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别太过分!让我儿娶个傻子?!还得给你们五两银子,想什么美事儿呢?!”
周家三爷爷抚着胸口,指着那俩不要脸的老两口,骂道。
王家老两口似是胸有成竹,被骂竟难得的没还嘴,还冲周家三爷爷笑了笑。
周丰年这般良善的汉子,最是好拿捏。
周初雪缓了缓,冲周丰年沉声道:“你是要为了这个哥儿,休了我吗?”
周丰年忙摇头,“不,我……”
周初雪笑了笑,看了眼身穿满是补丁,看样子里头的棉絮应是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都硬了,仍在不明状况,傻乎乎笑着的的离哥儿。
周丰年定了心,“这些年,我已替阿柳尽够了孝,如今有了新家,王叔,王叔么,你们莫要再纠缠于我。”
好家伙,这下子,连称呼都变了。
王老汉见周丰年这个老实汉子满面怒容,自知这回扯破了脸。
他们老两口本想留住周丰年这个哥儿婿,却是弄巧成拙。
两人相视一眼,顿时软了态度,那老哥儿一改之前那副盛气凌人,无理搅三分的态度。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唉,可怜我柳哥儿,他弟弟这般模样,你若是不替我那早去的柳哥儿接手照顾他余生,他以后的日子可咋活哟。”
王老汉跟着附和道:“我们也是心疼离哥儿,若不是觉着你是个可托付的汉子,我和你小爹也不会厚着脸皮,想着把家里的哥儿再嫁给你一个,离哥儿能有个好归宿,想来柳哥儿在天之灵知晓了,定然是无比欣慰的。”
这是要拿王柳压着周丰年点头了。
周丰年怒极反笑,若不是王家老两口疏忽,王离发热了两日还未带他寻大夫,买药治病,他又哪里会是如今的这般样子。
还是周丰年去看望他们老两口,发现了浑身都烧红了的王离,这才慌急抱着他去了镇上。
无奈还是晚了些,命虽留住了,但人却是烧傻了。
如今,王家老两口却是一副爱子心切的好爹好父亲的模样。
“我自娶了柳哥儿,没亏待过他一份,对二老,这些年来,我也问心无愧,你们此番来,我知,不过是年时的节礼我今年未曾提早儿送去,你们既来了,我也明说了,我如今已成新家,再不能如以前一般,挣的银钱,多数来孝敬你们了。”
“你……”
王老么顿时不干了,装出的温柔顷刻间烟消云散,指着周丰年的鼻子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好你个周丰年,说不给就不给了?!世上没那么好的事儿,你欠我家哥儿一条命,你挣的用的就该是我家的!这是你欠我们的!”
周丰年却是不再理他们,他是欠王柳,却是不欠他们王家一分一毫。
哥儿姐儿出嫁从夫,自他们入了夫家门,便是夫家人。
和这种不讲理的人家,说再多,不过是浪费口舌。
周家三爷爷见状,喊了声,“大过年的,还能让别村欺了我们木家村不成?!”
话音刚落,周蔺和木生他们,紧着便把王家村来的一群人赶出了门。
几位上了些许年岁的妇人夫郎,干了一辈子农活儿,还有把子力气。
特别是刚被王老么指着骂的夫郎,拽着王老么就往外扯。
场面顿时混乱不已。
王家村来的人不少,但是在木家村的地盘儿上,被木家村村里人拿着棍子,赶出了村口二里地。
站在周丰年身旁的王离见状,喊着“小爹”追了出去。
周丰年本想着拉住他,但终是垂下了手。
周家三爷爷恨铁不成钢,狠狠锤了他一巴掌。
“都说了,那王家不是啥省油的灯,就你,傻不拉叽的上赶着给人家银子,忙着干活儿,惹出事儿了吧?!”
周丰年被打的“嘶”了一声儿,见周初雪转身进了屋,来不及和自家爹说什么,紧着追了进去。
夫夫俩的家事儿,木槿他们几人不好多掺合,把撞翻的筐子帮着扶好,便回家去了。
家里饭桌上的米汤只余温热,木生和木凌云他们端起来两口喝完。
“嗝,打完架喝口汤,还怪是舒服的。”
白齐秋跟着揍了来的汉子几拳,整个人眼神发亮,挥了挥拳头。
“他们若还敢来,再揍出去!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周思无奈摇头,帮着木槿把碗筷收拾好。
几人没对周丰年家的事儿多嘴些什么,见天色不早,都没多待,紧着回家去了。
太阳西斜,橙色的余晖笼罩在木家村,炊烟袅袅,祥和而宁静。
不久前周丰年家的那场混乱,似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下午吃得多,晚上家里几人都不怎的饿,简单吃了两口糕点,便各回各屋了。
木槿挑灯,合衣坐在床上,把前段日子给周蔺纳的棉鞋底掏出来,又厚又暖的鞋面缝在上面。
“今儿,堂叔家的事儿,你如何看?”
木槿舔了舔线头,伴着灯光,穿进针眼儿了。
周蔺闻言,想了想道:“堂叔他前岳丈岳么忒过分了些,仗着堂叔心软厚道,无理取闹。”
木槿莞尔,“若是堂叔之前没那般惯着他们,想来他们也不会来闹成这样儿。”
周蔺哑然,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琢磨了一会儿,道:“堂叔心善,我觉着没啥错。”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手上做鞋子的动作未停。
“这善心用对了地儿是好,用错了,害人又害己。”
周蔺眼神迷茫的看着木槿,不解其意。
木槿叹道:“王家尚未到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地步,不需堂叔为着他们家这般付出,堂叔该是好好把自己日子过起来,若王家真到了那般地步,他有能力有银子,比那拉扯一把,也不负与前堂叔么情谊。”
周蔺伴着灯光,认真看着木槿,没打断他。
“雪中送炭更为珍贵,平日里那般无私的付出,只会让人觉着理所应当,不知感念。”
周蔺总觉着木槿这话,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只听木槿问道:“我今儿没让你送杀猪菜给爹娘那边,你可有怨气?”
周蔺闻言,顿时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我……”
木槿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咱俩也成亲一年了,我知你,和堂叔一般,容易心软,又心善,分家一年,你觉着和在家的时候,比起来如何?”
“自是分家后,日子更好了。”
周蔺低声道。
木槿笑了笑,“那是因着咱们离了家,身边都是想着念着咱们过的好的人。”
周蔺把头放到木槿大腿上,叹道:“从小到大,我只知没有会犯错的父母,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我也知爹娘不喜我,但就是知道,才总想着多做些,让爹娘也能像疼四弟般疼疼我。”
木槿摸了摸大腿上的大脑袋。
“如今不想了,今儿拎着杀猪菜,给不给爹娘那儿送,确实犹豫了一番,不过一想,昨儿,爹娘他们那儿杀年猪,也不曾喊我们去,也不曾给我们送,便觉着还是算了。”
木槿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还会算事儿了。”
周蔺把玩着木槿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见得多了,便会了,今儿去给师傅他们送菜,去的时候三碗,回来的时候还是三碗,不过是换了菜样儿。”
木槿轻轻点头,“师么做的炸肉丸子挺好吃,我明儿也炸一些来。”
周蔺笑了笑,他如今也能知晓木槿说的乱发善心为何意,在他这儿,善心便是孝心。
他爹娘如王家老两口一般,只会无理索取。
若是他乱孝顺他们,苦的便是自家夫郎了。
他爹娘那儿有四弟和二弟在,想来也不需要他这个不让他们心喜的大儿子堂前尽孝。
还是好生把自己和自家夫郎的小日子过好才是要紧事儿。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
屋里油灯熄灭,响起了细细挲挲的声音。
笠日一早儿,屋顶覆了厚厚的一层白雪。
吃过早食,周蔺搬出放在柴房,他夏时抽空做的木梯,爬上屋顶,把雪扫了下来。
木槿在下头帮着扶着,细细叮嘱他仔细着些。
闻昭然咬着冒着热气的枣糕,“大哥,大哥夫,你们俩今儿不是要去参加你们侄儿的百日宴?”
“不急,晚会儿去也来得及。”
话音刚落,却见周丰年跌跌撞撞抱着一哥儿跑来,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周初雪。
“怎的了这是?”
木槿讶然,木梯上的周蔺也跟着转了头。
“槿哥儿,蔺儿,你们帮堂叔一把。”
木槿低头一看,周丰年怀里赫然是冻的嘴唇发紫,昏睡着的昨日的傻哥儿,王离。
木槿忙帮着把他抬进了白齐秋之前住的那屋,回屋抱了两床被子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他昨儿不是跟着他爹和小爹回去了吗?”
周丰年深深叹了口气,抚着额头,一脸的愁容。
周初雪叹道:“今儿一早儿,本是想着扫扫门前雪,一开门,便见他蹲在我家门外,身上覆了一层的雪,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昨儿在我家门口堆的雪人。”
周丰年狠狠锤了锤木桌,“他们,心忒狠!”
周初雪面色颇为无奈,“喂了些热水,他醒来便抱着丰年直哭,说他俩爹不要他了,问了许久才知,昨儿晚就把他赶出了门,他无处可去,怯生生的跑来这儿,蹲在家门口,昨儿那么大的打架阵仗,许是吓着他了,也不敢敲门,就这么大冬天的,在外头冻了一夜,哭完便又睡了过去。”
木槿闻言,摸了摸昏睡着的哥儿的额头,“有些发热了。”
周丰年沉声道:“离哥儿不能在我家住着,王家的知道了,怕是又要找上门。”
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槿哥儿,劳烦你先收留他一阵儿,我手上银钱不多,之前族里给的三十两,修缮屋子,定家具,也没剩多少了,你莫嫌少,等我想到了离哥儿的好去处,便接他走。”
周初雪脸上带了些歉意,附和道:“爹如今还和丰年沤着气,我俩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你这儿了,厚着脸皮烦你帮着照看几日。”
[猫爪][猫爪][猫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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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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