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跟随大部队一起上了车,戚小虎开车,胡咏简单汇报情况,“这次的尸体被装在一个黑色的无纺布袋里,是捡废品的人发现的,和之前的尸体一样没有四肢,被扔在一堆生活垃圾里。”
姚睿说:“这还没到晚上,凶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管博回他:“也不是完全没按套路出牌,这不就抛在了月拂说的五号侦查点上。”
月拂看着天际边上黑压压云雾,大雨就要来了,凶手没有选择在下雨的时候抛尸,模仿作案?还是有什么事情导致凶手改变了自己的行为模式?
重案一大队到现场的时候,正值傍晚,尸体发现的位置是兰海街街角,背临居民区,老远能看见被拉起的警戒线,分局技术部门已经完成了第一现场的固定和取证,由于是市局牵头的案子,分局也不敢把尸体拉回去解剖,就搭了个简单的雨棚,等市局法医过来。
夏至和法医助理拎着勘察箱抬起警戒线就进去了,其他人要等法医完成现场工作才能进入现场,兰海街辖区派出所所长见到陆允到了,举步过来两条眉毛扭曲着,“陆队长,我这刚下达提高兰海街巡逻的指示,才一天不到,这真是...”
辖区出了命案,是所有基层单位最不希望看到的,何况还是杀人分尸的恶性案件,压力可想而知,陆允没有基层锻炼的经历,一门心思破案,也没个软话,直接就问:“方所,报案人在哪?”
方所长给她指了指垃圾堆的不远处,陆允抬脚过去,“月拂你跟我一起询问报案人,庄霖你分配下任务。”
发现尸体的是位年纪挺大的老人家,头发几斤全白,佝偻着不再挺拔的背,身上一件洗到发白的黑色上衣,上面的印花图案早已斑驳,一条被剪了裤腿的皱巴巴灰色长裤,裤脚边是粗糙的红色针脚,派出所民警站在她旁边守着老人家的拾荒小车。
派出所民警说:“陆队,这老太太是附近低保户,耳朵不太好,经常到处捡纸壳子换钱。”
陆允看周遭全是人,老太太又一脸紧张,说:“找个能让老太太坐下的地方再问吧。”
月拂从附近商户扫了一瓶常温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陆允借来一条板凳,扶着老太太坐在人少的巷子口坐下,看来吓得真不轻,老太太的手还在抖。
“队长,给你的。”月拂递给陆允一瓶冰水,又把另一瓶常温的水拧开,半蹲下来,亲切道:“奶奶,您喝点水。”
老太太哆哆嗦嗦喝了两口,陆允站在一旁打开了执法记录仪,月拂怕老太太听不见,很大声的问:“奶奶,你一天到这个垃圾堆几次啊?”
月拂听不懂地方话,老太太又口齿不清,月拂没听懂准备再问一遍,陆允只好临场当翻译,“她说很多次。”
“前面一次是几点钟,当时您有看见那个黑色袋子吗?”
老太太边说还一顿比划,陆允说:“不知道几点,她没有手机,从家里出来是一点,前面没发现黑色袋子。”
“奶奶,你今天有遇见陌生人吗?”
老太太摇头。
报案人提供的线索有限,只能固定大概的抛尸时间是在下午一点之后,更多的也问不出了。陆允让辖区民警先送老太太回家,这会天将近全黑,她们往第一现场过去,越靠近空气中的酸臭味越浓郁,谢尧已经到了,这和方所交流些什么。
月拂脚步停了下来不想过去了,“队长,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确实挺奇怪,凶手之前抛尸都是把躯体放在一个无人经过的角落,周围还算是干净,像这样直接把尸体装进袋子里扔垃圾堆,”陆允想半天,才形容出来,“味儿太大。”
月拂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穹,“还没下雨呢,感觉他挺匆忙的。”
谢尧正往这边过来,月拂主动请缨,“队长,我先去走访下周边情况吧。”
陆允知道她不喜欢谢尧,就让盖峰带她去了。
盖峰带着月拂在第一现场周围穿梭,新人问起老前辈:“盖叔,你之前有碰到过类似的案子吗?”
“连环杀人的,碎尸的,遇到过,”盖峰中气十足,“像这种又是连环杀人还碎尸的不多。”
“那你们都是怎么破的案子?”
“还能怎么破,靠一条腿一张嘴呗,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排查,凶手行径追踪,只要有点蛛丝马迹就能逮着犯罪嫌疑人。像现在这个案子就不能用传统的破案思路了,受害人和凶手之前没有关联,凶手还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蓄意的连环杀人因为事前有做准备,凶手留下的线索必然不会太多,查起来也费力。”
“这案子最开始是三队接的,走的是传统破案思路,查了一个礼拜才确认尸源,刚准备对受害者的社交关系进行排查,第二具尸体又出现了,黄支队紧急召集全员开会,给案子定性为连环杀人,谢副支队又定下了九个可疑区域。”
“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四位死者,四个抛尸地全在点上,现在抛尸地又是月拂你推测出来的,我真的是老了啊,思路已经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盖峰当了几十年的警察,整个重案支队他岁数最大,他的同期要么转岗,要么病退,还坚守在一线的就他一人。
月拂嘴甜道:“盖叔,这叫老马识途,您的经验是一队无形的宝贵财富。”
盖峰被小姑娘捧得哈哈大笑,“往前走吧丫头,我们先试着还原凶手的抛尸路线。”
在去派出所开会的车上,一队把收集到的信息简单碰了下,庄霖先说:“昨天方所长下达了对兰海街的巡视通知,巡特警大队配合,骑警会每隔一小时在兰海街巡一遍,派出所民警对几个监控盲区也加紧了巡查,今天负责巡逻的民警都没在侦查点发现可疑人员。”
陆允说:“正常,巡逻视角毕竟有限,凶手要避开巡查并非完全做不到。”
“庄副,你能要到今天巡视兰海街的具体时间吗?”月拂问庄霖。
“可以,我联系方所要一下。”
“你要这个做什么?”陆允问她。
月拂回答:“我想确认凶手抛尸的具体时间,一个人要改变特定的行为模式有一个挣扎的过程,凶手大概率是看到兰海街加强了巡视,才匆忙把尸体抛至垃圾堆。”
“周围民众的走访怎么样?”陆允问盖峰。
“我带月拂走了一遍可以避开监控的路线,下午附近的居民没见到可疑人员,凶手是在午后抛的尸,这一片是老小区,老人居多,那会正是他们午休的时候,没有目击者。”
“监控那边呢?”
管博说:“视侦大队已经在派出所了。”
晚上九点辖区派出所的会议室坐满了人,法医已经把初步的尸检报告传过来了,专案内勤汇报道:“根据夏法医对尸体的初步尸检,今天在五号侦查点发现的尸体,与804专案前几次发现的尸体特征几乎一致,可以并案。”
黄逸斌青着一张脸坐在首位,肉眼可见俺的愤怒,“受害人身份确认了没有?”
“确认了,张黎,29岁,半年前被治安大队处理过,数据库的DNA第一时间匹配上了,独居,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是三天前下午四点十七分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网约车,我们正在联系网约车司机。”
其他人向支队长汇报的时候,月拂缩在角落里用平板换算各种公式,等她再抬头的时候,会议室散得七七八八,外面下起了暴雨,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响着。
“月拂,你分析好了?”谢尧还在等她。
“是。”
谢尧让了位置,让她去前面,月拂连好了投影设备,一张标注过的平面地图,在大屏幕上展示,“这是兰海街平面图,我标注红点的位置是三号监视点其中一段,也就是抛尸地。”
“凶手之所以会选择三号监视点,主要是因为这里距离主街最近,另外三个监视盲区要么需要穿过密集的住宅区,要么不算在兰海街范围,所以凶手只能选这。红色虚线是凶手的抛尸路径,他在下午一点四十五左右从主路旁边这条小巷进入,步行五分钟到达抛尸地,之后按原路线返回,他是开车来的,车应该停下小巷对面居民楼下。”
黄逸斌问:“时间能这么精确?”
“报案人在一点从家里到抛尸地捡纸壳,老太太步程慢,从家里走到抛尸位置,我预计是十分钟,当时她并没有发现有黑色袋子,一直到下午四点十一分,派出所接到报案发现尸体,这中间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空白。”
“方陵正值夏季,一点到两点是正是午休的时间,外面行人少,所以两点之后的时间被排除,凶手只有五十分钟,在这五十分钟里,辖区派出所的巡逻车正好在主街巡街,兰海街不长,又是直线布局,旁边巷道只能步行,所以凶手能看见巡逻车停留的位置,一点半的时候,三号监视点巡防结束,巡逻车开往主街中段的二号监视点,七分钟之后骑警从凶手眼前经过,紧接着凶手拎着包,下车抛尸。”
“凶手大概率是看到警方加强了巡防,才临时起意决定白天抛尸。虽然他巧妙地避开了监控探头,主干道肯定有拍到他的车辆经过。”
黄逸斌听完分析,心想,这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难怪谢尧点名要她,他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缸,对陆允说:“小陆,月拂说的这个位置,周边有哪几个监控探头?先让视侦过掉。”
月拂说:“黄支队,我的分析结束了,我和队长一起去。”
市局视侦大队几乎把派出所能用的设备都扛过来了,一开门里边云山雾罩,差点没给月拂熏出去,陆允走到视侦老大后边,“老祁,先查8号监控下午一点半到两点这个时段。”
祈望叼着烟,眯起眼,“陆队长,我知道你着急,再急咱也得一个个来不是。”
月拂说:“祁队长,嫌疑人很可能是在这个时间抛的尸。”
祈望一听就来精神了,高声喊了一句,“8号监控在谁那?”
“在我这,”一个两眼乌青的年轻小伙在一众脑袋里冒出个头来。
一点半到两点之间8号监控拍到有十二辆车经过,祈望让小年轻截图保存文件夹,指着里面的图片问:“陆队,哪辆是嫌疑人的车?”
陆允哪知道嫌疑车是哪个,转而问月拂,“哪辆?”
月拂支着下巴,“第九辆,因为它最贵。”
“兄弟们有抓手了,本地牌照,黑色SUV沃尔沃,一鼓作气把这孙子揪出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