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两日的山洞里,最后一丝篝火余温渐渐散去。
天魂阿母指尖的微光比来时明亮了些,朝着北边的方向稳稳飘去 —— 那是惧魄所在的雾林,也是他们新的目的地。
一行人收拾好行囊,踏着晨露出发。
日星野走在最前,燎原鞭绕在手腕上,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枝桠;月秋凌紧随其后,发间的冰晶簪微微发亮,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气息,以防暗藏的危险;喜阿母拉着哀阿母的手,边走边给她讲梦里的鲜花草原,试图驱散她眉宇间残留的淡愁;怒阿母攥着拳头走在中间,嘴里嘟囔着 “快点走快点走,早找到惧妹妹早开打”,却又刻意放慢脚步,怕跟不上的哀阿母被落下;霜降和星火一左一右护在两侧,霜降的霜气悄悄在众人周身织成薄网,星火则缩成一点暖光,落在哀阿母肩头,像个小小的护身符。
越往北走,空气越潮湿,眼前的树木渐渐变得密集,枝叶交错着遮天蔽日,连阳光都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光斑。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雾气浓稠得像牛乳,连几步外的树木都看不清轮廓,空气中还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就是这儿了,雾林。” 天魂阿母停下脚步,指尖的微光在雾气中轻轻颤动,“惧妹妹的气息就在里面,很弱,还在不停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哀阿母下意识往喜阿母身边靠了靠,青灰色雾气在她周身轻轻打转:“这雾…… 好冷,还透着股说不出的吓人。”
怒阿母撸起袖子,就要往雾里冲:“怕什么!进去把她揪出来!有我在,什么吓人的东西都给她打跑!”
“别冲动。” 地魂阿母连忙拉住她,“惧妹妹胆子小,你这么闯进去,只会把她吓得躲得更远,我们得慢慢走,轻声说话,别吓着她。”
天魂阿母点头,从行囊里取出几枚发光的萤石,分给众人:“拿着这个,既能照路,也能让惧妹妹看到我们没有恶意,大家跟紧点,别走散了,哀妹妹你跟在我身边,你的霉运或许能帮我们避开雾林里的陷阱 —— 这地方看着不太平,说不定藏着什么凶险。”
众人接过萤石,萤石的微光在雾气中晕开淡淡的光晕,勉强照亮了身前的路。
他们排成一列,天魂阿母走在最前,哀阿母紧随其后,慢慢走进雾林。
刚踏入雾气,就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耳边还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风声穿过枝桠,又像是有人在暗处哭泣。
喜阿母紧紧攥着哀阿母的手,小声安慰:“别怕别怕,有我们呢,萤石的光暖暖的,不吓人。”
走了没多远,脚下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日星野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低头看去 —— 是一根枯树枝,被他不小心踩断了。
可就在树枝断裂的瞬间,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起来,一道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雾气深处传来:“别…… 别过来!别靠近我!”
天魂阿母立刻放缓脚步,声音放得极轻极柔:“惧妹妹,我们是来接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没有恶意,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不…… 你们骗人!” 那声音带着颤抖,还在往后躲,“外面的人都欺负我,说我胆小,说我没用,还拿虫子吓我…… 你们肯定也是来笑话我的!”
怒阿母刚想开口反驳,被地魂阿母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把话咽回去,改成小声嘟囔:“谁笑话你了…… 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哀阿母看着前方翻滚的雾气,忽然想起自己被人躲着的日子,心头一软,轻声开口:“惧妹妹,我以前也被人躲着,他们说我是灾星,怕我带来霉运,可现在,大家没有嫌弃我,还把我的霉运当成保护大家的力量,你也一样,你的胆小不是没用,只是你太善良,太容易感受到危险了,我们不会笑话你,我们会保护你,就像保护家人一样。”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力量,前方的雾气渐渐平静下来,那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弱了些:“真…… 真的吗?你们不会嫌弃我胆小?不会拿虫子吓我?”
“不会!” 众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满是真诚。
天魂阿母往前又走了两步,萤石的微光照亮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 巨石后面,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浅蓝色雾气,雾气还在不停发抖。
“惧妹妹?” 天魂阿母停下脚步,声音温柔,“我们看到你了,你不用怕,我们就在这儿,不靠近你,等你准备好。”
那小小的身影动了动,慢慢抬起头 —— 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却通红通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她看着众人手中的萤石,又看了看天魂阿母温和的眼神,小声问道:“你们…… 真的是来接我的?真的不会嫌弃我?”
喜阿母立刻露出笑容,挥了挥手中的萤石:“当然是真的!以后我们一起找命魄,我给你编没有虫子、没有吓人东西的梦,怒妹妹帮你打跑所有欺负你的人,星野和月凌会护着你,哀妹妹还能帮你避开倒霉事,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惧魄看着喜阿母真诚的笑容,又扫过众人关切的目光,浅蓝色的雾气渐渐停止了发抖。
她慢慢从巨石后面站出来,小声问道:“那…… 你们会一直陪着我吗?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在这么吓人的雾林里?”
“当然不会!” 地魂阿母温柔地说,“我们是一家人,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会丢下你。”
惧魄的眼睛里重新亮起光,她小心翼翼地朝着众人走了两步,又停下,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小声说:“那…… 我跟你们走,但是…… 你们能不能走慢一点?我…… 我有点怕黑,也怕走快了摔跤。”
“好!我们走慢一点!” 天魂阿母立刻答应,“萤石的光会一直照着你,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怕黑,也不会让你摔跤。”
惧魄这才放心地迈开脚步,慢慢走到众人身边。
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喜阿母的衣角,浅蓝色的雾气轻轻蹭了蹭喜阿母周身的暖光,像是在寻找安全感。
就在这时,远处的雾气突然传来一阵异动,还夹杂着魔兵的嘶吼声 —— 显然,追兵还是跟来了,而且跟着他们的气息,闯进了雾林。
天魂阿母脸色微变,却还是轻声对惧魄说:“别怕,有我们在,哀妹妹会帮我们避开他们,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
哀阿母立刻点头,青灰色雾气在她周身变得浓郁了些:“放心,他们只要靠近,就会遇到倒霉事,肯定追不上我们!”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喜阿母拉着惧魄,天魂阿母和地魂阿母在两侧护着,日星野和月凌在前开路,怒阿母殿后,霜降的霜气再次展开,掩盖住众人的气息,星火则在惧魄肩头亮了亮,像是在安慰她。
惧魄紧紧攥着喜阿母的手,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看着身边并肩而行的众人,感受着喜阿母手心的温暖,浅蓝色的雾气渐渐变得平静 —— 或许,跟着这些人,她再也不用一个人躲在吓人的雾林里,再也不用害怕被丢下了。
他们朝着雾林深处走去,萤石的微光在雾气中连成一串温暖的光点,身后魔兵的嘶吼声越来越远,渐渐被雾林的呜咽声掩盖。
而惧魄,这个曾经躲在巨石后瑟瑟发抖的小小的魄,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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