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感到自己失态,整理完仪表后,认真的看着姜悦盈。
姜悦盈内心直打鼓,不知母亲是何态度。
钱父率先发话,“我觉得开小食铺子可行。”
一旁久久未说话的段昭临,这时也发声道,“我也同意。”
姜母用眼睛扫了一圈,“我没说不同意呀。”
段昭临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悦盈又惊又喜,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悦盈,娘真为你骄傲,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是个独当一面的小大人了。”
“下午娘就随你去看看铺子。”
姜母眼里透着对她的佩服和心疼,小小年纪就要想着赚钱生计的事了。
姜母刚刚激动的时候,手肘撞到筷子上,掉了一根,钱父趁人没留意之际让小道童换了一双。
姜悦盈看在眼里,默默为这位未来继父加分。这餐饭,她吃的格外香,文思豆腐汤整整喝了一大碗。
——
清平巷
这条巷子午后的人流照旧,几人按照元清和给的地址找到藏在各色酒肆、茶肆和小吃铺子里一间孤零零的铺子。
前门的招牌歪歪斜斜的,写着“顾氏药铺”的字样,贴着两副对联:世上人除世上灾,有灾便可除。
一股风吹开米色的帷幔,能看到密密麻麻一排小药柜,浓浓的中草药味沁入鼻腔。
姜悦盈敲门敲了许久,没曾想钱父轻轻一推便开了门。
“这店家如此大意?门都未上锁。”姜母边走边摇着头。
店堂内的地面堆积了许多药材,风翻动了诊台上的医书,书页停驻在中间的一页。
姜悦盈不由自主的向它走去,此书为孙思邈的千金药方。她的两个手指头被灰尘沾满。
“盈儿,去后堂看看。”
“哎。”姜悦盈用力拍打着书上的灰尘,夹在腋下跟了上前。
后堂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一整片区域用来处理药材,有清洗碾磨的地方。不禁让姜悦盈兴奋起来,这里可用作她食肆的后厨。
突然一个人声飘来,“想必三位就是来看铺子的客官吧。”
姜悦盈回过头瞧见是一位瘦弱略有些驼背年龄四十上下的男人,身后背着木箱。
他慌忙放下木箱,拍了拍手上的渣滓,“今日药材要的急,我担心遇不上,就留了门。”
这位顾三解释道,自己从前一直为元府诊疗送药,如今妻子仙逝,他身子年迈就萌生了闭店的心思。
正巧自家儿郎争气,在长安做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就想着去投奔儿子。
元小郎君得知要出租铺子的消息便将其介绍给姜悦盈。
顾三边走边为他们介绍这里的布局,宅子是前朝开元年间买下,里面的装修稍显老旧,日后可再一一换新。
前堂不大,可容纳五张桌子,药柜台可直接用作食肆收银柜台。
后堂为半开放式,木制大案和研磨工具能直接使用。再往后走,便是药房和储凉房。
眼看走到尽头,顾三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打开一间小门,里面别有洞天。
姜母悄悄附在姜悦盈耳边,“喜欢吗?”她点点头。
竟然是一处宅子,姜悦盈都忘记了这院子是前铺后宅的格局。
宅子倒是比不上寻常宅院的大小,只有几间屋子,可若是能和前铺连通就大大简短了她来回赶路的时间。
钱父也是连连称赞,“这样的布局如今怕是很难找到。”
顾三回道,“现下多是将两边分开卖出,中间的门封死。”
他自小就长在这里,对此地也是颇有留恋,转头发现姜悦盈手里的医书,浅笑两声,“这书我儿时总看。”
姜悦盈脸色发红,赶忙道歉,“是我见这书稀奇,就想拿来看看。”
“既是顾掌柜的,我给你放下。”说罢,把书递给顾三。
顾三摇摇头,“无事,你既喜欢就说明你与她有缘,收着说不准日后还有用。”
“我家已是无人再悬壶济世。”顾三眼神飘茫,四十年间也算是阅尽人间风霜了。
姜悦盈双手握住,向他恭敬的行了礼,“晚辈谢过顾前辈。”
姜母也和钱父退远,小声嘀咕,“我觉得这铺子行。”
钱父点头赞同,“看看价钱如何。”
姜母“咳咳”两声,“顾掌柜,这铺子你出价如何?”
顾三坐下来,“两千文一月,因我几日后就要动身,已是最低的让利。”
钱父跟着坐下,“我们全家都喜欢你这铺子,但后院确实狭小,能否再降降。”
“顾掌柜对医理的敬重我们也看在眼里,我家也确是诚心想租。”姜母也在一旁说情。
这药铺宽敞洁净,可见主家有用心打理。
前堂挂着华佗老人家的画像,后堂东边角落里供奉着孙思邈的木雕像,香炉里的香灰也能看得出现在还有人为其上香。
顾三思虑了一阵,“一千五一月可好?”
钱父和姜母对了眼神,“好,成交。”
画完押按完手印,顾三说铺内还有些药材未卖出,给他三日时间整理后方能入住。
没曾想,短短一个时辰就把铺子定下来了,姜悦盈捧着字据感觉头晕目眩,眼睛慢慢闭上。
“盈儿,你怎么了?”
“这孩子头怎这么烫?”
渐渐的她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姜母嘴里叨叨着,“盈儿,你这几日没休息好吧,要好好调养。”
“幸好今日顾郎中未走远,给你把脉煎了药。”
姜悦盈迷迷糊糊的想到穿到这具身体,也不过几日有余,每日都忙着上下山庖厨做生意。
今日又遇到绑架、认回母亲、租铺子这种种事情,耗费她太多体力和精力,一时撑不住才会高烧晕倒。
姜悦盈强撑着身子下地,“这是何处?”
被姜母按回床上,“我的祖宗,你就在塌上好好待着,不许乱动。”
“这就是药铺后宅,顾郎中说收拾妥当,既已租给我们,让你干脆在这里住几天休息。”
姜母又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我觉得说的没错,你都虚弱至此,再舟车劳顿回观内大为不妥。”
姜悦盈弱弱的问道,“必须得喝吗?”被姜母一个眼神吓退,大口吞了进去。
姜母又满脸笑容,从包袱里取出几件衣服,一一摆在贵妃榻上。
“瞧瞧,你昏睡时我去外面买了好多适合你穿的衣裳。”
“往西边去,一整条街都是卖女娘衣物头饰的,我差不点儿挑花了眼。”
“来试试。”姜母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她。
姜悦盈撅着嘴,暗想刚才还不让她下地,现下又让她试衣服了。
没辙,谁让是自己的娘呢?
姜母冲外面抬抬手,一个小女娘进来。
“这是我的贴身侍女桂香。”
“这次出行我和你钱叔轻装上阵,只带了桂香和小厮。”
桂香伺候着姜悦盈换衣,许是她习惯了没有奴婢伺候的日子,有些不习惯。“娘,我自己来吧,你和桂香姐姐看看我穿哪件好看?”
姜母的白指从碟里拿起杏仁放入嘴里,轻嗯了声,桂香退后站在门口。
第一套是窄袖高腰裙,上身一套竹绿高腰袒领半臂,下着藤黄花鸟斜纹图间色裙,左臂披了件宝蓝色披子。
姜悦盈穿上后,扭扭捏捏的走出来,这样式的襦裙她也是第一次穿。
少女面容饱满,带有一丝娇憨和害羞。腰肢被裹在罗裙内,盈盈一握,身段窈窕玲珑,更显得其丰腴。
屋外的敲门声响起,姜悦盈连忙拉起披子,裹在身前。
原是元清和前来拜访,已在偏厅候着。
姜母交一听是介绍铺子的小郎君,交代姜悦盈睡下休息,她和钱父去道谢。
屋内一片寂静,忽然传来敲窗户的声音,姜悦盈开门并未发现有人,准备回去,却被房梁上簌簌的声音吸引。
她走出后,看到房梁上有一团黑影,心中警钟作响,举起墙边的扫帚,未出声。
只见那道人影从屋顶嗖一下跳下来,姜悦盈闭着眼睛默念着不要怕,狠狠砸了上去。
却未听到响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黑影大变活人,段昭临的脸上、嘴里都是稻草穗子。
她目瞪口呆,小声问道,“段……郎君你怎么在这?”指着屋檐,“还从这里下来。”
段昭临脸黑得如炭,拍着脸上的灰和穗子。
姜悦盈壮着胆子,为自己打气,他变成这副模样是咎由自取。谁怪他随意闯到别人家里。
可脏兮兮的样子比平日杀伐果断更惹人心疼,就给段昭临扑了扑胸口的灰。
姜悦盈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视线集中在她脸上,她将视线向下转。
完了!怎么身上凉凉的,刚才裹的披纱被邪风吹走了。
他不会以为她要色诱他吧。姜悦盈猛的一后退,两手护在肩上,“没什么事,我先回屋了。”
段昭临比她足足高了将近一个头,微微垂下眼帘,就能看到少女姣好的身材和一泄春光。
斜过眼神,他的喉结上下滑动。
听闻她生病晕倒,就控制不住想来看看。归其根源,他也有错。
白氏雇人绑架的事本可被避免,他却只是买通了二人。
见人要走,段昭临一声“且慢”,快步追上,却踩到她拖地的衣裙,她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姜悦盈欲哭无泪,好想向上天喊一句,我真不是故意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