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来了吗？”
江之禾冷得声音直打颤，坐在角落双手抱住自己取暖。
“快了快了……”
路羽手上动作不停，“百忙之中”回江之禾，只不过声音莫名有些生无可恋。
想也不可能，就那几根小树枝磨到天荒地老，都难钻出来火。
“……”
“算了吧，姑娘，省点力气歇歇，等雨停后出去探路吧……”
江之禾慢慢挪到路羽身旁蹲下。
“姑娘，手疼吗？”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豪言壮语，配上路羽磨红的掌心，掉落地上的木屑，额角落下顾不得擦的汗，江之禾深知，路羽这话是认真的。
可是认真不能当火用，火生不起来，一切白搭。
江之禾见劝不动路羽，便随她去了，眼睛扫视四周，时不时抓起几根小树枝递给路羽。
“这火生不起来，我们会被冻死在这的……”
炽热的夏日，夜间也不至于冻死人，只是，她们眼下在深山老林，两人都淋了雨，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我想回家。”
路羽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扔开手中的树枝，一屁股坐地上。
真说起来，路羽也只是个小姑娘，在家里有两个师娘宠着，武功又强，同她叫板的都被打趴下去了，意气风发的，顺风顺水十几年。说是隐堂半个管事，眼下也只是师娘在带着她，让她管些琐碎的小事练手，如今这关乎生死的事情，冷不丁遇上，心慌是免不了的……
江之禾为了捡树枝，多往外跑了些距离，捡回了路羽方才扔出去的火折子。
“怎么又把它捡回来了？”
路羽不解，瘪瘪嘴看着江之禾掰开火折子，那竹筒竟直接被江之禾掰开了。
力气怪大的。
路羽坐在地上，看着江之禾捣鼓着火折子。
“我看过了，完全不能用了……”
“欸，好了，有火。”
江之禾不知怎么弄的，“呼”一声，火苗跳起，路羽未讲完的话被堵回肚子。
“我看看，我看看……”
路羽一个打挺起身，凑到江之禾身旁，满脸不可思议看向江之禾手中的火折子。
“神了……”
她方才见那火折子可是湿透了，怎么想都不会再管用了的……
路羽心宽，不是善探究到底的人，眼见着火生起来了，那自然万事大吉。
“快点上……”
路羽催促着。
眼下，方才路羽“乱折腾”聚到一起的干草树枝派上了用场。
“呼，活过来了，好暖和。江姑娘快把外衫脱了先烤烤。”
路羽从江之禾手中接过湿透的外衫，同自己的外衫搭在一旁支起的树枝架子上。
洞外雨还下着，时而“噼里啪啦”，时而“滴滴答答”，那雨声顺着山洞口，传到两人耳中，偏生没有江之禾最期待的寂静。
“咕咕咕……”
江之禾正出神想着雨停，一阵奇怪的叫声打断了江之禾跑走的心神。
“嘿嘿，我饿了，江姑娘你饿不饿，我这有块饼，咱们分着吃吧……”
路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折腾这么久，她今早塞肚子里的东西化成养料了……
眼下，路羽最庆幸的是常年跑过山间，天天被师娘逼着带上干粮，哪怕什么事都不会遇上。
当时，师娘同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时时刻刻记得……”
后面师娘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路羽记不太清了，但带干粮这个她一直在做，这次也正是她以前的习惯，帮了大忙。
“姑娘吃吧，我还不饿。”
出门前，江之禾被杳清然盯着吃了不少吃食。
见江之禾真不饿，路羽没再劝，却是掰下一半，塞回油纸中。
油纸防水，倒是让路羽吃上了干的食物。
一切都是湿哒哒的，令人心烦。
“江姑娘——”
“江姑娘——”
“路姑娘——”
“轰隆”，贺旭的和管事的喊声，淹没在雷霆之下。
贺旭探头向下看着，睁大眼睛，妄图看到两人的身影。
没有，没有，没有，还没有。
没有人影，没有回答，只有哗哗下着的雨和打落的几片叶子应和他。
完了，江姑娘不会出事了吧！
完了完了。
全完了。
贺旭心下慌乱，双腿一软，竟差点“以头抢地”随着江之禾两人一同滑下这陡峭的山坡。
全凭管事的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小大夫，别喊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找人来救她们吧。”
管事不愧是在杳府当过多年差的人，顷刻冷静下来，眼下除了回去搬救兵，她们别无他法。
“对对对，快走快走。”
贺旭小鸡啄米疯狂点头，撒开腿大步朝山下奔去。
“殿下，殿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乱喊什么，殿下好生生坐着呢！”
文善没好气瞪一眼匆匆跑来气息不稳的侍女。
“是是，奴婢失言，殿下安康。是那随贺大夫来的江姑娘出事了！”
“什么？”
杳清然失手打碎了身旁的花瓶，疾步走至那侍女身前。
“你说什么？”
“江姑娘出事了……”
“胡说八道！”
杳清然厉声打断她，手却在抖着，眼前一黑。
“你下去吧。”
文善一看不对，连忙打发走那姑娘，担忧地扶上杳清然。
“文善，文善，不是真的对吧，我听错了，她说错了……”
杳清然握住文善的手，眼底满含期盼，希望文善告诉她，都是假的。
“殿下，不要慌，先去，见见王爷吧……”
“对，你说的对，表哥神通广大，他什么都知道，他肯定知道。”
杳清然甩开文善的手，冲进雨幕中。
“殿下，伞！殿下！”
雨还在下着，宿州杳府无人心安。
“找，靖久，带人去找。”
听完贺旭和管事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李渝眉头紧锁，脸色难看能滴出墨般。
“是。”
“表哥，你要去哪？”
杳清然心脏乱跳，紧紧攥着手帕站在李渝身旁，李渝却在下令后拿起油纸伞就要出门。
“救人，找人。”
李渝回头深深看她一眼，眼中净是杳清然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
李渝没再说话，大跨步出去了。
“表哥，你身体还没好全，贺太医让你静养……”
杳清然追出去，却只余墨色衣角在眼前一晃而过。
“主子，西边没有。”
“报，南边也未找到。”
一声接一声，却无人带来江之禾平安的消息。
“再找！”
宿州那么大一座山，找到江之禾两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贺旭同她讲的地方，多加派的人手，至今无人回报。
雨势渐小，偶有一丝天光泄下，忽又被遮挡，天色暗沉，山中比往日的每一个雨天都要阴森。
一个又一个时辰过去，得到的一直是“没有”“没有”“没有”……
到最后的手下只是摇头。
李渝心口一阵抽痛。
“主子，主子！”
李渝眼前一黑，直直倒地，靖问连忙扶住她。
“急火攻心，暂无大碍，静养便好。”
“好好，贺大夫辛苦。”
事情贺长延已然知晓，他却帮不上什么，看过李渝后，城中还有许多事需他看顾，施了针便被靖久送出门了。
杳府一阵兵荒马乱，山洞里遇难的两人此时倒是安逸。
江之禾将剩下的半张饼吃了，两人靠在一起倚着山壁。
“江姑娘，要不我们睡会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我师娘说睡着了，省些气力。你睡会吧，我看着……”
“呼呼……”
江之禾看着闭上眼睛睡过去的路羽，轻笑一声，将滑落的外衫又拉上来，裹住两人。
哎呀，还是她来守夜吧。
一夜无话，一夜无梦，只是山壁硌人，后半夜江之禾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阿禾，阿禾，快醒醒。”
“雨停了，天亮了，我们快出去吧。”
昨晚生起的火已然灭了，只留一地灰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洞，山间不复昨日雨天，有几只兔子从脚旁奔过，林中鸟叽叽喳喳，树木的味道顺着风飘荡四处，路羽在前方大喊。
“啊！活过来了！”
“江姑娘，跟着我，虽然我不曾在此山探过，但辨别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路羽信誓旦旦，江之禾微笑。
“劳烦姑娘了。”
“随我来。”
“嗯……难道是这边？”
在两人又绕了个圈之后，路羽停了下来。
“江姑娘，你看……”
这山里过于复杂了吧！
路羽愤懑。
江之禾也发愁，路羽选的方向她也认为是对的，可总是会绕回来，两人就像是陷入了怪圈。
“走这边？”
惊疑不定，江之禾随手指了个方向。
“好，走，我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试试就碰上了来找她们的人。
看到靖久时，江之禾不自觉张大了嘴巴，看着呆愣愣的。
路羽却是万分愉悦，苍天啊，终于开眼了让她们得救了。
“阿禾，你是受天眷顾之人啊，随手一指，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后面的话，江之禾没再听进去。
靖久都被派来找她了，李渝一定很担忧她，可李渝的身体也才大病初愈，得知她出事的消息，再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江之禾和路羽被护送着出山，江之禾乱糟糟想东想西，任由路羽拉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四下忽然安静，江之禾回神，对上一双黑乎乎的眸子，其中盈满了她的身影，以及担忧。
李渝几个跨步，来到江之禾身旁。
路羽松开拉着江之禾的手，有些心虚不敢看李渝。
李渝也没看她一下，径直朝江之禾看去，伸开双臂，紧紧将江之禾抱在怀中。
“下次，下次再也不要了，我承受不起……”
一滴泪浸在江之禾颈窝，湿湿的热热的……
啊啊啊啊补完了，今天下午才回到家，又去看了姥姥，晚上九点才开始码字orz
好了，喜提，五月开月第一个熬夜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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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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