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烽靠在门上，背后的冰凉也没能让他有多清醒，他觉得他或许不该再跟谢卿环共处一室了，他的信息素真的是……
谢卿环束好发，转回头，看向靠在门上的秦烽。
他的脸色有些泛红，带着一种他来到这里后还从未见过的混乱表情。
“秦烽。”
他开口，秦烽才猛地回神，喉结干涩的滑动了一下：“嗯？”
“我的信息素，”谢卿环的指尖抚摸上自己的后颈，“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听过医疗官和卫兵的描述，知道旁人感受到的是“苦涩”，但在秦烽哪里似乎是不同的。
秦烽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他沉默了片刻：“我也不知道，我没有闻到过类似的信息素，与我认知中的所有Alpha都不同，也从来没听说过，只是靠近你的时候，感觉像是有凉风吹过，可能是冰、或者雪？”
他说的也带着几分不确定，可谢卿环眼底却有一丝恍然，嘴角更是隐隐浮上真实的笑意。
是风。
他了然的开口：“怪不得，只有你能感知。”
风无形无质，却能卷起冰雪，这并非他刻意修炼的结果，而是他灵魂本源的气息，跨越了时空与轮回，在此界以“信息素”的形式显现。
而能够捕捉到这缕“风”的，自始至终，也只有眼前这个，与他神魂相契的命定之人。
“只有我？”秦烽困惑，一团混乱的头脑已经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关联，但反倒是这种不解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他一直没有深究过的另一个问题。
“你曾经说过，是我忘了以前的事，或者是你认错了人。”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你以前……真的见过我吗？到底是把我错认成了谁？”
话一出口，秦烽其实有些后悔，在这个关头问这个问题，简直不合时宜到了极点。
可说出去的话，破除取得水，问出口的一瞬间，他又清晰的意识到，他其实很在意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在意得多。
谢卿环在他的神色中，甚至看出一点点失魂落魄、和熟悉的固执。
若是平时，他会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前尘往事，对于如今这个少将而言，只是无用的负担，只会带来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困惑和烦恼。
这片天地中，没有他能找到的答案。
漫长的沉默，久到秦烽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信息素已经有些失去了药物的控制，在一点点的逸散而出。
谢卿环却立刻意识到了。
是他熟悉的气息，是风拂过树带来的草木香。
半晌，他才叹口气，朝秦烽招招手：“过来。”
秦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谢卿环抬起手，指尖并没有触碰到他。只是虚虚的拂过他的脸颊，仿佛要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秦烽皱眉，他不喜欢谢卿环这个眼神，让他心里翻腾不已。
“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谢卿环开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带着跨越了漫长时间与空间的重量，“也绝不会错认你。”
他顿了顿，迎上秦烽颤动的瞳孔，坦然宣告。
“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伴侣。”
话音落下的瞬间，秦烽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身心都被谢卿环清冽的气息包裹，他的信息素并没有因此得到抚慰，反而难以抑制的迸发开。
“糟了……”
谢卿环见他快速后退了几步，面不改色的继续靠近，直到“砰”的一声，秦烽的后背重新重重的撞到了门板上。
他反应极快的伸出手，一把按在了秦烽要开门的手上。
秦烽从来没觉得这么有危机感过，他退无可退，面前的人还在靠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挨到一起。
“谢……”
他组织的话才说出一个字，就因为过近的距离咽了回去。
谢卿环却不在意。
“秦烽，”他问，“你还要为我，选别人吗？”
秦烽说不出话，他没办法，他们都是Alpha，他也不想让别人做这件事，可他的信息素帮不了他。
他不想看到谢卿环瞳孔中狼狈的自己，移开眼，却又看到谢卿环腻滑的脖颈，一时间不知道视线该放在哪里。
“如果，最终仍需此法才能渡过此关，”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涩意，“在那之前，我希望第一个，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是你。”
轰——
秦烽脑海一阵嗡鸣，就在他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的时候，谢卿环用没有按着他的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颈后。
“秦烽，留下你的印记，就在这。”
有人说过，第二性的分化，是人类的退化。
秦烽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句话，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因为某一个人如此失控。
他瞳孔皱缩，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开，不再是之前隐约的压迫感，而是带着霸道无匹的力量，瞬间充满了整个隔离室，空气仿佛都在这股力量下扭曲、哀鸣，头顶的信息素检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不好！信息素水平急剧飙升！超出安全阈值！秦少将失控了！”
医疗官看着监控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脸色大变，立刻扑向控制台，试图紧急开启隔离门，“强制开门！快！谢先生还在里面，两个Alpha的信息素互相抵抗要出大事！”
然而，就在他按下按钮的瞬间，一道淡金色流光般迅速掠过金属门扉。
“定。”
室内，谢卿环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动，厚重的隔离门纹丝不动，任凭外面的医疗官如何操作，都如同焊死了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道符咒扩散开，屋内形成结界，将两人的信息素与外界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谢卿环非但没有抵抗，反而彻底放松了身体，甚至主动撤去了所有防御。
他清晰地感受到秦烽的信息素，让他本就没有缓解的意识变得更加飘飘然起来，他的状态一直如此，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他闭上眼，被秦烽猛地翻身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动作粗暴，带着一种近乎摧毁的力道，秦烽低下头，追寻他渴望的信息素的源头。
“我的……”他含糊地低语。
下一秒，尖锐的刺痛从后颈传来。
谢卿环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
……
秦烽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秦烽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之前那折磨得他几乎发狂的、源自谢卿环信息素的吸引和躁动，竟然消失了。
然后，他猛地想起了自己失去理智前所做的一切。
他转回头，视线下移，猝不及防的落在了谢卿环后颈上——那里，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一个清晰的、深刻的牙印赫然在目，周围红肿不堪，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丝，与他认知中“临时标记”该有的、相对克制的痕迹完全不同，简直……像是被猛兽撕咬过一般。
秦烽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他干的。
他失控了。
他不仅做了临时标记，而且……远远超出了必要的界限。
就在这个时候，谢卿环“醒了”。
他翻了个身，像是依然觉得不适，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缓缓起身。
“……对不起。”
秦烽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懊悔和自我厌恶，“我……我失控了。”
他不敢再看那触目惊心的痕迹，狼狈地移开视线。
谢卿环看着他这副模样，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刺痛的后颈，倒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很疼。
但他看着秦烽那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的道歉，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起身。
秦烽余光瞥到什么，一脸愕然。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谢卿环微微敞开的领口，锁骨上也有点点红痕。
再一回忆，他的脸色更白了——
就算失控，标记中的记忆也是真实存在的，会跟着理智一点点找回来。
这也是他做的。
他的表情实在是毫无遮掩，谢卿环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慢条斯理的拢上自己的衣领。
“为何惊讶？”他像是松了口气，“幸好昨日留下了你，你之前语焉不详，我方才知你口中的‘临时标记’竟是如此……”
“虽不知为何，我的信息素是否无事了？”
秦烽张了两次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坦白，这也是他失控做错的事，但他却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别处还有……吗？”
谢卿环想了想，伸手去卷自己的裤腿：“可能……”
秦烽逃了。
谢卿环轻笑一声，躺回床上，眼中哪还有刚刚的懵懂不解。
他撑着头，无意识的摸上自己的锁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从前的秦烽，怕不是早就有类似的想法，如今，这算是补上了？
这么一说，他们多年陪伴，他升仙后许久秦烽才也飞升，在仙界相处时日不多，又是过了许久，秦烽才对他表明心迹。
他仍记得那个时候他的惊讶和意外，他从未考虑过情爱之事，也说不清自己对秦烽的感觉。
后来试着在一起，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小事，秦烽都要消化很久，哪怕在他出事不久前，秦烽来他殿内畅饮，他醉在床上，秦烽也不敢上塌，坐在他榻边一夜。
昨日，算是他们第一次有肌肤之亲。
咚咚咚。
“谢先生？”
谢卿环回神，起身去给医疗官开门。
“谢先生，您没事吧？我听少将说了，我来给你处理一下。”
医疗官推着车，强忍着尴尬，心中已经在咆哮了——天知道他刚刚从少将嘴里听到了什么话！
有没有人懂啊啊啊少将标记了谢先生！
少将！
标记了！
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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