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没有发现楚言楠的异样,找了一家茶餐厅点餐蹭空调,说起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她当年考上上交大的会计专业,很快就觉得无聊,就考进年级前30%,转到了审计专业,这段时间陪老师出来到处跑,现场学习一些课上学不到的知识。
高笑笑和岑泽端在新加坡读完两年制本科后,又完成了PGDE教育学士后文凭课程,正准备回国考教资和普通话二甲,教语文、数学。
元谅在师范学院读财务管理专业,因为担心找不到工作差点哮喘犯了,最后是她父母过来安抚她,并联系人给她安排工作。
苏杉在外事学院读商务英语专业,大二的时候交换生出国留学去了,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这不,过两个星期又要走了。
雷川考上大专后来又参了军,义务兵服役两年回来直接专升本免试,已经看好了学校……
“雷川这小子可以啊。”楚言楠一边说着,一边吃漏奶华,嘴角沾了可可粉,让应如是好一阵嫌弃。
“可不是,据说他退伍回来,被学校安排去当教官了。”应如是直到现在还是忍不住笑:“一想到他一个高中打架打唇钉的人,现在变成了人民子弟兵,到大学给新生当教官,我就想笑。”
“啧。”楚言楠摇头晃脑,晃得脑袋有点疼,“可不是嘛,我总算知道我的老师看我当老师是什么感觉了。”
“什么感觉?”
“礼崩乐坏。”
“……”应如是沉思片刻后不得不承认,15班的确是礼崩乐坏,但还是说:“没关系,他是个好教官,你也是个好老师。”
“他真的是个好教官?”楚言楠问。
“算是吧……”应如是说:“和那些军训期间跟学生谈恋爱的比起来,我觉得在学生面前吃个西瓜,也不算太坏。”
“在站军姿的学生面前吃呢?”
“那很坏了。”
师生二人好久不见了,聊着聊着一时忘了时间,等白晚风找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没给楚言楠一巴掌。
“楚言楠!”白晚风嘴唇苍白,看着比楚言楠更像病人,上前扬起巴掌,最后没有落下,只用力揉他的脑袋:“我丫差点报警!你知道我是警察吧!你知道我报警能被笑俩月吧!笑!还笑!”
楚言楠抱着脑袋,咳嗽两声,忍住了笑:“哥,我还没买单。”
“我真是欠了你的!”白晚风看了一眼应如是,决定给楚言楠留点面子,平复心绪去前台买单。
“老师,他谁呀?”应如是看着白晚风的背影问。
“我哥。”楚言楠说。
“亲的表的?”
“异父异母。”
应如是无语,看了一眼天色,说:“那就先这样吧,我也回酒店了。”
“对了,”应如是站起身的时候说:“笑笑最近不回国嘛,看苏杉又要出国,打算趁人还在的时候办个同学会,你要来吗?”
“不了吧,京城太远了。”楚言楠讪讪笑道。
“不在京城。”应如是白了他一眼:“我们班那点分数,都是往省外考的,你以为啊。”
“那在哪里?”楚言楠问。
“就在隔壁市,你大学附近。”应如是说。
“这样啊……”楚言楠思索片刻后,笑:“我去。”
楚言楠没带手机,就留了个电话号码,让应如是把时间地址发给他。
应如是走后,白晚风坐在楚言楠对面:“生病还能走出二里地,我看你身体好得很呀。”
闻言楚言楠埋下脑袋,白晚风叹了口气:“知道我会生气还到处乱跑。”
楚言楠解释:“我出门的时候忘带手机了,你又在睡觉……”
“那你不能拍门、找物业吗?”
“可是那样会很麻烦。”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白晚风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怕给我们惹麻烦?”他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楚言楠,你疯了吧?”
白晚风能理解楚言楠害怕麻烦别人,但是不理解楚言楠害怕麻烦他,楚言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见外了?
楚言楠把头埋得低低的:“哥,要不然我还是出去住吧。”
“那一栋楼都是我们家的,你想住哪里住哪里,我建议你搬楼上。”白晚风抱臂:“但是在生病期间搬出去住,你想都不要想。”
后来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直到晚上沐子归回家,察觉气氛不对,问楚言楠:“你怎么惹你哥生气了?”
楚言楠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沐子归轻啧一声,搂过他的肩膀:“小舅子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谁是你小舅子啊?”楚言楠下意识反驳道:“我比你还大一岁。”
“你现在这么说,你哥也会生气的。”沐子归说完,忽地又正色道:“楚言楠,你是学长除了妹妹以外仅剩的亲人了,突然跟他这么生分,他不抽你都是好的了。”
楚言楠没有说话,沐子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哥身体不好,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嗯。”楚言楠垂眸,去跟白晚风道歉:“哥,对不起。”
白晚风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看上去很无奈:“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我也不知道,”楚言楠自嘲笑笑:“可能是因为陈嘉栋立了遗嘱,取消我的遗产继承权却没有公布,让我在别人的忌惮中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闻言,白晚风什么气都消了,只余下心疼,问:“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所以你连我也不信任了吗?”
“不是……”楚言楠心虚地移开目光。
“楚言楠,理直气壮一点。”白晚风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是我弟弟,我不会再让你流浪了。”
沐子归靠在门边,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也附和了一句:“玩归玩,闹归闹,但我不会真的赶你走,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只要不打扰我们夜生活。”
“滚蛋!”楚言楠这下理直气壮了,对白晚风说:“哥你今晚让他睡沙发!”
这也太理直气壮了一点。
白晚风无奈:“好。”
沐子归:“……”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晚风和沐子归一起睡沙发,半夜楚言楠就被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了。
“轻点,不要把他吵醒了……”
“知道了学长,已经很轻了。”
楚言楠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哐当一声推开门:“好啊,你们竟然背着我吃烧烤!”
沐子归把烧烤藏到身后:“什么烧烤?我们明明在商量玩沙发play。”
话刚说完就被白晚风掐住了腰,低声警告:“不行。”
楚言楠哪里能信,嚷嚷:“扯蛋!我都闻着孜然味儿了!是不是老城区那家烧烤店!”
“羊肉是发物,你不能吃。”白晚风试图劝解。
“你们两个连根石炉肠都不给我买?”楚言楠控诉。
白晚风:“……买了一根不加辣的。”
楚言楠:“我吃!”
沐子归把不加辣的石炉肠递给他:“滚滚滚滚滚,滚回房间吃去。”
楚言楠回房间后,沐子归放下手里的烧烤,用气音问白晚风:“怎么样?”
“神经衰弱,可能已经睡不着了。”白晚风看着楚言楠紧闭的房门,用力闭了闭眼睛:“就刚刚我们那声音,狗都听不见吧。”
“那你觉得他现在听得见吗?”
“他就在门后。”
靠在门后的楚言楠默默咬了口石炉肠,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
当年他离开江南后就开始失眠,必须听着吉他声入眠,后来转学回江南才恢复正常,大学毕业后回京城又开始失眠,出国这几年更是夜夜辗转,如今连江南都救不了他了吗?
—
楚言楠靠在沙发上,看白晚风织围巾,红色毛线左织右勾,编成长长一条。
“你试一下。”白晚风把半成品递给楚言楠,楚言楠接过围巾试戴了一下,说:“可以诶。”
“那就好。”白晚风接回围巾又开始织:“这条织完就给你。”
楚言楠撑脸,问:“沐子归呢?”
“他有很多。”白晚风说完以后又安抚道:“以后还会给你织的。”
“嗯。”楚言楠趴在他腿上:“哥,我明天要去学生组织的同学会。”
“可以,隔壁省城是吧?让子归带你去。”白晚风说:“他去江南分公司总部,刚好顺路。”
于是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楚言楠扎上麻花辫,穿上新衣服,围上白晚风刚织好的围巾,坐上沐子归的车就走了。
他让沐子归把他放在了浙商大门口,说是想先逛一下学校,沐子归停车时还叮嘱:“我们得八点之前到家,不要玩太晚。”
“知道了。”楚言楠随意摆了摆手,转身往母校走去。
三年了,学校还是没什么变化,湖影波光,白鹭掠水,楼宇与天色相映,零星学生走在路上。
“……楠,楠楠?”
楚言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在喊自己,只是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回头望去——是龙欢。
龙欢扔开手里的资料,冲上前抱住楚言楠:“楚言楠你个混蛋!终于舍得回国了!”
楚言楠一时没有说话,迷迷瞪瞪被拉走吃午饭,龙欢在路上就控制不住眼泪,眼泪氤氲的雾气染白了镜片——她也是带上眼镜了。
龙欢在楚言楠出国后第二年考上了本校研究生,如今研二留在学校开组会,擦干久别重逢的泪水戴上眼镜,张口就是骂老师骂组会骂小组成员,楚言楠在一旁安慰她。
“明明不应该是你安慰我的……”龙欢说着又哭了:“我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你安慰我的!”
龙欢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现在的楚言楠就想哭,只觉得一切都物是人非——明明是同样的学校,同样的环境,楚言楠变了,她也变了。
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将一切都推向了不可控的未来。
学校的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但对于此时的楚言楠而言,却是难得的回忆限定。
吃着青椒牛肉盖饭,楚言楠下意识没有吃青椒,龙欢看见忍不住提了一嘴:“你以前不都是先吃青椒后吃肉的吗?”
楚言楠动作顿住,用放下筷子的动作掩饰怔愣,摘下眼前起雾的眼镜,再次拿起筷子:“唉,没办法,以前有人帮我吃青椒嘛。”
“……对了,你回来的事情,你哥知道吗?”龙欢拙劣地转移话题。
“当然知道,我现在就住他那。”楚言楠笑说。
“嗯?”龙欢:“陈沈不是回京城过年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说的好像不是一个哥。
楚言楠挠了挠脑袋:“陈沈啊,他不知道,你也别告诉他,我晚点就走了。”
“走?”龙欢筷子掉在桌上:“去哪里?又要出国?”
“不知道,可能吧。”楚言楠垂眸:“也许会去国外申请大学读个水硕。”
龙欢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你在干嘛?”楚言楠问。
“发个朋友圈。”龙欢说。
老师推荐我们看《大空头》,在高铁上看了两个多小时电影,结果电影看完了车还没到中转站,车上呆久了有点头晕,学姐给我一颗薄荷糖,让我先睡,到站叫我。
现在是晚上,窗外在下雨,灯光透过雨幕,都变成了闪烁着火彩的宝石,格外璀璨。
国庆快乐,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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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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