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身外出的江之禾路过前堂时,看着林福招呼着人一箱又一箱东西搬进前堂。
尚不是很清醒的江之禾皱着眉走到林福身旁。
“这是何意?”
林福扯着笑脸向江之禾行礼。
“小姐,这是王府送来的聘礼呀。”
林福朝门口站着数着来来往往物件的人努努嘴。
“您看,那人一早就来了,自称是王府的侍从,带着身后一群人和一堆箱子,二话不说就往家中运……”
“林管家……”
那边那人朝林福喊一声。
“小姐,小的先过去了。”
江之禾看着那个陌生的人,她好像没在李渝身旁见过此人。
“猜猜我是谁。”
忽地一黑,一双温热的手覆在江之禾眼前。
李渝故意变了调,附在江之禾耳侧轻声道。
江之禾轻笑出声,抬手摸上她的小指,捏了两下。
“猜不到啊,怎么办?”
“罚你亲亲我。”
江之禾拉下李渝的手,李渝顺势垂下环在江之禾的脖间,下巴抵在江之禾肩上。
“要看看礼单吗?”
李渝看江之禾看得入神,问道。
“不必了。”
江之禾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日后再看也不迟,眼下如此繁忙,倒不必再找麻烦。
“日子定好了吗?”
江之禾收回眼神,拉着李渝朝人少处走去。
“定在下月初九呢。”
李渝回握上,晃两下。
很仓促,仓促地不像是皇室该有的待遇。
“过几日,文松会上门正式定下。”
占吉时卜问拜庙一事,是杳季揽过去的,她跟大儿子提起时,那孩子劝她莫要过度操劳。
“此事交给礼部便可,母后倒不必……”事事亲为……
他的声音在杳季的注视下渐渐压低……
他的心思,杳季心知肚明,只是他现在打着为李渝好的旗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心大了,她能理解,但若是日后真不顾骨肉之情对李渝下手,她必然不会允许。
“不要让我看到手足相残可以吗?”
对面人垂着眼,杳季看不到他眼中情绪,她该说的都讲清楚了……
“忙去吧,文松也要回来了。”
杳季下了逐客令。
“孩儿告退。”
杳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胸中莫名一股烦意涌起。
她坐着,良久才起身,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墙上一幅画拜了又拜。
文松恰好进门,见此,接过杳季手中香插在画前香炉。
杳季忽然有些茫然。
“文松,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然,他怎么连亲妹妹都存疑防备……
“也许是场误会呢?”
文松扶着她坐下,杳季接过文松递来的温水,深深叹口气。
“但愿吧……”
“娘娘看看这个。”
眼见杳季兴致不高,文松连忙转移话头,将折好的纸张展开递给她。
“日子定好了?”
杳季一口喝光杯中水,细细看着墨迹。
“礼部拟的日子?”
有点早了吧,这么仓促,一个月都没有,这事有那么急吗……
不知为何,杳季脑中忽然浮现垂着眼的大儿子身影。
“唉,终究是老了……”
杳季突兀一句,放别人身上或许该摸不着头脑了。
文松倒算懂她。
“娘娘天生丽质呢。”
“永远十八这话哄不了我了。”
算了,免得夜长梦多,这样也好……
“文松,走一趟王府吧。”
把日子告诉李渝。
日子就这样定下来,李渝倒无异议,拿到日子后就将一早备好的聘礼唤人送往江家。
于是就出现了眼下这一幕。
“这日子……”
“如何?”
“无碍……”
只是她兄长绝对赶不回来。
不过他也无法赶来。
江之禾看着手中的纸条若有所思。
舟车劳顿,江寒朔还有要务在身,不回也……
“阿禾,有件事忘了同你交代了。”
“你兄长前些日子告假了,眼下应在回京路上。”
李渝没卖关子,没等江之禾催促便交代完了。
江之禾猛地抬头看她。
这事江寒朔没来得及送信来,只是他告假的折子,李渝见过了,这次来也有此事。
“开心吗?”
“开心。”
在这之后又过了几日,文松携着太后懿旨同江母商量事宜,确定好日子。
而那之后,第二日,风尘仆仆的江寒朔就赶了回来。
黑着脸的兄长,江之禾急急跑到前院,见到人之后连忙转身,想要尽快跑走。
然后就被脸更黑的江大人叫住了。
“阿禾,站住。”
江之禾能站住吗?
不能。
江之禾脚下更快。
“阿兄,你先歇会儿,我过会儿再来。”
“江之禾!”
江之禾跑得更快了。
“行了,为兄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之禾又跑回来了。
“阿兄,我方才强身健体呢。”
江寒朔气笑了,屈指敲了敲江之禾的脑袋。
“想好了?”
只能说,不愧是兄妹,倒有些灵犀,江之禾懂他的意思,随后重重点头。
“也好,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找兄长。”
江寒朔操尽了心,江之禾却不能对他全盘托出。
江之禾对瞒着家中人的愧疚感丝毫不减,只是也只能如此。
“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又问了一些江之禾在京城的事情,江寒朔便赶着她去睡觉。
江寒朔来时,据定下的日子没剩几天,李渝一有闲便躲着江寒朔黏着江之禾。
只是有次没算好,被江寒朔撞上了。
在江寒朔黑乎乎眼睛注视下,李渝松开握着江之禾的手,握手成拳抵着唇边,轻咳一声。
江寒朔嘴唇微张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又选择不言,轻飘飘一瞥后走了。
留下李渝和江之禾面面相觑。
日子仅剩下三日时……
前一日,李渝被杳季唤到了宫内。
“小鱼,成亲前三日,双方不能见面,这事你清楚吧?”
李渝停下手上扒着橘子的动作,怔愣一刻。
“哪来的规矩?”
“别管,反正你俩从明日起到成亲那日,不能再见一次。”
“我会让文松好好盯住你的。”
李渝:“……”
李渝对此不甚在意。
第二日正要出府时,李渝被像鬼一般无声无息出现的文松拦住了。
“殿下……”
“本王出门办事……”
“主子属下替您去。”
靖久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
看着文松一步也不肯退让,李渝头疼极了。
“跟本王过来。”
但她又不能直接动手过去,只好叫走了自告奋勇的靖久。
之后,文松看着领了命的靖久出了门,李渝乖乖待在府上,这才转身同等在一旁的都越前往布置新房。
只是她没想到,她前脚才离开,后脚李渝就躲开府中下人跑了。
李渝被下了“禁令”,江之禾这边也被限住了。
所以,当李渝蹲在墙边上朝她招手时……
江之禾:“……”
“下去。”
上次就摔了,这次还敢……
李渝倒是听话,跳了下来,但江之禾其实想让她回去的……
“本王若是回去,那不成了隔墙的苦命鸳鸯……”
“……”
江之禾搞不懂她的想法。
“我活了二十多年,可没听过这般规矩,想来便是太后她闲来无事哄人玩罢了……”
某种程度上,李渝猜到了杳季的心思。
这个朝代自然没这般习俗,只是她没来时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她对此挺感兴趣的,但是她从未见过,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管住的,当然得逗逗李渝。
李渝最后没待多久就被江之禾赶走了,江之禾说要守好太后的要求。
李渝不情不愿走了。
江之禾让她明日后日也不要再来,她心里郁闷,亲事也多备好,她只好埋头去解决别的事。
三日终是一晃而过。
初九那日,李渝早早醒来,对着铜镜松口气。
终于,熬过去了。
鬼知道她这几日都经历了什么。
她可想江之禾了……
后面的事情,说复杂也简单,李渝只需跟着讲好的走就好。
一番折腾,终于到了吉时。
同江父行了揖,看着盖着盖头的江之禾被一众人簇拥而来,踩着一早铺好的红毡毯……
看不见江之禾的脸,李渝却能凭空勾勒出……
那一刻,她的心怦怦跳。
她想,她要心悦她一辈子了。
拜别江母江父后,出门的一段路,是江寒朔背着江之禾走的。
“阿兄,我沉吗……”
江之禾扒在他肩头,小声问道。
“轻着呢。”
“你要哭了吗?”
“对啊。”
“你别哭。”
“……”
江寒朔久久不言。
送上花轿时,江之禾拉着江寒朔的袖子。
“你别哭。”
江寒朔背着众人,抬手轻轻推开江之禾的手,叹息道:“没哭。”
走吧。
鞭炮声、奏乐声,包围着江之禾,眼前一片红色,看着交握的双手,江之禾只觉一阵恍惚。
江之禾胡思乱想之时,花轿已到王府。
李渝撩开一角,朝她伸手。
江之禾缓缓搭上,冰凉的指尖被温热包裹住,下了花轿,交握的手冒出湿意。
太后和皇上都坐在正堂,只是眼前被挡住的江之禾全然不知。
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中,结束了拜堂一事。
江之禾被引着来到新房,李渝同她并肩坐在床榻。
文松带着都越朝她们洒着枣果,一个红枣落入江之禾手中,红白相映……
她们离开了,李渝借口多留了一会儿。
“阿禾,饿了就去拿桌上的吃食,我命人备好了,我会尽早回来的。”
李渝口中的尽早也不早,被人缠着了,最后才好不容易脱身。
携着一身酒气进来,江之禾老远就闻到了。
她让她饿了就吃,江之禾也就坐在桌前吃着吃食,而李渝呢,进门后就在她身旁坐下。
红着脸,双眼迷离托腮看着她。
“看我作甚?”
“你好看。”
醉得不轻。
“我还没掀盖头呢。”
李渝嘟嘟囔囔。
江之禾顿了一下,起身捡起落在床边的盖头,一把盖在李渝头上,拉着她在床边坐下,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杆子。
于是,这晚,江之禾掀开了亲王殿下的红盖头。
李渝被灌了不少酒,偏生她今日高兴,来者不拒。
眼下还缠着江之禾喝“合卺酒”。
江之禾担忧她,拎起一旁的茶水当了酒,陪着李渝喝了“合卺茶”。
“从今日起,外人面前你得喊我……”
李渝紧紧抱着江之禾,即使有些晕晕的,还不忘跟江之禾探讨身份的转换。
“殿下。”
“殿下多生疏啊,得叫相公……”
“……”
“李渝。”
“好吧好吧,我醉了。”
“爱妃,我们睡吧!”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诶。
“你再叫一次。”
李渝在黑夜中拼命瞪大眼睛,戳戳只差一点就能见到周公的江之禾。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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