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城南的青石板路时,沈珏之与苏砚清已躲进十里坡附近的破庙。庙门朽坏大半,佛像断了手臂,蛛网蒙在供桌上,唯有墙角的干草堆还算干净。
周掌柜派来的五个听风阁弟子早已等候在此,皆是短打装束,腰间别着弯刀,眼神锐利。见两人进来,为首的弟子阿七上前拱手:“苏先生,沈将军,我们已查探过十里坡地形——坡上是片松树林,坡下有处窄桥,军报使者必经窄桥,南羽的人大概率会在桥两侧设伏。”
苏砚清走到供桌前,借着月光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形图,指尖点在窄桥位置:“窄桥只能容两人并行,是天然的伏击点,但也容易被堵死。沈将军,你带两个弟子从松树林绕到坡后,等南羽的人动手,你就率军从后方突袭,打乱他们的阵型。”
“好。”沈珏之颔首,目光落在地形图上的破庙标记,“那你呢?”
“我带阿七他们在窄桥对面的矮坡上埋伏。”苏砚清指尖移向另一侧,“军报使者午时会到,我们得在辰时前布好陷阱——用绳索套住马蹄,再在桥下藏些碎石,等他们追过来,就能让他们人仰马翻。”
沈珏之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忽然想起山洞里他发烧时的脆弱模样,忍不住叮嘱:“你的伤还没好,别逞强。”
苏砚清愣了愣,随即弯了弯唇角,眼底盛着月光:“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毕竟,还有仇没报。”
话音刚落,阿七突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噤声,躲到佛像后。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衫的汉子探头进来,见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点燃了供桌上的蜡烛。
“是李虎的贴身护卫。”沈珏之认出那汉子的衣着——李虎是沈家军副将,手下人都穿着这种灰布衫。他刚要起身,被苏砚清按住。
只见那护卫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贴在佛像底座上,又看了看四周,才匆匆离开。
等护卫走后,沈珏之快步上前,揭下纸条——上面写着“午时窄桥,围杀沈珏之”,落款是个“熠”字。
“果然是内奸。”沈珏之攥紧纸条,指节泛白,“李虎他们肯定也会来,说不定还会带沈家军的人,假借支援之名,实则帮南羽围杀我们。”
苏砚清眼神冷了几分:“正好,一并解决。阿七,你带两个弟子去盯着李虎的住处,看他什么时候出发,带了多少人,随时用信号弹报信。”
阿七领命,立刻带着弟子离开。破庙里只剩沈珏之与苏砚清两人,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虎他们?”苏砚清忽然问道。
沈珏之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他们背叛家国,害死了那么多沈家军的兄弟,自然是按军法处置——斩立决。”
苏砚清点点头,没再说话。他知道,沈珏之看似铁血,心里却藏着对部下的愧疚——定北一战的惨败,内奸难辞其咎,他必须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
第二日辰时,破庙外传来信号弹的声音——红色,代表李虎已出发,带着二十个沈家军士兵,正往十里坡赶来。
沈珏之与苏砚清立刻按计划行动。沈珏之带着两个听风阁弟子钻进松树林,苏砚清则领着阿七等人在窄桥对面的矮坡上布下陷阱。
午时将至,阳光变得灼热,松树林里的蝉鸣聒噪不已。沈珏之靠在树干上,紧握着长枪,目光紧盯着坡下的窄桥——桥面斑驳,桥下是湍急的河水,一旦有人掉进河里,很难活命。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沈珏之精神一振,透过树叶缝隙望去——一队人马正朝着窄桥走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官服的使者,怀里抱着一个锦盒,想必里面就是军报。
使者身后跟着五个护卫,警惕地看着四周。就在他们走到窄桥中间时,两侧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十个黑衣人影,手里握着弯刀,直奔使者而去。
“是南羽的人!”沈珏之身旁的弟子低呼。
沈珏之正要下令突袭,却见另一侧的树林里也冲出一队人马——正是李虎带着的沈家军士兵,他们手里握着长枪,却不是帮使者,而是朝着黑衣人影的方向跑去,显然是要配合他们围杀使者。
“果然是叛徒!”沈珏之怒喝一声,举起长枪,“跟我冲!”
三人从松树林里冲出,直奔李虎而去。沈珏之的长枪如一道闪电,直刺李虎的后背。李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赶紧转身格挡,却被沈珏之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
“沈珏之?你怎么会在这里?”李虎一脸惊愕,随即又变得狰狞,“你果然没死!既然如此,今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沈珏之冷笑,“李虎,你背叛家国,投靠逆贼,害死了那么多兄弟,还有脸说不客气?”
两人缠斗在一起,长枪碰撞的声音在窄桥边回荡。沈珏之的伤还没好,动作有些迟缓,李虎趁机偷袭,长枪直刺他的腰侧。
“将军小心!”身旁的弟子扑过来,替沈珏之挡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短打。
“找死!”沈珏之目眦欲裂,长枪横扫,刺穿了李虎的肩膀。李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沈熠和苏宁婉带着一队人马赶来,看到李虎被擒,沈熠怒喝:“沈珏之,放开他!”
沈珏之转头,只见沈熠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握着长剑,苏宁婉坐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哥,别跟他废话,杀了他,南羽公子一定会重赏我们!”
沈熠点点头,挥剑指向沈珏之:“所有人听着,杀了沈珏之,赏黄金百两!”
他带来的人立刻冲上来,将沈珏之团团围住。沈珏之握紧长枪,背靠着窄桥的栏杆,眼神坚定——就算今天战死在这里,他也要拉上这些叛徒垫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矮坡上突然传来苏砚清的声音:“动手!”
话音刚落,窄桥两侧的草丛里突然飞出数根绳索,套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的马蹄。士兵们惨叫一声,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堵住了后面人的去路。
紧接着,桥下突然滚出许多碎石,砸在士兵们的腿上,疼得他们嗷嗷直叫。
“是陷阱!”沈熠脸色大变,刚要下令撤退,却见苏砚清带着阿七等人从矮坡上冲下来,手里握着弓箭,箭尖直指他的胸口。
“沈熠,你以为你能跑掉吗?”苏砚清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熠看着周围的局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却依旧不甘心:“苏砚清,你别得意,南羽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苏砚清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这是南羽写给你的密信,我已经让人送到京城了。你觉得,皇上看到这封信,会怎么处置你?”
沈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投靠南羽的事,如果被皇上知道,不仅他会死,整个沈家都会被株连!
“你……你敢!”沈熠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沈珏之趁机上前,一脚踹在李虎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说,张达和王奎在哪里?”
李虎吐了口血,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不说?”沈珏之举起长枪,枪尖对准他的喉咙,“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说!我说!”李虎吓得赶紧求饶,“张达和王奎在城外的破庙里,他们要等我们得手后,再去投靠南羽!”
沈珏之点点头,转头对阿七说:“你带两个弟子去破庙,把张达和王奎抓起来,就地正法。”
阿七领命,立刻带着弟子离开。
沈熠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突然朝着苏宁婉使了个眼色。苏宁婉心领神会,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身边的使者刺去——她想抓住使者,作为人质。
“小心!”苏砚清大喊一声,同时射出一支羽箭,正中苏宁婉的手腕。匕首掉在地上,苏宁婉疼得尖叫。
沈珏之趁机上前,一拳打在沈熠的脸上,将他从马上打下来,用长枪指着他的喉咙:“沈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熠趴在地上,看着沈珏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沈珏之,你以为你赢了吗?南羽的目标根本不是军报,是你!他知道你一定会来救使者,所以故意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沈珏之的心猛地一沉:“你说什么?”
“我说,南羽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集结了,很快就会攻城!”沈熠的声音带着疯狂,“你和苏砚清,还有这个使者,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南羽的大军,真的来了!
苏砚清脸色一变,立刻对沈珏之说:“我们得赶紧带着使者离开这里,回城里报信!”
沈珏之点点头,一把拉起使者,又对身边的弟子说:“你们带着沈熠和苏宁婉,跟我们走!”
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城里的方向跑去。身后,南羽的大军越来越近,马蹄声像惊雷一样,在十里坡上回荡。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城门。守城的士兵见他们回来,赶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进了城,沈珏之立刻带着使者去见城主,苏砚清则让人把沈熠和苏宁婉关起来,等候发落。
城主府里,使者将军报交给城主。城主打开一看,脸色大变:“不好!南羽的大军明日一早就会攻城,我们得赶紧准备防御!”
沈珏之皱着眉:“城主,城里有多少兵力?”
“加上你的沈家军残部,一共只有五千人。”城主叹了口气,“而南羽的大军,至少有三万人。”
沈珏之沉默了——五千对三万,胜算渺茫。
就在这时,苏砚清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沈将军,周掌柜刚才送来的,是听风阁在京城的消息。”
沈珏之接过密信,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信上说,朝廷已经派了援军,明日午时就会抵达城外!
“太好了!”沈珏之激动地握紧密信,“只要我们能守住城池,等到援军赶来,就能打败南羽!”
城主也松了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防御,一定要守住城池!”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城里的士兵和百姓都动员起来,搬石头、修城墙,准备迎接明天的大战。
沈珏之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渐渐逼近的南羽大军,又看了看身边的苏砚清,突然笑了:“苏砚清,明天一战,我们并肩作战。”
苏砚清点点头,眼底映着城墙上的火把,明亮如星:“好,并肩作战。”
夜色渐深,城里的火把连成一片,像一条火龙,守护着这座即将迎来大战的城池。而南羽的大军,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虎视眈眈。
明天,注定是一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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