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句话,效果堪比恐怖片。
褚橙背后更凉了,凉意直冲天灵盖,头脑顿时无比清醒。
他一动不敢动,装作自己不在家。
门外敲门声未停,始终耐心地保持节奏,相当的......有病。
“你不出声就能装不在家吗?”
褚橙死死瞪着油漆剥落的铁门,甚至能想象出男人阴沉着站在他家门口的模样,一声不吭。
“我给你十秒钟时间......”男人挺有毅力,还带上了威胁。
不开门你难道还能直接踹我门?
或许是隔着一层门,褚橙胆子大了许多,站起身来,手生疼,这才发现紧紧攥着钥匙,锋利边缘硌着他的手。
他拧眉放下钥匙,搬动椅子桌子行李箱,只要能堵门的都被他一股脑搬过去怼在门后。
在开门声中站着欣赏一会儿杰作,然后把一只手部模型掰成中指,放上最高的凳子上,满意地上床睡觉。
天边泛起微光,城市在逐渐苏醒,他实在是太困,衣服脱到一半直接半边身子躺床上睡过去,腿还垂在边沿。
门外敲门声没多久也就停了。
......
门外是丝毫不收敛的大嗓门说话声,直接将褚橙吵醒。
他眯着眼睛摸索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
外面天光大盛,虽说他屋子背阳接收不到阳光,但看一眼外面就知道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破碎的锁屏界面是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褚橙粗略瞥了眼,脑子顿时有些浆糊。
还未等他想起什么,门外好不热闹继续传来说话声。
大妈粗嗓子循循善诱:“女朋友生气你哄她就好啦,女孩子心都软,你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把你放进去了,也不至于外面吹一夜风啊!”
男人闷闷声音响起,还有些有气无力:“要怎么哄?”
大妈哎哟一声:“服个软会不会?不会你也可以买束花道歉,说声‘老婆我错了’,再有钱买点口红项链什么的,说点什么情话,哪能对你这么动气啊!”
男人嗯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褚橙望着门口那堆桌椅,什么都回忆起来,站在屋中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货要干什么???
一阵不妙的预感升起,他往门边走了两步,下一秒就响起梦魇般敲门声。
男人低哑声音渗透门板传进来,带着柔和和讨好:“老婆我错了,我不会再逼你,你开开门吧。”
褚橙:“......”
他只觉得五雷轰顶,这货怎么做到这么伸缩自如的?
还有......这人声音听着好像不太对,好像有些虚弱?
大妈帮腔作势:“对呀对呀,小姑娘你开下门吧,小伙子吹了一夜风有些发烧,再有矛盾还是身体重要,大不了好了你再揍他一顿嘛!”
褚橙颇为无语。
今天要是真开了这门,指不定明天就出现在在社会新闻头条,标题他都能想到——
某男大学生在家中被疑似精神病妄想症男子强/暴至死,案发现场不着片缕......
他无视掉门外动静,坐到电脑前戴上耳机,直接隔绝一切声响。
首先回复编辑消息,昨日没回复,对方消息已经累积了99 ,不是在叫他回消息就是在催他赶快写,甚至还有转发他《万古至尊魔帝》影视化的消息。
他回复:构思差不多了,大概这两天就能恢复连载。
[霸王花:我的祖宗诶,你终于回消息了,你知不知道你那群嗷嗷待哺的读者都要把我邮箱踏平了么?!]
[霸王花:太好了,太太加油,阿花永追随!不过能不能今天开始更,要蹭那边影视化宣传热度,最好是现在就开始。]
褚橙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眼,昨夜那个神经病说的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因为我就是你书中的男主角!”
“你完全没考虑过我身为书中人的人权!”
莫名有些烦躁,他回复:花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霸王花:你问。]
[橙除法:你相信书中人会穿到现实中,因为我写了他车文,他就要按照书中描述上我吗?]
那边沉默许久,发来满屏的哈哈哈。
[霸王花:宝贝,你莫不是写书写魔怔了,这可是21世纪,早就破除封建迷信好伐!]
褚橙无言以对,对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脑抽想相信感到惭愧。
对啊,又不是小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是限制版本,简直不要太离谱。
他胡乱回了几句,又点开贺鹏的聊天框,想打字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字都打完了,想了想又删掉。
好不容易周六周日没课,对方忙着陪女朋友,还是不要打扰对方二人世界比较好。
打开电话键盘,思考许久又默默合上了。
指不定对方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等下若是还不走,那就再报警。
他放下手机,打开文档开始写细纲,期间怎么也没有思路,总是分心到门外那个男人身上,也莫名没有手感。
一个小时后他果断放弃,摘下耳机,再次看向门外,竖起耳朵听动静。
走廊外挺热闹,总是隔段时间就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路过的脚步声,还有邻居教训儿子的说话声,遛狗的、聊天的......
大半个小时过去,也没听见男人声音,他爬上桌子,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外面,果真空无一人。
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也没急着撤掉门边的东西,转身走到床边,从柜子里扯出在图书馆借的陀翁文集,端坐在桌旁从书签位置开始看。
窗外光华流转,嘈杂的小孩说话声忽远忽近,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分毫,直到日落西山,落霞点燃天际,映出橘黄色的光晕。
光线淡薄,看书也变得困难,褚橙合上书,胃里袭上一阵饥饿感。
他做饭一般,属于勉强能吃的范畴,通常都是下碗面或者炒个小炒凑合,既方便又省钱。
但现在有个问题,为了省事,他通常在周六早上出门买够一周的量,而今天是周六,他没出门......
冰箱里食物告罄,鸡蛋都没一个,只有生米和半个南瓜。
褚橙在冰箱门前站了半刻,纠结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到门口,搬走障碍物,贼兮兮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左右看了圈果真没有男人身影,他心头大石头终于落地,试探性迈开长腿往外跨了半步,半个身体探出门,余光瞥见什么当即冻结在原地。
男人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靠在门旁边的墙壁上。橘红色的光线侧打在他脸上,发丝微微发红,半张脸在阴影里,映得五官更加深邃。
褚橙下意识就要退回去,男人却毫无动静,像是睡死过去。
他思索良久,悄咪咪从屋内出来,合上大门,途中铁门不争气发出惊天动地的吱呀声。
褚橙惊恐看向地上的男人,对方却毫无动静。
睡这么死?
他忽然有些诧异,转头仔细打量那张俊俏的脸,眉头拧在一处,皮肤似乎有些红得不正常。
视线往下,锁还松垮垮捏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中。
只考虑不过三秒,他弯腰轻手轻脚去够锁,却不小心碰到对方手指,触手那刻,相接处烫得吓人。
褚橙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去碰男人额头,男人微微动了两下。
他吓得收回手,握紧拳头准备随时应战,但人除了眉头皱的更紧外连眼睛都没睁一下,好像彻底晕过去了。
手心下灼烫的温度让褚橙微微怔愣。
这货居然发烧了?
烧成这样不去看病,死自己门口做什么?
果然是脑子有问题,这下不会烧得脑子更傻吧?
他默默站着俯视男人良久,毫不留情转身就走。
半小时后,他拎着一大袋蔬菜返回,兜里还揣着一袋退烧药,径直打开锁进门,将蔬菜和药丢进屋内,又退出门外,蹲下打量男人许久。
半晌,他抬手拍拍男人的脸,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他又思考了一会儿,垂下眼眸,毫不留情啪啪上手就是两巴掌,狭窄空间里回响着清脆的巴掌声。
男人眉头紧蹙,嘴唇微动,哼唧两声再无动静,等脸上出现两道鲜红的巴掌印,褚橙这才相信对方不是装的。
这样就算扯平了。
褚橙在心中暂时原谅之前对方的所作所为,犹豫许久,就要起身,隔壁房门嘎吱一声,他抬头就对上一位染着红毛的大妈。
对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眼睛瞪得贼大,视线在两人之间轮转,突然触电般将手藏在身后,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你就是他老婆?!”听声音就是之前在门口那位大妈。
褚橙:“我不是......”
大妈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知道知道,好兄弟手拉手,穿同一条裤子,阿姨我没那么封建。”
褚橙连解释都显得那么无力:“我不认识他......”
大妈指着男人脸上红彤彤巴掌印,斥责他:“不是我说你,做男人不能太渣。谁还没个吵架的时候呐,大不了骂对方一顿打一顿,把人晾在门外吹了一夜风还发高烧,这就过分了哈!人小伙都在门口道歉道了一天拖着没去医院,你现在巴掌也甩了,气也该消了,兄弟嘛,床头打架床尾合,没什么大不了!”
褚橙:“......”
他放弃沟通,转身就要进屋当做不知道,大妈却误解他要把人拖进屋,热心地搭手,自来熟道:“我抬这边,你抬他那只手。”
或许是对方太过于理所应当,莫名其妙就把人带进了屋,大妈深藏功与名夺门而去,啪嗒关上门,留下一脸懵逼的褚渣男。
他呆滞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蹲下身子,手伸入床底缝隙摸索一阵,扯出一捆红色棉绳,面无表情将男人用绳缚捆了个结实。
又扯出另外一捆棉绳,在双腿上缠绕好几圈,末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屋内未开灯,桌上电脑屏幕投下一方白光,正好将男人脖子以下笼罩进范围。
褚橙眼底晦暗,垂眸欣赏自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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