲爱的0466，这边检测到您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可以免费为您提供一次帮助，当做新手福利哦～”
这无异于雪中送炭，但考虑到系统抽风行为和虚假宣传，还是理智问:“怎么帮助，有副作用吗？”
系统:“放心，零副作用～”
“是什么？”
“把您位置共享给您绑定对象，并发送求救信号。”
昨天才拒绝对方帮助的褚橙:“......”
果然是垃圾系统，屁用没有，让他打自己脸，那绝不可能。
他闻着地上腐朽的霉味翻了个身，有气无力道:“你不说帮忙什么我怎么帮你?”
头顶传来笑声，脚下又狠狠踹了他两脚，才解气般蹲下，扯过他脑袋凑近欣赏他狼狈的模样。
褚橙脸上沾着地上泥石颗粒，皮肤冷白，与眼睛上黑布条形成鲜明对比，似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廉价布料紧贴着薄弱的身躯。
“呵呵。”高齐古怪笑起来，“很简单，接个秦哥电话，我们做的事什么也别说，只需要和他叙叙旧，怎么样?”
废弃工厂门窗破败，夜风从窟窿缝隙渗透，扫过褚橙全身，他打了个寒噤。
零碎记忆从角落里自动弹出，携裹而来的是洗刷不去的疼痛和怒气。
就在记忆浪潮将要没过理智，他强行咬破舌尖，颤抖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
高齐动作很快，立即将他手机拿出来解锁，拨通一个电话开外放举到他耳边。
拨号音响动不过两声接通，那边传来男人轻笑声，被电子产品传导显得发闷。
“我一直在等你回到我身边，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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