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呼吸急促,头痛的厉害。
窗帘并没有拉上,此时的外面下着大雨,天空呈铅灰色,让我感到低沉压抑。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每次下雨都不是件好事。
齐墨……
我望着外面铅色的天空,思绪渐渐被记忆的墨水掩盖。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记忆里的我缓缓抬起头,眼前是一位撑着黑伞的少女。
她并不是现在的齐墨,她是另一个和她与众不同的女孩,一个在黑色下追求自由色彩的少女。
“我叫齐墨,遇见了就算是缘分了,你以后跟我走怎么样?
不管你以前是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弟弟——沈渊钟。
为什么不跟我姓?因为沈姓是我最爱的人的姓,我希望我能像爱他一样爱你;而且我的名字……以后再告诉你,这是姐姐的秘密。”
秘密藏于黑墨,掩藏写满“招娣”的白纸之下。
16岁,我站在墓碑前望向远处铅色的天空,铅色依然如往年般灰暗,却失去了自由的墨色。
雨水滴落在黑色的墓碑,划过她黑白的遗照。
我伸出手想要擦拭,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想要触碰的远方是遥不可及的天空与过往的遐想。
我将手缓缓放下,拿起被遗忘在一旁的手机,手机里都是来自昨晚雪溪的信息,以及一条我毫无印象的回复。
“我有事,临时先走了,抱歉。”
我什么时候发过这条给雪溪?我喝断片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我能进来吗?”沉继在门外。
“哦哦,可以,进来吧哥哥。”
沉继推开门,端着一碗醒酒汤,径直向我走来。
“喝点醒酒汤吧,第一次喝酒就敢喝那么多。”
“对不起……”
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我端过他的醒酒汤,喝了下去,感觉头没那么痛了。
“谢谢。”我拿着碗愣住了,他看着我顺手拿过。
“我来吧,你再睡会,时候还早,况且今天是周末。”
“嗯……”沉继起身要走,我突然拉住了他,“那个……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沉继笑了笑,将食指抵在嘴边,“秘密。”
他走了,只留下我去揣测这个秘密。
雨依然在下,没有要停的趋势,我望着雨,有些出神。
下午,手机传来震动,我打开看,是一条来自齐墨的消息。
“我在等你。”后面附加的是一个地址。
我略加思考后,还是决定前往。
齐墨约见的地点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茶馆,阳光从镂花的木窗透进,木窗外是葱葱郁郁的竹子,微风拂过,柳叶飞进木窗,落在木板。
齐墨看着窗外的竹林,坐在窗边悠哉地品茶。
她穿着黑色的旗袍,细细看去,黑布之上隐约可见柳叶的模样;微卷的黑发依然半扎着用有竹叶点缀的流苏簪子簪着,手握白扇半遮这脸,白扇之上的孔雀绿眼眸倒映着绿色的竹林。
我跟着这里的人来到齐墨所在的地方,她的眼光真的很好,这里犹如是繁杂的城市中幽静的一方角落,让人短暂的忘却生活的忙碌。
“来了?”孔雀绿的眼眸从竹林转移至我的身上,白扇收拢,露出被藏匿的半张精致的脸庞,犹如摄人心魂的美杜莎般美丽的让人迷不开眼。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您今天很美,齐小姐。”
齐墨微微一笑,“倒是会说话,”随后朝我招了招手,“过来,坐吧。”
我按照她的指示坐在她面前。
她替给我一杯茶,我道过谢后接过茶浅尝一口,抬眼看向她时,那双孔雀绿的眼眸正打量着我。
她似乎在试探我。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她示意周围的手下,手下拿来一份资料,随意递到我面前,让周围的手下离开,很快,整个茶馆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见竹叶在风中沙沙的声音。
“看看?”
我接过资料,看了一眼,是关于我的资料。
“沉继把你接回来靠近我,你自己没有私心吗?换句话说,你不想报仇?”齐墨托着下巴看着我。
我低头自嘲,“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做到原谅每一个人。”
齐墨看着我的样子,笑了,她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半天的时间,剩下的半天时间里,可以交给我吗?”
“你想拿我的时间怎么过?”我重新抬起头,收起了之前的拘谨,又或说,是伪装。
“晚上陪我去个地方,你很熟悉的。”
“酒吧?”
“嗯,那是我的酒吧,平时他们来找我的时候就会去酒吧,这家茶馆他们并不知道,很干净又安静是吗?”
“嗯,”我转头望向窗外,“我很喜欢。”
“你知道吗?你是第二个来到我茶馆的客人,”她站起身向我走来,用手蒙着我望向窗外的双眼,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说,“利用好我对你的信任。”
我愣住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你有没有听过你和一个人长得很像?”
“沉家的养子?”
她松开手,将我的视线正对她;她轻轻擦拭我的唇,笑了笑。
“看来还不太算笨,他也是第一个来我茶馆的客人的。”她退后了,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竹林,思绪飘远。
晚上,她带着我来到了酒吧,在昏暗的环境下,来到了一个包间门口。
“进去吧,这里面有我准备给你的见面礼,”她让服务员拿来一瓶啤酒放在我手里,“好好把握,我在外面等你。”
我怀着忐忑的心进去了,门被打开,熟悉的声音从包间内传来,让我瞳孔骤缩。
三年前。
“啊!”一个女人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她的皮肤白皙,却布满了淤青和红肿的伤口。
在她的上面,站着的是一个喝醉酒,手里还拿着酒瓶的染着黄毛的男人。
他对着蜷伏在地上的女人拳打脚踢,女人哭着向他求饶,他却始终都不理会。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我曾经去找她的时候,站在门口听见了她求饶,但当初的我也和乔慕南一样,选择了逃避。
在那一年里,女人曾经来找过我,那个时候她化了很厚的妆,将自己脸上的伤完全盖住。
“不好意思啊,就近都太忙,没时间来找你。”
我坐在长椅上,手里拿着装有药的塑料袋,笑着对她说:“没事的,姐姐。”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反倒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看着她对我满是担心的眼睛,无法掩藏好自己的心事。
“很疼吧。”我看着她的眼睛,下意识说出了口,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看着她抱紧我哭泣的模样,我后悔了。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却说不出口。
“姐,和他离婚吧。”
她摇了摇头,呜咽地说她怀孕了,她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让孩子没有爸爸。
可最后,孩子的爸爸亲手将他的孩子扼杀在妈妈的生命中。
我打开门时,入目皆是血迹,她就倒在这一片血泊之中。
我无法报警,只能将她和她孩子的身体安葬好,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酒呢?怎么还不给我拿过来?”
包间内,一位染着黄发戴着耳钉的男人瘫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空的啤酒瓶,面前的玻璃桌上摆满了空的玻璃酒瓶。
男人已经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闭着眼,双手搭在沙发靠垫边缘上,仰着头靠在靠垫上。
我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拿着酒沉着脸走进去。
“先生,酒来了。”
男人听见后,拖着身体向我爬来,想要抢过我手里的酒,我并没有给他,将酒瓶拿到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恼火了,指着我想要破口大骂,在眼睛渐渐聚焦后,他看清了我的模样,嘴边的污言秽语瞬间说不出话。
我看着他的样子,冷冷地笑了笑,对上他的目光,尽量挤出一个体面的微笑。
“好久不见,乔慕南。”
他听见我的话后,更加难以置信,双手抱头埋进沙发靠垫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太晚了,你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去自首呢?
你现在在这喝酒又能改变什么?把自己喝得醉死来赎罪、来逃避吗?你真是个懦夫!”
“我……我不能坐牢,不然我就完了,乔家也得和我一起完,我爸爸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我不能没有家人。”
“家人?那我姐呢?我呢?都算什么?你不能没有家人,我就可以没有是吗?
错了就是错了,还给自己找理由来骗自己,然后忘了这件事重新开始是吗?你就不怕晚上做梦梦到我姐吗?”
“我怕……我怕,我这两年都没睡过什么觉,每天都喝酒麻痹自己,只要我一躺下,就总能看见你姐,”他看着我,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跪下来抓着我的裤脚,“渊钟,我真的的知道错了,你让你姐快点离开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睡个安稳觉。”
我推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想想是你自己的原因呢,你也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去做些真正的赎罪,而不是在这里喝酒来骗自己!”我站起身,看着桌上的手机,拿过并将带进来的酒放在空位上。
“你自己好好想该怎么赎罪吧。”说完,我离开了包间。
在门口,齐墨依然站着,和她说的一样没有离开,一直在等我。
“抱歉,让您久等了。”我低下头,自愧地说。
“没关系,事情处理好了么?”
“处理好了,谢谢。”
她靠近我,用她手中的竹扇挑起我的下巴。
“那么,该聊聊我们的正事了,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找你的原因。”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笑了,我也笑了。
墨色之下,金丝雀在被打开的牢笼内,牢笼之外是看不见的墨色,它的脚下被铁锁拴住,无法逃离牢笼,自由在他的面前触手却不可及。
他无法离开牢笼,也无法融入墨色,而牢笼之下,却有一只看不见的死鸽……
上帝视角:
在醉酒被齐墨带回家的晚上。
齐墨站在沉家别墅的门口,按了按门铃,随即,一位高大、长相斯文沉稳,带着金色方框眼镜的男人走出来。
他看了眼齐墨和她一旁被搀扶的男生,笑了笑,让她们进屋。
男生被搀扶到房间里,客厅只留下齐墨和沉继二人。
齐墨看着客厅里摆放的照片有些出神,照片内是沉家的全家福,一张与沉家养子的全家福。
“真是辛苦齐小姐了,这么晚了还把我弟弟送回来。”
“呵,”齐墨嘲讽般笑了笑,“弟弟,亏你说得出来。”
沉继笑笑没有说话,倒了一杯名贵的红酒给她。
所有人都以为齐墨喜欢红酒,然而恰恰相反,齐墨最讨厌红酒,她更喜欢茶。
“不用了,过会就走。”
“阿渊和他很像吧。”
齐墨瞪了一眼,沉继依然笑着。
“你好意思提起他,要不是你,薛尘才不会……”她低下头,说不出话。
“你也只有听到关于他的事情才有点活人的样子。”沉继抬手摸了摸照片里男孩的模样,他笑得很开心,被大人紧紧包围住,很幸福。
“别生气,我也不是又找到一只和他相像的金丝了嘛,这只金丝雀可比上一只有自知之明,就是不太听话,总喜欢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点小手脚。”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手段,让你的两个弟弟都这么听你话。”
“或许是因为‘哥哥’这个身份?”
“‘哥哥’,呵,我走了,他被灌了很多酒,明天早上记得让他喝点醒酒的,叮嘱他好好休息。”
齐墨站起身离开了沉家别墅,走进车内。
她看着夜空下的明星,思绪渐远……
在进入包间后,齐墨站在门口,突然有人过来打招呼,是乔家的管家。
“齐小姐,我们乔家的董事长想要见您一面。”
“让他亲自过来一趟吧,我在等人脱不开身。”
“这……”管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齐家的董事长识趣地先过来了。
“齐小姐,我是来接我儿子的,他已经好几天在您的酒吧不愿意回来了。”
“您的意思是怪我的酒吧害他变成这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再等等吧,还有事没忙完,你先避开一下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齐董很疑惑,但还是照着她,站在一个隐晦的角落里等待。
过了许久,男生从包间里出来,他看清了男生的长相,瞳孔骤缩,随即心脏加快,让他感到疼痛的厉害,呼吸困难,赶忙管家拿来药吃了一颗才好些。
男生走后,齐墨和齐董约到一个隐秘的包间。
“你也看见那个男生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他究竟是谁?您又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他是沉家多年前走散的二少爷,剩下的是我和他的私事。”
“二……二少爷……他不是死了吗?”
“呵,你听说过斑鬣狗吗?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生存机会而杀死同胞,从而让自己更多地获得母亲给予的资源,现在你明白了吗?”
微弱的灯光照射在齐墨的脸上,添了几分妩媚和神秘,齐董看着并没有沉沦,而是听完后感到毛骨悚然。
斑鬣狗在草原上奔跑,追逐着猎物,猎物追到手后,他将猎物叼到母亲面前,以此获得母亲的表扬,而他的脚下,却踩着两只同胞的尸体……
下周要停更!下下周的周日再见啦[摆手]
你问我什么原因?我要考试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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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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