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艘鬼船!”
那老翁脸色铁青,双眼如铜铃般瞪大:“姑娘,万不可上了那船!”
“轰——轰——”天边传来怒吼。
“何来鬼船一说?”她望向那艘船身巨大,外表虽有些许破败但也绝不像许久不运的船。
“这船名孤魂,是二十年前的一位法师所取,几十年间不知已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每每午夜之时其间人死鬼出的异闹声响方圆百里都听得见,其中的脏东西可谁都说不清楚。”
“姑娘可别因着好奇丢了性命啊!”老翁再次叮嘱后,来不急听见她道谢便匆匆跑到岸边招呼小贩们收摊。
黑云紧紧压着巨船,孤魂在海上飘动如恶灵般晃动身躯,两道白雷劈下,海面分成两半,暴雨紧跟着狂下。
空旷的岸边,只剩她与孤魂遥遥相望,孤魂里的秘密恐怕只是这场密谋天下棋局的冰山一角,真鬼,早就躲在水下开始搅动天下了。榕江码头浅死的人命,勾出的是天下易主的千丝万缕。
大越三百八十九年,正月十五日,越城内。
“万花灯起了!”巨大华美的万花灯被吊在越城中央,宝马雕车、火圈皮影、绿酒鲜餐于满街中狂舞,元宵节的庆贺开始了。满城灯花景,人言笑,欢声闹。
“哒……哒……”
踏马奔驰的身影从燕阳街穿过,马上的人成了最亮的景,唇色红润,挺翘的鼻梁没有一点瑕疵,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像正空高挂的月亮般清冷又惹眼,高高的马尾束起,留下玄衣踏马的背景一晃而过。
“那女子是何人……实在漂亮!”有人问。旁边的人打趣道:“你不是这儿的人吧?这曲盈路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啊,曲荣府的千金,乃镇国大将军曲蓬深之女,前几日护驾有功刚封郡君,如今可是各大贵府小姐公子中的新星啊。”
“那如今当真曲府一家独大了?”话锋一转谈到当今朝堂局势。
“那倒也还算不上,当今朝堂风云莫测,璃观家也为一代世家,世代为官,当家的璃观才先生可是当朝中书令;
再说这关太尉府虽武不及曲家,可也是朝中重臣;
李家文人墨客众多,又深受皇上喜爱;
沈家更不必多说,自沈傅监先生上任尚书以来,如今的沈家可谓前景大好,风头正盛;
白家做都察院一方已数十年,朝中地位稳扎稳打。
如今各贵府争相牵制夺利,毫不相让,一家独大?那可真不好说了……”
曲盈路一路驾马至曲荣府门前,一群佣人前来伺候,她下了马朝里跑:“爹,娘,我回来了!”
“你这丫头,竟还知道回来!”江夫人喊道。从屋里出来迎,她拉住母亲的手:“娘,与公主交好是皇上的旨意,您可怪不了我。”
“我瞧你是在宫里玩的发疯了”江氏,名蕙月,是曲盈路的母亲,也是江家的嫡女。
她拉着女儿的手往里走,曲盈路看着未动一筷的饭菜和脸色不快的父亲,也知一家人已等了不久,绕过桌子来到父亲旁,手绕在父亲肩膀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爹,我在世音公主那玩地久了些,忘了您今日凯旋,您可别跟女儿生气,说好回来还要教我枪法的。”
曲蓬琛向来把女儿当掌上明珠,从小不论兵法还是品行都是他亲手教诲。毫不夸张地说,她从神态到脾性与她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行了,快些入席用饭,爹回来了,你之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曲盈路扬起脸,不甘示弱地说:“爹,您等着瞧吧,我可是日夜在府中苦练,这次我定能同您过上两招了。”
“多大的闺女了还如此爱较劲。”他心里是相当高兴的,“这是我从漠北带回的烈酒,都尝尝。”
众人举杯共饮,随黑天圆月中不断亮起的烟火炸开鱼龙舞,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今天的元宵节过得比以往都热闹。
她坐到曲钏萧旁边凑到其耳边:“哥,方才在宫中各家小姐们一聚,我帮你探了探关倾榆的心意,她定心有意于你,可你得主动着些,老在心里想着人家有何用,关倾榆要做我嫂嫂我定万分愿意!”
曲钏萧夹菜的动作一顿,脸红了一通,放下碗筷:“路儿,你何时操心起你哥的婚事了,男女两情相悦之事你这小孩子懂什么。”
当然是你成婚了,爹娘当了祖父祖母心思放在你那,我就能迟些嫁人,多快活几年了……
她咽下那口鲜美的虾肉,‘切’了一声:“我都十六了,还说我是小孩子,你既心悦人家何不说出来?!跟你们这些书呆子说话真麻烦!”
她最后喊的那句话引起了爹娘注意,曲蓬琛笑道:“钏儿今年已十八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可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男儿早些成家也早担责。”
他早年本也想培养儿子走将门之路,奈何他这儿子偏只对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得趣,又对战场上的打打杀杀怕的不行,小时候没少骂他毫无男子气概。
后来儿子大了,文识学得当真不错,为人谦逊仁厚,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世家公子。
曲钏萧越被问下去脸越红“爹……人家是否心悦我还不一定呢……”
江夫人急道:“你妹妹说的不错,你既心悦人家就说出来,难不成呆呆地站在那就想有媳妇了?凭你长得这幅好模样也不成。”
见曲钏萧实在羞得很,大家打趣一通,直到父亲开口才安静下来:“路儿,皇上今年便要开始施令新法,特新修了育法堂召各贵府子女学习新法,做天下行法之楷模,你作为我曲家掌上明珠如今又受皇恩,必不可为言行之误,随后跟你哥哥一同前去进修……”
三日后。
育法堂修在宫城里,整体与宫殿一样,相当庄严肃穆,有法度之威的压迫。
曲盈路刚跳下马车,正理理衣装。
突然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没见着人就先传了过来,她几乎不用扭头就知道来者何人。
关寄云一人驾着马骑进宫门后面还有家仆抱着东西狼狈地撵着。
哪怕大家都穿着一样的学服,他也在身上挂了不少的玩意儿,发尾不听话地往上翘,眉毛浓密上扬,眼睛有像狼一般的侵略感,身材相当健壮,野得很,不得不说,他极具男性魅力,怪不得越城的女子们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他手拉着缰绳在曲盈路面前停下来,低下头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怎么样,本少爷今天是不是比其他歪瓜裂枣们帅多了?”
曲盈路对这场“精心筹划”的出场感觉相当无语,“我说小云云,在皇宫天子近旁,如此声势浩大,有损颜面啊”
关寄云耳垂一红,讪讪道:“你别跟着我母亲这么叫我,什么颜面……我才不在乎呢……”随即便下了马,接过家仆手里的文本包袱,来到曲盈路身边想与她一起进去。
这时沈胜泽吹着口哨和曾华一块儿吊儿郎当的走过来,不像是来学法的倒像是酒楼里的常客,曾华开口便是嘲讽:“呦,曲大小姐前些日子刚在皇上面前露了个脸,今日又跑到这里来卖弄,法也是你这黄毛丫头学的会的?”
曾华对曲家不满,所有人都知道。
当年他的父亲曾番涯被指控有反叛之心,惹的皇威大怒,番曾涯曾去求过曲蓬琛,
然而事态复杂,哪怕曲蓬琛为其说情,番曾涯的晋升之路也到此为止了,反而曲家也得落个反叛之名,曲蓬琛拒了,
曾家在朝堂的权势大大衰落,如今手无实权只剩个贵族空衔,曾番涯由此恨上了曲家,他的儿子曾华当然也不例外,内心的不满无处宣泄,每次瞧见曲盈路便要嘲讽一番。
曲盈路和关寄云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留给他一个白眼便朝里走了。
曾华气得跳脚,沈胜泽朝后面给了他一掌说:“走吧。”
人到的差不多了,育法堂里男子与女子坐为两排,曲盈路坐到关倾榆身旁,笑咪咪的说:“姐姐生的真是好看,一样的学服穿在姐姐身上怎么就如此发亮呢!”
关倾榆笑她嘴甜:“路儿,家里来了批上好的新茶,下学后不如随我去关府喝杯茶?”
“那自然好,可否带上我哥哥?”她凑上前说。
关倾榆闻言不由地朝曲钏萧看去,没想到曲钏萧也盯着她这边看,二人脸一红避开目光。“嗯,你若想便带上吧。”
曲盈路的目光被来人吸引。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他进来那一刻整殿变得安静至极,剑眉俊目,简直比女子还美上百倍,长相秀气却一点都不女相。
沈之枢与她对视上,心脏的悸动是她无法掩饰的,她怔怔的盯着他看,眼神一直跟到沈之枢在最后排坐下。
坐在她前面的白迟珩将她的头扭过来,捉住她的窘态大笑:“怎么,那美男子竟令你如此心驰,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转了?”
曲盈路将她打发走,支着脑袋沉思,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人……在哪儿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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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里坐着一个男人,气场跟殿内的陈设一样威严,面色凶猛。
“殿下,沈大人到了。”
男人淡淡开口:“叫他进来。”
沈傅监走上前行礼,:“殿下,犬子已经妥当的安顿好,您大可放心。”
“沈傅监。”他冷冽地俯视,眼里藏着狠劲:“本王这枚棋子暂放你沈家,不想出任何岔子,你可要给我把这棋子看好了,待本王登顶人极,定有你的好处。”
开旷的大殿还回荡着尾音,这句话让人不寒而栗,狼子野心昭然若知。
沈傅监一个官场摸爬滚打如此多年的人当然深知这里面的门道,可自己既然有利可图,不过换个主子又有什么……
眼角的皱纹笑得皱在一起:“那是自然,臣定不遗余力。”
堂上自称本王的人没多给他任何一个眼神,早知道沈傅监这人不可信,否则怎么会安排一个弃子归局,他拿起桌上进献的虎纹匕首把玩。
“你要是给本王看丢了,就拿你的人头来祭奠这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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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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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曲中符意音谁识,盈盈前路顺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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