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侨刚想说是,抬眸却见吴诗涵指着“顾清”摇了摇头。
“啊……诗涵在呢,要跟她说句话吗?”康侨对电话那头嗯嗯啊啊了一会儿,把手机递给吴诗涵。
吴诗涵接过手机,扬起一个笑脸:“喂,阿楠。”
“诗涵,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是挺久没见的,算算也有半年了。”吴诗涵把玩着鬓边的短发:“最近还是老样子啊,每天去机构上班打开,下班和你妈一起做小饼干——楚阿姨最近也挺好的,还学会了打高尔夫。”
“嗯?”电话那头的楚言楠声音疑惑:“她还对高尔夫感兴趣?”
“把陈先生的脑袋当高尔夫球打,最近圈子里都传她家暴。”
“emmmmm……那没问题了。”
两人随意聊了两句忽然就没话了,如果是以往他们可能会被这一阵寂静给逗笑,但是现在他们直接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顾清在一旁看着吴诗涵手里的手机,从康侨电话免提开始,他的呼吸就一直是乱的。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楚言楠在江南呆了四个月,办好护照签证什么的就出国旅行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可能跟他哥表白又被拒绝了?
两边同时沉默了很久,康侨都快以为他们挂电话了,英语老师的声音才适时响起:“国际漫游太贵了,我先挂了哈,回聊。”
嘟嘟嘟——
电话响起忙音,客厅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到底怎么了?”康侨不明白,明明以前他们也有吵架,但从来没有哪次会闹到,连吴诗涵都觉得他们一句话都说不了的地步。
顾清没有说话,吴诗涵更没有。
该怎么说呢?他们分手了。
为什么分呢?谁也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天突然收到楚言楠出国前发的短信,吴诗涵还是在楚言楠出国后询问楚宁汐,才知道他们分手的。
更有甚者,比如乔一,到现在都不知道楚言楠和顾清有过一段,只知道楚言楠因为陈家伤心出国,顾清莫名其妙“失踪”了一段时间。
吴诗涵看向顾清,她原本是恨的,当初眼瞎看上楚言楠,还没怎么着就被顾清截胡了,你说截胡就截胡吧,作为朋友她也希望看到楚言楠幸福,可偏偏楚言楠伤心出国了,这让她怎么不恨呢?
但是在看到顾清的那一刻,吴诗涵又哑然了,顾清原本就是阔额高鼻、眉深目邃的长相,现在因为短时间内瘦下来,成了全然的高加索人骨相,像是一层皮肉包着骷髅,下一秒就能躺进棺材里。
楚言楠是她的朋友没错,但顾清同样是她的朋友,看着朋友这样日渐消瘦下去的身影,她又该怎么恨呢?
她无法让自己继续恨下去,又无法说服自己不恨,在心疼与憎恨中徘徊着徘徊着,最终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没有逼问他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我答应了顾铭雪只带你出来两个小时,时间快到了。”
是的,这两个小时是她为顾清争取的自由。
“嗯。”顾清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换鞋时看到另一双拖鞋,脚步还是踉跄了一下。
一开门,京城的晚风更冷了,像是藏了无数刀子,刀刀要人性命。
相隔7598公里?的距离,气候宜人的圣托里尼,英语老师挂掉电话后问楚言楠:“为什么突然要挂电话?”
“国际漫游太贵了,怕您破费。”楚言楠笑。
“哎呦,这么贴心啊。”英语老师无所谓道:“但是没关系的,研学费用包括话费,学校可以报销。”
楚言楠但笑不语。
为什么突然要挂电话?
因为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熟悉的呼吸声,那个曾经他日日夜夜伴随心跳入眠的呼吸声,呼吸的主人就在一旁看着吴诗涵和他通电话,一言不发。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楚言楠就觉得自己脑海里紧绷着的弦要断了——
“老师,我们好了!”学生突然出声,打断了楚言楠的思绪。
“这么快就好了?”楚言楠问。
“快什么啊,天都黑了,你怎么发了这么久的呆?”英语老师说。
楚言楠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讪讪笑了笑:“看日落看得太入迷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
夜晚,楚言楠趴在露天泳池边缘,怠惰地半眯着眼看向远处的灯塔,那是他第二天计划要去的地方。
楚言楠,不要想别的,继续你的旅行。
第二天一早,南外的研学队伍早早离开,楚言楠和英语老师告别后去了灯塔。
灯塔在圣托里尼岛的最南端,被铁丝网围住不得进入,只能在它的周围散步,楚言楠从灯塔边散步到红沙滩,海水冲上海滩,打湿他的脚背。
他站在海边,望向一望无垠的海,沿着海岸线往回走,在沙滩上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被海浪冲刷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沙滩是红棕色的,白沙滩是米白色的,黑沙滩是棕黑色的,心形洞不是心形的,葡萄酒是不好喝的,千层面是不好吃的,爱琴海岸的风是苦涩的。
按照真理的攻略逛完圣托里尼,楚言楠想起那天跟康侨说要去再别康桥,于是立马打开购票软件打算订机票,但是在软件加载时他忽然想起,因为翻译缘故康桥也叫剑桥,在英国。
购票软件加载成功,楚言楠的手指按在首页很久没动,半晌才开始打字……
法国巴黎,浪漫之都,先去巴黎看看Made in China的巴黎圣母院吧。
圣托里尼直飞巴黎的航线刚建立没几年,楚言楠看到好多攻略都是,圣托里尼先飞雅典转机再到巴黎。
哦,说到雅典,楚言楠去将挂在窗沿的水铃桐果壳铃摘了下来,一同放进行李箱:“差点忘了……”
告别圣托里尼前往巴黎,要坐将近四个小时的飞机。
希腊和法国时差将近一个小时,温差也有十几度,楚言楠下飞机时边走边套外套,将重要证件全都贴身放进羽绒服口袋里。
戴高乐机场里有中文标识,楚言楠按照标识直奔地铁RER B线,买了两张单程票,刷卡支付。
买完票等了5分钟,楚言楠提着行李箱上了通往市区那班有点怪味的地铁。
地铁上,楚言楠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但抬眸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在那种被人窥视的慌乱中熬了一路,楚言楠终于可以到站下车,结果就在下车从钱包里拿票的那一秒,他的钱包和行李箱就被走在身旁的黑人抢走了。
楚言楠不会法语,只能边追边用中英双语大喊:“站住!Stop!把我的东西还给我!Give me back my things!”
周围的路人只是冷漠的看着,好像对此司空见惯。
楚言楠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就在他要认栽的时候,忽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看客中窜出,追着那个他未曾看清面孔的抢劫犯。
抢劫犯敏锐地察觉了危险来临,随手就将手里的钱包砸向追击者,追击者被砸了个踉跄蹲下去捡钱包,趁着这个功夫抢劫犯就已经跑了个没影。
楚言楠追上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人女人拿着他的钱包,对他扬了扬手。
“谢谢,谢谢你……”楚言楠喘着粗气,大学体测的极限都用到了现在,接过钱包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没了力气。
黑人女人把钱包还给楚言楠以后,就站在原地没动好像在端详他,细细辨别着什么。
楚言楠以为她是想要感谢费,没多少犹豫就打开钱包,打算抽出三张20欧做感谢费,但是在他把钱抽出来之前,那个女人开了口:“楚?”
楚言楠抽钱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
女人高挑瘦削,一头4C型卷发蓬松到爆炸,黑巧克力牛奶般的皮肤看着很健康,穿着一套亮色的运动服,背着海德网球包。
“你是……”楚言楠触及她澄澈的视线,脑海里迅速火光带闪电,恍然大悟:“维罗妮卡!”
“是的。”维罗妮卡先是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片刻后又有些尴尬地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你,可惜没能帮你抢回行李箱,大概率也找不回来了。”
“没事儿,又不是你抢的,行李箱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楚言楠笑着,只是看向抢劫犯逃跑方向的目光有些闪烁:“最值钱的不过一个MP4而已。”
行李箱里除了几套旧衣服,一点点常备药品,和一个MP4以外,没有其他东西,总价值甚至不超过500元。
“那就好。”维罗妮卡松了一口气,和楚言楠并排走着:“我先带你去站点报案吧。”
巴黎地铁站内有站内报案服务,楚言楠和警察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拿到盖章回执和维罗妮卡离开。
“楚,你来巴黎做什么的?”维罗妮卡问。
“旅游。”楚言楠没有行李箱一身轻松,随手把钱包塞进口袋里,和证件放在一起,“你呢?”
“我家就在巴黎啊,刚刚网球比赛结束回来。”维罗妮卡说。
自高中的意外过去后,维罗妮卡一直没有放弃治疗,但还是拾不起田径的担子最终转项,在网球和自行车这两个法国热门项目里二选一,她选择了网球。
“你……这么多年还痛吗?”楚言楠问。
“早就不痛了,网球也很好的。”维罗妮卡笑着,感叹:“只是刚刚有些遗憾,要是我再跑快点,就能追上那个抢劫犯了。”
“别啊,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楚言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重要的东西我当然是贴身放着,里面只是我的换洗衣物和药品而已。”
“只是衣服和药品的话我带你去买吧,尽一下地主之宜。”维罗妮卡叫了辆车,把楚言楠三上车以后,自己也坐了进去:“Champs Elysees.”
香榭丽舍大街上到处都是高档奢侈品店,里面的奢侈品都相对便宜,所以街上人来人往从不缺旅客。
维罗妮卡把楚言楠带到一家店里挑衣服,拎起衣服就往他身上扔,一件大衣、一件羊毛衫、两件西装裤……
“你们之前那个亚麻衬衫系列在哪?”维罗妮卡一边挑衣服一边问柜员:“就诺曼底进来的那些。”
“那批衬衫已经过时下架了,如果您需要我们这就去拿。”
“去吧。”
楚言楠抱着衣服跟在她身后:“其实我只需要几套衣服拿来换洗就行了。”
“我刚刚给你选的衣服就是两套春秋装,叠穿还可以当冬装,多吗?”维罗妮卡说着,又把一个大号双肩背扔进楚言楠怀里:“一个包就能装下,用什么行李箱啊,累不累赘?”
维罗妮卡扫荡结束,抽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柜员:“刷卡。”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柜员说。
“嗯?”维罗妮卡转头看向楚言楠:“你什么时候付的?”
“我进门的时候就把卡压在柜台了。”楚言楠笑:“谢谢你的好意妮卡,但我也是要面子的。”
“随你。”维罗妮卡看着账单啧了一声:“要当时知道是你自己付,我应该选便宜一点的,毕竟你高中的时候好像经济不太宽裕。”
“你说的是高中的时候,我现在也有点闲钱了。”楚言楠也看了一眼账单,沉默数秒:“都够买半条小须鲸了。”
“这又是什么计量单位?”维罗妮卡笑问了一句。
“之前去挪威的时候,差点花20万人民币买一条小须鲸,最后被菲蕊达给截胡了。”楚言楠说。
维罗妮卡让他把身上那身行头给换了,穿上西装裤、羊绒衫和大衣,再上下打量,拊掌一笑:“完美。”
走出服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楚言楠单肩挎着包,和维罗妮卡漫步在巴黎街头。
路过一家药店,楚言楠脚步顿了顿,走过去:“Bonjour.”
法语,他只会一句你好,还是因为法语的你好,读音和“笨,猪”相似。
维罗妮卡自觉上前当起了翻译,楚言楠一边说,她一边同声翻译:“感冒药、退烧药、过敏药、肠胃药麻烦都来点。”
“唔,安眠药也来点吧。”楚言楠说。
维罗妮卡没有多想,同声翻译后又和楚言楠说:“安眠药是处方药,必须要有医生开出处方才能买药。”
“那能不能问一下他有没有助眠药?我最近有些失眠。”楚言楠说。
“好。”维罗妮卡和店员聊了一阵,说:“有的,Nuviline的比较安全,但是只适合中度失眠人群,你失眠严重吗?”
“时好时坏,让他开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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