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郁按响门铃时，付芷几乎是瞬间就拉开了门——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妈咪！”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猫。
顾郁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
付芷今天穿得很简单——白色宽松T恤，浅色牛仔裤，头发难得地梳顺了，甚至还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没有乱七八糟的涂鸦外套，也没有她平时最爱的“抽象艺术”风格配饰，整个人干净清爽得不像一个熬夜赶稿的漫画家。
“你今天……”顾郁顿了顿，“很不一样。”
付芷转了个圈，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是不是可以去当颜值博主了？”
顾郁轻轻“嗯”了一声，心想：确实可以。
但她没说出口。
游乐场门口，人潮涌动。
付芷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拉着顾郁的手腕就往里冲：“快点快点！我们先去坐过山车！”
顾郁被她拽着走，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付芷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常年握笔画画的手，此刻却热乎乎地贴着她的皮肤。
“等等。”顾郁突然停下脚步。
付芷回头：“怎么了？”
顾郁没说话，只是走向路边的一个棉花糖摊。
三分钟后，她举着一个粉蓝色的棉花糖回来，递给付芷：“给你。”
付芷愣住了。
阳光透过棉花糖的缝隙，在顾郁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睫毛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长，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湖水。
付芷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妈咪……”她接过棉花糖，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你把我当小孩啊？”
顾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就是？”
付芷张嘴想反驳，却先咬了一口棉花糖，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眯起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那……妈咪要负责照顾好我这个小孩哦。”
顾郁没回答，只是转身往过山车的方向走去。
但付芷看到了——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过山车的排队区，付芷兴奋地东张西望，而顾郁站得笔直，像一棵绷紧的松树。
“妈咪，你该不会……”付芷突然凑近，盯着顾郁的脸，“害怕吧？”
顾郁面无表情：“没有。”
“真的？”付芷坏笑，“那你为什么手心出汗？”
她故意捏了捏顾郁的手指，果然触到一层薄汗。
顾郁抽回手，语气平静：“天气热。”
付芷笑得更加灿烂：“哦——原来妈咪也会撒谎啊。”
当过山车缓缓升到最高点，顾郁闭上了眼睛。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如潮水般袭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手指死死攥住安全杆。
然后——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她睁开眼，看到付芷正对着她笑，眼睛弯成月牙，发丝在风中狂舞。
“怕就抓紧我！”付芷在轰鸣的风声中大喊。
顾郁没有回答，但手指悄悄翻转，扣住了付芷的掌心。
——过山车俯冲而下，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分不清，这剧烈的心跳，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那只紧紧相握的手。
从过山车上下来，付芷神采奕奕，而顾郁的脸色有些发白。
“妈咪！”付芷捧着她的脸，“你还活着吗？”
顾郁轻轻拍开她的手：“……没事。”
付芷眨了眨眼，突然凑近：“那……我们再坐一次？”
顾郁：“……”
付芷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开玩笑的！我们去坐旋转木马吧，那个适合妈咪——”
顾郁无奈地被她拖着走，看着付芷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却微微上扬。
阳光很好，风很轻。
而她的手心里，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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