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淮月延奋力挣扎,拉拉扯扯间,余光猛地撇见齐云漠正在和秦寒卿小声商议着什么事儿,又联想到今天在醉春楼的种种,要不是他失手把花篮从楼上扔了下去,自己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受苦,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也顾着挣扎了,大声吼道:
“齐云漠,你这个叛徒,叛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狗东西!”
不远处的齐云漠听到淮月延的叫骂声吓得一抖,秦寒卿朝着知涯使了个眼色,知涯会意,当即就把淮月延的嘴巴捂住,硬生生托到后院去了。
秦寒卿拍了拍齐云漠的背,道:
“继续说,我问你,你们家主子有没有生过什么病?”
“什么病?”
“就是那种,失忆,记忆错乱之类的病。”
齐云漠连连摇头:“我家主子没生过这类的病,啊不,他根本就没怎么生过病。他就是……”
齐云漠说到这儿,忽然就停住不说了。秦寒卿看了看他,道:
“就是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就是有个特大的毛病——健忘,能健忘到什么程度呢,你前一瞬刚跟他说完要去干什么,他后一秒就忘了,所以——他的脑子一直都是空的,陈年旧事这类东西,你问他,他可以给你想个两三天才想出来,而且还不一定是对的。”
秦寒卿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扔给齐云漠一袋银子,道:
“你可以走了!”
齐云漠没去接那袋银子,任它落在地上。
秦寒卿看了看,面露疑惑:
“为何不要,是嫌少了?”
齐云漠朝着秦寒卿行了一礼,道:
“我自小便跟着淮月延,离了他会不习惯,还请秦小将军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家主子也一同放了吧!”
秦寒卿嘴角抽了抽,他原以为齐云漠是想为了淮月延而一同留下来,结果他是要把淮月延一块带出去。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当即就摇摇头,道:
“我看你如此牵挂你家主子,那便就和他一块儿留在秦府吧!”
齐云漠一听这话,如遭雷击,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刚想开口拒绝,抬眼一看,秦寒卿早已走远。到嘴的话就这么吞了——没办法,他又没那个胆去找秦寒卿再商议商议,见他早已走远,只得认命,俯身捡起刚才他丢掉的那袋银子。转身向淮月延离开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心道:
“早知如此,刚就不该帮淮月延求情,现在好了,自己也出不去了!不过——就算出去了,又该去哪儿呢?我被秦寒卿赎了出来,跟醉春楼已没有半分关系,没有道理回醉春楼。平日里又都跟着淮月延,现在他也出不去,我出去了,又该找谁呢,如此想想,出不去,倒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云漠自我安慰中。正自顾自想着,结果没注意前面,迎面撞上了才把淮月延弄好了,准备回去给秦寒卿交差的知涯。
“哎吆!谁呀,走路不看路,是瞎吗?撞到人了知不知道?!”齐云漠说得很大声,刚想继续说下去,抬眼一看,吓得他一激灵,连忙改口,“呀!是你呀,我还以为是谁呢,抱歉啊,我刚才说话有点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抱歉啊!”
知涯颔首,抬脚离去。
齐云漠注视着他,直致他的身影消失才敢走,为什么?因为他怕。知涯的主子是谁?是秦寒卿吧,秦寒卿什么脾气,知涯跟在秦寒卿身后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总沾了点儿吧,虽说威压没有秦寒卿强,但脾气也绝对不好说!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处事要圆滑,要懂得人情世故,能不惹着的人就尽量不惹,不然后面你犯了什么大事儿,人家一剑把你砍死,你喊冤都没有地方喊去。
正愣愣出神时,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云漠!过来,我在这儿!”
齐云漠左右张望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块假石后面看见了淮月延的身影,连忙跑过去,道:
“主儿,你藏这儿干嘛,神神秘秘的,又没人看你!”
淮月延摆摆手,脸色不大好看:
“你个叛徒,还好意思叫我主儿,我问你,刚儿拿个叫什么卿的找你干什么了,问了你些什么!?”
齐云漠也是冤,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见淮月延,结果还被自家主子说成是叛徒,但好说歹说也是自家主儿,答道:
“主儿,是秦寒卿。”
“我管你是寒卿还是冷卿的,说!他刚才叫你问了些什么?!”
“也没问什么,就是问了你有没有病。”
“有没有病?我看他才有病,我与他无冤无仇,压根儿就不认识,只是不小心把一篮子花扣他脑袋上了,他就把我关在这四面不透风,望眼只有天的秦府了,还把我从醉春楼赎了出来,真的想让我感谢他呀!这不就是在赌我后路吗?我现在身无分文,又回不了醉春楼,只能在这偌大的秦府里苟一日算一日,他还问我有没有病,他脑子被门夹了吧!”
齐云漠听完了淮月延的抱怨,道:
“主儿,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一会儿秦寒卿就提剑杀过来!”
“哦!”
沉寂了好一会儿,齐云漠总觉得有点儿尴尬,开口道:
“主儿,进屋吧,外边冷,小心冻着!”
“哦!”淮月延此时心不在此,齐云漠说什么都答“哦”,但是又不走,就一直杵在那儿,任凭齐云漠唤来唤去,任无动于衷。
“这人儿怎么就是不走呢?”齐云漠心道,“外面真的好冷,屋里就算没有暖炉,也应该比外面热乎点吧!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到屋里再想的,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怀疑他会被冻死!”
思想达成!齐云漠二话不说,就推着淮月延往一间屋里走,正在愣神的淮月延被这么一推,忽地回过神来,用手指了指另一边:
“那边才是!”
“啊?哦!”
齐云漠立刻调转方向,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推开门,灰尘气扑面而来,齐云漠吸了好大口,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的天呐!这屋子多少年没清了,比醉春楼的杂货房还脏,这灰剥下来都够炒一盘菜了吧!”
淮月延用手唔住鼻子,拍了拍齐云漠的肩,道:
“云漠,打水去吧!有事做了。”
齐云漠立刻去打水 ,但是——他才来秦府,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水去啊?所以,他去秦府不知名的小地方随便偷了个桶,然后在种荷花的小池子里面打了一桶水,拿回去跟淮月延交差。
淮月延也找好了帕子,撸起袖子就是干,浸湿,挤干,擦拭,这动作娴熟的哟!让齐云漠这个打了五六年的杂的都刮目相看,淮月延虽贵为醉春楼头牌,但也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他五岁就被卖到醉春楼,那个时候还没长开,自然只有干活打杂的份,所以——他干活的技术不比齐云漠差,甚至还比齐云漠高效的多。
“云漠,在那儿杵着干什么,过来干活!”
“哦,好!”
齐云漠缓过神来,撸起袖子,开始扫地上的灰尘。
半个时辰后——
淮月延已经累瘫了,盘腿坐在门边,指了指堆在门边的杂物,对着齐云漠说:
“云漠,你去把这些东西扔了,随便扔,哪儿都行!”
齐云漠没有说话,转身抱起那一堆无用的烂木,走出房去。
他抱着这一堆木头在秦府瞎逛,余光不禁一瞥,看见知涯从一间房里出来,还锁了门,暗暗猜到:
“这房子该不会是知涯的吧!?他连门都锁了,应该是他的!”
齐云漠看着知涯离开,飞一般跑过去,“碰碰”两声,就把那一堆烂木头丢在了房间门口。
“完事儿!”
齐云漠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去后院找淮月延。淮月延正扒在桌子上睡觉,他用胳膊肘抵了抵淮月延,道:
“主儿,主儿,醒醒,天冷,去床上睡,别冻着了!”
淮月延半眯着眼,道:
“你回来了,怎么扔个烂木头扔那么快,我还以为你会扔很久呢!”
齐云漠没有再说话,主要是他能说什么,说他把那一群烂木头扔人家知涯屋门口了?
淮月延已经完全醒了,见齐云漠不再说话,自己又道:
“我给你说个事儿,你去把门关上!”
齐云漠把门关上,房子里瞬间就暗了半个度,他坐在淮月延对面,问道:
“主儿,什么事儿?”
淮月延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
“你帮我溜出秦府!”
听到这话,齐云漠差点屁股没坐稳,一凳子摔死,连忙劝道:
“阿延,这可不经做啊!搞不好会掉脑袋的,还有,你溜出秦府是要干吗?”
齐云漠出门在外一般都是叫淮月延叫“主儿”,叫“阿延”的情况少之又少,只有在事态严重的时候才会这么叫,以往这个称呼一出,淮月延铁定会放弃,但是今天这事儿不一样,齐云漠不论怎么劝淮月延都不会放弃,他开口道:
“云漠,你听我说完,我又不是不会回来,我就是回醉春楼一趟,把我的那个长命锁那回来,今儿走的太急,忘了拿了,你放心,我保证在天亮前回来,不会添麻烦的!”
齐云漠哪儿能放心啊!这要是出了错,他和淮月延都是会掉脑袋的。而且,以淮月延的办事风格,八成是会出事的,这关乎两人性命的“大事情”,“大计谋”,他怎么敢让淮月延“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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