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谢卿环出现在军校食堂用早餐。
他依旧选择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刚坐下不久，一个人便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谢顾问，早上好，这里有人吗？”来人声音清朗，很有礼貌。
谢卿环抬头，认出这是上次安德烈挑衅时，那个出面试图阻止的学员，他记得秦烽提过一句，这人似乎叫沈墨。
“无人，请坐。”
沈墨道谢后坐下，并没有过多寒暄，只是安静地用餐，偶尔会就着学院里一些不涉及机密的课程或设施聊上几句，态度自然得体，不会让人感到被打扰。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传来，以安德烈为首的那几名学员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他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谢卿环的位置，看到他旁边坐着的沈墨，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他和沈墨不太对付。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直接无视了沈墨，对着谢卿环，语气依旧是那副混合着不服气和别扭敬意的调调：“顾问，你可算回来了，上次模拟战我输得不服，是我轻敌了，我们再比一场！”
他身后的跟班们也七嘴八舌地附和。
沈墨放下餐具：“安德烈，输就是输，在真正的战场上，轻敌足够你死上十次，与其纠缠谢顾问，不如多去模拟舱巩固你的基础操作，尤其是左翼防护，破绽太明显了。”
“沈墨，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安德烈像被点了引信的火药桶，瞬间炸毛，“有本事实战演练场上见真章，光会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如果你的实战指的是像上次那样，被顾问一拳秒杀，那我确实甘拜下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克制着没有提高音量，但那针锋相对的氛围，让谢卿环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让人头疼。
他放下喝了一半的豆浆，抬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争执的两人安静下来，都看向他。
谢卿环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既然你们各有所长，与其争执不休，不如……教我机甲操作。”
“啊？”安德烈懵了。
沈墨也露出了些许意外的神色。
“我对操控，确实一窍不通。”谢卿环说得坦然，“你们谁愿教？”
“我教！”安德烈立刻抢答，梗着脖子看向沈墨，“我实战经验比他丰富！”
沈墨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基础理论和规范操作，我认为我更合适，而且，我不会因为学员学得快就像某些人一样心态失衡。”
“你说谁心态失衡？！”
……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谢卿环直接拍板：“既如此，便都教，今日午后，训练室见。”
午后，机甲模拟训练室内。
安德烈和沈墨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在教学上倒是出乎意料地没有互相拆台。
安德烈主要负责讲解基础的移动、平衡、武器系统切换和实战中的机动闪避，沈墨则侧重于操作规范、能量管理、战术选择以及各种复杂环境下的应对策略。
谢卿环坐在模拟舱内，听得异常专注。
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觉得这些杆杆踏板繁琐无用，而是真正将它们视为一种需要掌握的、此界独特的“术法”与控制体系。
他的学习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安德烈演示一遍的基础移动，他尝试两三次后就能走得平稳流畅，甚至能开始尝试简单的变向和急停。
沈墨讲解的能量分配原理和战术选择，他往往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角度刁钻却直指核心的问题。
最让两人震惊的是他的身体协调性和适应能力。
需要长时间练习才能形成肌肉记忆的复杂操作组合，他仿佛只需要在脑中过一遍，双手和双脚就能以惊人的准确性和速度执行出来，失误率低得可怕。
他甚至渐渐已经能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同时处理移动、瞄准和防御三个操作流程。
“卧槽……你这学习速度……”
安德烈看着屏幕上谢卿环流畅完成的一套他刚刚演示过的高难度规避动作，忍不住爆了粗口，眼神像是看怪物。
沈墨他沉默地看着谢卿环第一次尝试实战模拟，就在躲避攻击的同时，精准地用最低能耗的武器点掉了三个移动靶，操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动作。
“谢顾问，”沈墨最终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全是惊叹“您的神经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非人的适应与学习能力。
谢卿环从模拟舱中出来，气息平稳，好像刚才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只是热身。他看了看一脸震撼的安德烈和沈墨，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尚可，明日继续。”
谢卿环心情不错。
若不用符咒之力，单凭对此界机甲的理解与操控，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而且，要在此间作战，这些早晚都是要会的。
在机甲训练室消磨了大半个下午，谢卿环准备返回住所。
他刚走出学院大门，却看到等在那里的悬浮车旁站着的是副官陈予。
“谢先生，”陈予上前一步，“军长临时有些军务需要处理，特意吩咐我来接您，他担心派陌生人来，您会不习惯。”
谢卿环闻言，眉头蹙起。
秦烽之前即便再忙，只要不是紧急战备，都会亲自来接，他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坐进车里。
车子启动后，他直接用自己的通讯器联系秦烽，通讯接通的瞬间，他注意到前排驾驶位的陈予，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喂，”秦烽的声音很快传来，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平稳冷静，“训练结束了？陈予接到你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处理完就回去。”
他的说辞和陈予完全一致，听起来天衣无缝。
然而，谢卿环的耳力远非常人可比。
就在秦烽话音落下的间隙，他清晰地捕捉到通讯器那端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液体轻微晃荡和气泡析出的“咕噜”声。
这声音……他立刻联想到之前在医疗舱中听到过的、修复液循环运作的声响。
“你在修复舱里。”谢卿环语气笃定。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秦烽试图保持镇定的否认：“没有，你听错了，是设备运行的声音。”
“你受伤了。”谢卿环完全不信，声音冷了几分，“伤在哪里？”
“只是一些旧伤，真的没事……”秦烽还在试图安抚。
谢卿环却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他直接对开车的陈予下令，语气不容置疑：“陈副官，去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陈予从后视镜里对上谢卿环的视线，冷汗差点下来，支支吾吾：“谢先生，军长他……”
见陈予犹豫，谢卿环不再废话，直接对通讯器那端的秦烽说道：“若不让我亲眼确认，我现在便下车，自己过去寻你，至于会惹出什么麻烦，我一概不管。”
秦烽深知他说到做到，而以他那神鬼莫测的能力和目前对世俗规则仍显“任性”的态度，真让他“飞”过来，指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
通讯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能听到秦烽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最终，他放弃了抵抗：“……陈予，带他过来吧。”
“……是！”陈予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基地医疗中心疾驰而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我的老天爷，军长这真是被谢先生拿捏住了。
悬浮车在医疗中心门口停下，谢卿环径直下车，快步走了进去，在陈予的指引下，他来到一间独立的医疗室外。
门滑开，秦烽已经等在那里。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头发还有些湿漉，显然是刚刚匆忙整理过，除了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外表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
他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看，我说了没事吧？”
谢卿环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寸扫过，最终定格在他试图用自然姿势掩饰的、左侧腰腹的位置。
“伤在左侧？”谢卿环直接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秦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谢卿环回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门外的陈予，陈予被谢卿环一眼看得一个激灵，求生欲瞬间爆棚，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从外面带上了医疗室的门，留下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门一关，谢卿环便朝秦烽走去。
秦烽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后的医疗床挡住了去路。
“真的只是旧伤，没什么好看的……”秦烽还想挣扎，试图站起身避开。
然而，谢卿环根本没给他机会。
他径直走到秦烽面前，在他试图起身的瞬间，直接跨坐到了他并拢的腿上，用身体重量将他牢牢压回了床边。
秦烽：“！！！”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双手悬在半空，放哪儿都不是，动也不敢动，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谢卿环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果然，有一道旧伤。
“既是旧伤，为何还会反复发作疼痛？”
秦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很多年前落下的后遗症，那里的神经和肌肉组织受损严重，无法彻底修复。”
他顿了顿，补充道，“平时不影响行动，疼得厉害时，用修复舱躺一会儿镇痛是最有效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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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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