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画室这会还有其他人,宁泊以怕迟暮介意,就借口清洗画笔,带着他出去透透气。
油画颜料用清水不容易洗掉,得用松节油溶解,宁泊以把笔放到洗笔罐里缓缓搅动着,迟暮今天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注意力被转移到笔尖,随着宁泊以的动作移动。
画了一下午,这会已经六点多了,他们把笔放回画室,离开去吃饭。
大三课程不算太满,两个人现在一天三顿,最少也有一顿会一起吃,有时候沈淮颂他们也会过来,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下来,迟暮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他自己没发现,但宁泊以总看在眼里。
沈淮颂私下调侃他看迟暮的眼神可收着点吧,就差黏人家身上去了,宁泊以不以为然;“迟暮那么乖,我就爱看他。”
陆向榆瞬间地铁老人表情,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恋爱脑呢?”
“你没看出来得多了。”宁泊以瞥他。
篮球赛后来又连着比了两场,宁泊以他们最终拿了第三名,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有体育学院在,剩下的学院只能争一争第二第三。
比赛结束,队员们各自喝水擦汗,陆向榆搭着迟暮肩膀和简言侃天,宁泊以过来给他胳膊扔走,陆向榆偏要搭着,宁泊以偏不让他搭,大家笑着闹成一片。
有一个大二的学妹朝这边走来,一路越过所有人,到沈淮颂面前站定,她拿着手机,有点忐忑地问:“学长,可以加微信吗?”
打闹停了下来,队友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是对八卦的渴望。沈淮颂看了眼周围人,没说话,从一旁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把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微信加上后,学妹道谢离开。
沈淮颂把手机放回口袋,穿上外套,跟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走吧。”
聚餐时大家都喝了酒,结束后依旧各回各家。迟暮喝酒上脸,这会脸到脖子红了一片,宁泊以送他回去。
沈淮颂伸手准备拉陆向榆,却意外被躲开,陆向榆摆摆手,说他自己回去就行。
沈淮颂手在半空僵了许久,直到连骨头缝都凉透了,才失力垂下。
报名当志愿者已经通过了审核,时间定在这周六,地点在本市一个特殊教育学校里。
早上六点,宁泊以、迟暮、沈淮颂同时起床,陆向榆多赖了五分钟,挣扎着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快速洗漱后,几人在食堂集合吃了顿热乎的早餐,才打车往目的地去。
到地方七点半左右,主办方给大家发了红马甲,进行了一个简单地小培训,讲明一些注意事项。今天不止有校内的师生,还有社会各界、不同年龄段的一些盲人、色盲色弱与非盲人、非色盲色弱群体来参加活动。
他们一行人被分到去接待外来人员,负责把人带到指定区域,辅助一些项目地进行。
其中一个项目是观看一部短片,迟暮和宁泊以帮忙投放到幕布上,也坐在后面观看。
短片主角是位色盲患者,会把蓝色和红色对调,他与女友相约见面,却因检测出色盲而无法拿到驾照,梦里的女友站在海边,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和海水一样蓝。
镜头从开始就用的是第三视角,主角去到海边,除了他身上的红色衬衫,天空、大海全是一片灰色。女友问大海看起来怎样,镜头变为第一视角,画面里的一切瞬间变成红色,大海变成血色向前涌来,他说:
“和我想的一样,很蓝。”
短片就此结束。
迟暮在红色出现的瞬间被震撼到头皮发麻,心里嗡得一下久久不能平复,他神情复杂地盯着已经结束的画面,急促呼吸。
宁泊以也缓了好一会,才从短片中回过神。他们关掉投影,组织大家进行下一个项目。
平时在网络上搜索色盲患者眼里的色彩,不过是一张张图片,代入远不如大屏幕播放视频来得强烈,所有人看完后都格外沉默。
后续发放了专门的眼镜,切身感受色盲患者的视角。大家戴着眼镜,四处活动,体验色盲色弱群体会遇到的困难,了解目前社会上为这类群体做出的一些帮助,和已经投入使用的专门设计得产品。
这个和沈淮颂专业对口,他站在设计者与使用者两方的角度,跟着仔细体验学习了许久。
最后一个活动是由学校里孩子们组成的盲人乐队表演,在能容纳几百人的场馆里,一位位孩子轮流上台表演,他们看不见,却能把谱子熟记心中,表演全程无一人出错。
表演结束后,观众陆续离开。志愿者的工作也随之结束,把红马甲还给负责人,就可以自行离开或是乘坐大巴返回。
他们一行人没立马离开,陆向榆在花园里看到几只流浪猫,和沈淮颂买了火腿肠喂猫去了。
他俩蹲在草丛边,把火腿肠掰成小块放手心伸到小猫面前。
陆向榆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公园玩,那里有只脾气很大的猫,你为了护着我,反倒自己被抓伤。”他摸了摸小猫的头,“这里的猫脾气倒挺好。”
沈淮颂看着手心埋头进食的小猫,勾了勾嘴角,怀念道:“你那会哭得惊天动地,把附近的人全引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猫抓伤的人是你呢。”
陆向榆有些羞恼,哼哼唧唧地说:“后来我可是每天都过来看一遍伤口,还照顾你帮你背书包呢。”
说着他看了眼沈淮颂的手,庆幸道:“幸好没留疤。”
火腿肠不够了,沈淮颂拆了根新的,掰碎放在陆向榆手里。
“那天你加的女孩子微信,聊得怎么样啊。”陆向榆问。
沈淮颂掰火腿肠的手顿了顿,垂着眼睛说:“挺好的。”
陆向榆笑了一下:“那感情好啊,泊以在追迟暮,你这也快了啊。”他用手指一下一下顺着小猫的毛,嘀咕道:“也不知道他带迟暮干啥去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要想知道,刚才怎么不跟着去?”沈淮颂问。
陆向榆瘪瘪嘴:“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是吗...”沈淮颂轻声说。
所以那天拒绝我送你回去,是这个原因吗?
他们之间,无论是有人对沈淮颂有好感,或是陆向榆未来有一天恋爱,只要有第三人的介入,这维持在表面岌岌可危的朋友关系,就会越走越远,最后分道扬镳。
他做不到看着陆向榆和别人恩恩爱爱,沈淮颂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坦荡一些,起码表面要装的像,而不是因为那天陆向榆拒绝他独自回寝室,耿耿于怀这么多天,宁泊以也没天天送迟暮回寝室。
还得自觉一点,就像陆向榆会主动不去当电灯泡一样。代入陆向榆未来女朋友的角度,谁会容忍自己男朋友身边有一个心怀不轨的朋友呢?
—
宁泊以带迟暮返回刚才的场馆,孩子们还在继续练习乐器,宁泊以过去找到正在弹钢琴的小孩,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小孩轻快地点点头,然后往迟暮站着的方向偏了一下,“哥哥,你在这里吗?”
“在的。”迟暮连忙快步走近,回应道。
小孩确定了方向后,笑得很开心,他捏着腔调,对迟暮说:“接下来请欣赏钢琴双人合奏。”
宁泊以和小孩并排坐在钢琴凳上,朝迟暮笑了一下,随后指尖落下,音符飞出琴键,组成一簇细流,萦绕在钢琴四周旋转飞舞。
迟暮望向宁泊以,心中小王子的形象此刻变得具象,琴声环绕,正好弹到那句——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他们的距离在此刻仿佛被拉近,小王子近在眼前,而迟暮自己,也早已捱过独自流浪的生活。
迟暮心里好似有团火焰在燃烧,有一个声音在说:
可以相信,可以靠近,可以比肩。
一曲结束,宁泊以歪头俏皮地问:“哥哥,好听吗?”
小孩也面朝迟暮的方向,灰蒙蒙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迟暮强忍着心里的冲动,又因那句“哥哥”脸热,他抬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勾起嘴角温柔地回答:“很好听,谢谢你。”
—
回去的路上,沈淮颂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剩下三人坐在后排,陆向榆今天话格外的少,一上车就望着窗外不说话。宁泊以察觉他俩气氛不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说什么。
快到学校的时候,宁泊以叫司机在附近停下,和迟暮提前下了车,他回头跟车上的两人说:“我们先走一步。”
沈淮颂点了下头,陆向榆招苍蝇似的叫他们快走。
车子开走,迟暮转头问:“我们去哪里?”
宁泊以伸手揽了一下迟暮肩膀往前走,说:“去我的画室。”
“啊?”迟暮问,“今天就去吗?”
“是啊,正好是周末。”他们并肩走在路上,宁泊以继续说:“今天先去看一下,你要觉得合适,明天就可以直接带电脑过去码字。”
短片叫《尽头是大海深红》,全片不到五分钟,大家可以搜索看一下,还是挺引人深思的。
宁泊以弹的歌是钢琴版《起风了》。
今天是注册成为作者的第三十天,明天应该就从新晋榜掉下来了,后续估计看得人更少了…但还是会继续这个频率更新的,我看点击量,似乎大概还是有宝贝在看,谢谢你们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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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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