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酒劲似乎特别大。吴恩瑞喝得有些头昏,按平常她的酒量看,这几杯酒根本不足以让她现在瘫在座位上。最后以至于她是怎样上得周叶的车,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忍着剧烈醉意,在晚宴快结束时她躲到厕所,强撑着要闭上的眼皮给康仔打电话,但康仔那头一直是忙音。不知是否是宴会厅装了信号屏蔽仪的缘故,这让仅存一丝清醒的吴恩瑞瞬间脑袋里警铃大作,拿出包里准备好的醒酒药吞了几颗。
在车里,酒劲似乎消了一些的她努力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车内,前面开车的应该是松子,而坐在自己旁边的周叶居然似乎醉意并不明显,这让她有些惊讶。
奇怪,吴恩瑞记得周叶的酒量并没有太好,上次把她错当网红晓晓酱的饭局还让她历历在目。想起这事儿,吴恩瑞又痛苦地闭上眼睛。头昏脑胀的醉意一阵一阵又涌了上来。
“周总,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再打车走。”吴恩瑞在迷糊中说了一句整话。
吴恩瑞说话声音不大,但坐在前排的松子听了也不禁发笑。
“吴秘书,你这个样子怎么送周总回家?我们还是先把你送回家吧!”松子看着后视镜里吴恩瑞东倒西歪的样子,调侃笑道。
“不,不行。”吴恩瑞坚持说:“我要保证您,安全……”
“吴恩瑞,真用不着,你这个小身板,出了事儿你还想保护我不成?我身边有松子,有一堆我连名字都记不太清的保镖,还有那个什么康仔,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周叶也有些哭笑不得。
他居然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平时冷静淡定的女人醉醺醺讲胡话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可爱。
“康仔……打不通,我送你回家……”吴恩瑞喃喃道。
周叶看着坚持自说自话的吴恩瑞,不确定她的脑子是否清醒着。周叶顺着试探道:“为什么一定要送我回家?”
“因为……因为……成总……担心你……”
一听到成总两字,刚还在笑的周叶嘴角立刻扯了下去。成是美成是美,永远都是成是美,吴恩瑞是中了成是美的什么蛊?周叶眼睛里的光顿时如利剑般冰凉冷厉,黑夜让他熄下怜惜的善意,露出本就工于心计的獠牙。
吴恩瑞闭着眼睛,没有看到周叶情绪的变化,也没有看到周叶透过后视镜给了松子一个眼神。
一段缓慢的行驶后,吴恩瑞突然感觉一阵急刹。吴恩瑞被惯性带来的冲从座驾上弹了起来,又重重地摔了回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几个黑衣蒙面壮汉就把他们的车门打开,粗暴地拽他们下车。
吴恩瑞立刻酒醒了一大半,她预感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虽然成是美和她早有打算,但毕竟是官方的三区商会,今天会上也没有出现特别激烈的矛盾,理应不可能会有人拦路偷袭。
吴恩瑞紧张地望着四周,商会地点在偏僻的地方,所以经过这里车辆和人流非常少,只看到前后有监控摄像仪,吴恩瑞松了一口气,这将有利于后面进行追查。她又快速分析现在的局面,对他们非常不利——康仔联络不上,在场只有松子一个保镖,自己和周叶都处于半醉状态。而对方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彪形壮汉,把他们围成一个圈,一看就来者不善。
“其他保镖呢?都哪儿去了!”周叶假意紧张地说。
“我也不知道啊!往常这个时候该出来了!周少,咱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先拖拖时间!”松子心知肚明,保镖都给他支走了,今晚是绝对不会出来的了。他故意露出惊恐的样子,做戏做全套,转头面向几位蒙面黑人,“噗通”一声跪下了。
“各位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们有钱,你们要多少给多少!要啥我们给啥!只求给我们放条生路!”松子双手合掌,大声求饶。
“要啥给啥?我们要你后面那位少爷的命!”其中一个领头的一脚踹倒松子,威胁道:“全都给我老实点!谁要敢动,黄泉路上爷让你们不能痛痛快快走!”
这一脚踹得扎实,松子倒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暗骂道:奶奶的!演这么真!等下这一脚绝对加倍补回来!
几个黑衣人迅速把他们绑了起来,给他们头戴上头套,把身上的手机全部抽走,把人塞进后面那辆面包车里。
吴恩瑞当然不知道这是周叶的计划。她冷汗从额头上留下,又一次离死神距离近的场面让她抑制不住地发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警觉地听着四处的声音,感觉应该是往偏僻的郊区开。她听同样被绑在身边人熟悉的呼吸声,应该是周叶。
吴恩瑞把被绑着的手放下,偷偷用指尖戳了戳周叶的大腿。周叶感受到旁边的吴恩瑞在戳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面包车应该是比较老旧的,发动机轰轰的声音掩盖了两个人不为人知的轻声交流。
吴恩瑞见小动作没有人发现,便用指腹在周叶大腿边上写了两个字。
周叶跟着她的节奏,猜测字的意思。
“别。”
“怕。”
周叶轻声喃出来。
吴恩瑞写字的手不自觉颤抖着,周叶能感觉到吴恩瑞此刻的害怕和强装镇定。
他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都怕成这样了,还叫他别怕。
车开了许久才停,吴恩瑞一行人被粗暴地拉下车。劫匪带他们走了一段路,直到听到有水流声,劫匪才停下来,把他们头套摘下。吴恩瑞这才发现他们被拉到郊区的河边来了。她望望四周,河边杂草长得快和人一样高,现在又是深夜,来往行人几乎为零,在这里抛尸犯罪估计都要几天后才能被人发现了。
但如果要逃跑,倒是可以利用这些杂草和昏暗的环境,成为很好的遮蔽物。吴恩瑞盘算着,对方现在只有七个人,看刚刚的情况松子应该不怎么能打,但估计也能打三四个,如果自己能引走两个,那周叶只管逃的话应该会轻松许多。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松子还没讲完,就被旁边的吴恩瑞打断了。
“各位大哥,虽然不知道你们为哪家办事,但我旁边这位周少爷是周氏集团的小儿子啊!是未来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啊!可以说是家财万贯,钱多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对方给你们多少钱?我们给你们三倍的价格!你们放我回去报信,钱我给你们送过来,我发誓绝不报警!”吴恩瑞大声求饶道。
“当我傻么?谁不知道周家小儿子是野种,还继承人!唬我呢?我告诉你,他的命可值钱了,哥几个干完这一票,以后想要什么荣华富贵都有了!”领头的黑衣人冷不丁踹了吴恩瑞一脚,力度不比刚刚踹松子的劲儿小。吴恩瑞一下就跪在了地下。
松子一听立刻发现不对劲,虽然他只让人过来演暗杀的戏码,但这帮人怎么知道周叶在周家并不得宠的事儿?还说周叶是野种,给他几个胆他也不敢这么说啊!
周叶在黑夜中不禁皱了皱眉。他看向松子,他的本意只是打算吓吓吴恩瑞,顺便上演一招英雄救美的情节,怎么还动上粗了?结果看松子的脸色不对劲,一阵白一阵红的。
“完了,周少,这帮不是我的人。”松子低声跟周叶说道。
周叶不禁暗骂一声,我靠,今晚还真有人要来杀他。
松子眼瞅着不对劲,也不再吊儿郎当扮柔弱了。趁劫匪把注意力放在吴恩瑞身上,他偷偷解开绳子,按下领带里不起眼的救援按钮——这是他们保镖团紧急调动的隐藏方式,不仅可以呼叫救援,还可以精准定位地点。虽然作为周叶的贴身保镖,他一个人就可以把在场的都打趴下,但安全起见,他还是先拖一会儿时间,待其他保镖赶到再救援。
可惜一个眼尖的劫匪看到松子偷摸动作,大喊一声:“不好!他解开了!”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松子已经解开了绳索,一拳就打上冲过来的劫匪。吴恩瑞反应也很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向周叶冲过来。
“周总!快跑!”吴恩瑞大喊。因为手被绑着,她只能用肩膀顶周叶,催促他快点逃跑。
几个劫匪也向他们跑过来,周叶被吴恩瑞带着跑。吴恩瑞边跑边说:“周总,等会你跑到杂草里躲着,我去把他们引开,等没声音了你再跑到主路上……”
“闭嘴,专心跑!”周叶不知道何时也解开了绳子,迈着更大地步伐带着吴恩瑞跑。不得不说两人逃难次数过多,跑步速度确实无人能敌,跑了一会儿后面的劫匪传来一声:“哎我操真是跑不动了……”,再一会儿后面就只剩喘气谩骂声,然后就没声了。
周叶带着吴恩瑞猫进杂草堆里藏起来,把吴恩瑞手上的绳子解开。吴恩瑞刚想讲什么,周叶立刻捂上她的嘴巴,竖起耳朵听附近有没有劫匪靠近的声音。
只有凉风习习杂草摇曳,结合旁边河细细的水流声。周叶这才放开捂住吴恩瑞嘴巴的手,两个人在黑夜中,调整带着喘息的呼吸声,四只眼睛看着对方。
周叶打量着吴恩瑞汗涔涔的额头和有些慌乱的眼神。她的双脚光着沾满了泥土和草,为了逃跑高跟鞋在刚刚逃跑路上就丢掉了。她的白衬衣碾上了肮脏的鞋印,是刚刚某位劫匪踹了一脚的杰作。周叶眼睛黯淡下去,与这浓厚的夜色混为一体。
像这种郊区的河边,一般都有很多无人清理的垃圾渣碎,也不知道她的脚有没有被划伤。
忽然有一阵脚步声靠近,两个人都闭上了呼吸。
“给他俩跑了……真追不上哥!太快了……什么!这么快就有人来?阿虎不是在外面盯梢吗,怎么就联系不上了?”其中有个人似乎在讲话,是刚刚追他们的劫匪之一。
突然有个劫匪喊道:“欸!哥!你看!脚印到这就没了!他们肯定在这!”
“逮住了就直接杀,知道了。”打电话的劫匪挂了电话,听得吴恩瑞心一凉。
糟了,被发现了。吴恩瑞警觉地听着脚步声,果然他们朝这走过来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叶丢下一句话“我去当诱饵,你别出来”,然后就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奔出去。
劫匪们听到跑步的动静,立刻发现了在跑的周叶,立刻大喊:“在那!追!”
劫匪全都追了过去,隔着草堆,吴恩瑞看到劫匪手里有明晃晃的刀具。她想,不行,寡不敌众,对方有四个劫匪,周叶还处于半醉状态,自己也会点散打,能帮一点是一点,便赶忙跟了上去。
跑了一段,果然看到周叶和劫匪打了起来,场面很混乱,吴恩瑞先猫下腰来观察。没想到周叶还挺能打,一晃眼的功夫周叶已经打趴下一个,不过另外三个人手上有刀具,周叶手臂上已经有划伤了,一人对抗三人看起来有些吃力。
吴恩瑞咬咬牙,趁他们不注意,拿起旁边的石头,快速冲出去砸向其中一个劫匪的头,被偷袭的劫匪不出所料倒了下去。
“奶奶的!哪蹦出来的!”其中一个劫匪拿起刀就向吴恩瑞砍过去,吴恩瑞避闪,转身紧接着一个侧踢把劫匪的头踢到地上,手上的刀子飞出去,掉落在远处。
在打斗中的周叶都忍不住分心看这里一眼,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松子后面跟了一帮人,听到打斗声赶过来救援,将不利场面迅速扭转,很快劫匪就全都被打趴下。松子叫人把这些绑匪都绑起来,并亲自检查周叶身上的伤口,确认只是手臂上被刀划伤,所有人都才松了一口气。
确认现场没有危险后,吴恩瑞终于脱力一样坐到地上,又是跑步又是打斗,她重重地喘着气,慢慢平复心情。她感觉头有些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酒劲还没缓过去。
周叶向她走过来,抱着她,问她有没有事。此刻她才发现她正止不住地颤抖,感觉周叶的声音像天外来物,飘旋在空中。她的眼前仿佛有一层白雾笼罩,慢慢感受到后背有些湿湿的,她以为是她的汗。
她在迷糊中不由得自嘲:怎么几年过去了,她遇到这种情况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会这么丢脸地出那么多汗。
她又突然听到周叶大喊:“她流血了!松子!去医院!”这是她是第一次看到周叶脸上会有这么慌乱的表情,但她很快就看不清了,快到她以为那是她的错觉,她的眼神聚焦不了周叶的脸。
然后她就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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