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存听沉默了，很认真地告诉他，“没有那本琴谱，我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
“嗯。”他伸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肩，“没有就没有吧，别想了。人生有很多意外是没有办法避免的，我们不希望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面对就好了。”
“可那不是意外啊。”她纠正他，“我知道那里会有危险的。”
“你知道你还要去，真是没有安全意识的小姑娘。”
哎.....
她这么诚挚的忏悔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态度搞得小题大做，她都不知道还能给他说什么，好像天大的事在他这里都无关紧要的。
拍她肩的手轻轻顿住，往自己胸口处压了压，“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查。我来处理，你又偏偏不听，现在知道伤心了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温和的磁力，试图慢慢吸掉她的坏情绪。
“我没有去查，是我舅舅无意间告诉我的。”
“你舅舅？”
“嗯。”她把怎么知道的给他讲了一遍。
言列听完，揉了揉眉骨。真是防不胜防啊，他是真没想到这事还和她舅舅有关。
“知道就知道吧。”从决定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不可能永远瞒着的，他只是想先说服家里，营造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环境。
她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拉住他的手，“你....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他贴在她的耳廓下方，又亲了她一下，“对我来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局。”
.......
被占便宜的宋存终于反应过来，他好像一直在亲她....
“别转过来。”他知道她要质问他了，决定先发制人，“除非你想我亲你。”
宋存：“......”
第二天她好累好累，睡了好久好久，黎叔给她打电话，她才迷迷糊糊醒来。挂完电话，又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昨天晚上，真的真的....太太太丢脸了！
她怎么会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怎么会问他那么多幼稚的问题！！！
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才把被子松开。
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一点干，昨晚应该还好吧....
骗子！明明说转头才会亲她的。
只是亲了一小会儿，她就蹙着眉晕了。她还记得他絮絮叨叨地数落她，是不是一亲她，她就装晕。
想到这里，嘴角有了笑意。
她要是这么清醒，一开始就不会让他亲的。
哼！
想到黎叔还在等自己，她起床草草洗漱一番，吃了个三明治，去了医院。
她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医生，对方的看法基本与她一致，直接开了做复位的单子，经历过一阵晕眩后，她的头已经可以前后左右地动了。
从医院出来，她在车上给言列发了消息，长篇大论地报告了情况，对方回了长篇大论的叮嘱，两个人才断开连接。
紧接着言列出差，她就安安心心在家里休息。
那个阿姨每天早上来晚上走，给她做做饭顺带监视她有没有好好休息。言列的控制欲大概是章舒窈的两倍，她已经感受到了。
一连几天，她都没见过言列，休息了两天确定没事，她去探望了白棠。昨天打电话，听见她重感冒在家休养，买了点新鲜水果带过去。
她在卧室里吃着病人给削的苹果。
白棠的气色还不错，就是又瘦了不少，脸色白得有一种病娇感。宋存让她换了衣服，两人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刚坐下不久，白棠就接到了电话，她三言两语间说有客人，拒绝了对方探视的要求。
“是帛昇哥吗？”宋存问，她听到一点声音，也隐隐约约听到一点他们俩的事。
白棠点了点头，“嗯，连你也听说了吗？”
“我只知道他好像在追你，别的就不清楚了。”宋存笑笑。其实还听说谢家的人私下找过白棠，还发生了冲突，最后闻帛昇出面解决的。至于怎么解决的，她就不清楚了。
“我们不合适。”白棠只风轻云淡的一句。
“这么说你拒绝她了？”她平静抿了一口果茶。
白棠只是一笑，没说拒不拒绝，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还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会突然走掉吧。”
宋存摇了摇头。
“那天是我妈妈忌日，我祭拜以后去了我爸家里，因为我要去念大学了，希望他可以多关心关心白放。”白棠眼神淡淡地看向远方。
“我从早上等到晚上，我爸都没回来，然后就遇到了他当时的妻子，那个女人以为我仗着妈妈的忌日，要来离间他们，我们发生了争执，我拿了把剪刀自卫，不小心刺伤了她，还害她跌倒。”
宋存紧张了起来，白棠冲她摆了摆手，继续说，“这时我爸回来了，那个女人裙子下面流出了血，一直嚷嚷着要报警，还找家里的佣人把我控制起来。当时我很害怕，我并不知道她怀孕了，也害怕我那个吃里扒外的爸爸真的把我送进监狱。”
阳光照进她浅色的瞳孔里，愈发柔和，“他们去了医院，我被另外进来的两个男人带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快天亮时，我爸来了，他抽完烟告诉我，不想有案底就立刻出国，他会安排一切。我没别的办法，只好照办，他们收走了我的手机，又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这样出国了。”
“我爸给我留了一笔钱，但是很快就花完了，我从没想过要出国，一直只考虑国内的大学，语言不够用，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偶然间遇到了我初中的学长，也就是后来揪揪的爸爸，在他的帮助下，我重新上了学，也和你们取得了联系。”说到这里，白棠眼睛里闪了泪花，感激道，“真的很感谢你们，知道你们一直在照顾白放，我就放心了。”
“哪里。”宋存安慰她，“都是小事而已，我妈妈很喜欢白放的。”
白棠点头，“再后来我爸也离了婚，他这个人薄情，孩子没了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安抚那个女人不过是想守住自己的公司。其实我和前夫关系一直不错，但是....”
“但是我知道我不爱他，我很感激他，在我坦诚相告的时候能放我走。”白棠说完，释然一笑，“事情就是这样的。”
宋存：“所以....你喜欢闻帛昇啊？”
白棠摇了摇头，“没有喜欢到需要我打破平静的生活，我觉得现在很好，这段时间我病了，公司的事都是白放在打理，我其实觉得他比我更适合做生意，还有揪揪，真的很谢谢她留在我身边，对我来说这一切就很好了。”
以宋存的感情经验，她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家里的关系，白放比我更清楚，有什么需要就别客气了。至于感情上的事，”她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
白棠见她流露出的愁苦表情，不像是就事论事，“是因为言列吗？”
“......”
“他喜欢你是不是？”
“有....有可能吧。”
宋存抿着唇，有一点难为情。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吃过几次饭，每次只要我提到你，他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第一反应是无法干涉的。”
宋存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两人刚说完话没多久，在外上补习班的白揪揪回来了。手都来不及洗，就往后院跑，看见宋存就往她身上黏。
宋存被她缠着去了琴房。
白揪揪掏出一套黑色猫咪的琴谱夹炫耀，“小姨你看，这是言列叔叔送我的？”
“他送你的？”宋存看着一套黑色的琴谱夹，似有所感。
白揪揪点头，“对啊对啊，上个月我生日他送的，比我舅舅帅一百倍的那个叔叔你认识吗？他可认识你呢，他说你小时候也用黑色的琴谱。”
宋存：“......不用这么比的，揪揪。”
她看着那本黑色的琴谱夹，摸了摸她的头，“走吧，让我听听你有没有进步。”
她在白棠家吃过晚饭才走，坐在车上想给言列打个电话，手机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言总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挣钱呢！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踏踏实实地练琴，直到某个傍晚，她接到老妈的电话，让她如果还有空去送黄奶奶一程，老人家昨天晚上过世了。
她当然是要去看的，匆匆从琴房出来，回家换了一身黑衣，就赶往灵堂。
祭奠的地方在半山上，还在山下时，就看见了山上的点点灯火，与星光辉映。碑林在月光中一层一层地浮起，庄严而肃穆。
一辆接一辆的黑色轿车在大门口接受盘查，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放他们进去。老妈已经一早来过了，她就没让她再跑一趟，只说自己过来就行。
对于黄奶奶的过世她并不意外，她回来时就去医院看过她，那时的她就只能躺在床上，聊了好一会儿天才认出她是谁，认出以后就一个劲儿地笑。
想起去年夏天，她还和很多人去她的小院探望过，那些欢声笑语还依稀在耳畔。人死后，或多或少都有些回忆涌上来。
她祭拜完出来，站在光影的暗面，想到咬不动的牛肉干、争抢的秋千、夏天的椰子水还有那些软软糯糯的糕点，总觉得七八岁的自己并没有离得很远。
盘山路绕着的这座山，像宝塔一般，一辆一辆的黑车井然有序地经过，左上右下，络绎不绝。
她的肩上落下些重量，又听见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不折腾到起不来床就不罢休是不是？”
她听着这句半关心半责备的话，轻轻弯起了嘴角，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宋仁杰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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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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