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后门延伸到后院花园,有一个造型古朴的木质廊亭。
陆清珵缓缓踱到廊亭下,懒懒靠在廊柱上,将手里夹着的烟叼在嘴上,啪的一声点着打火机,点着了这支烟,深吸了一口。
陆家小辈,抽烟的不多,他烟瘾也不大,平时很少抽,连陆家很多人,都认为他不抽烟。就和他们都认为,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一样。
不然,又不是同,怎么不交女朋友,怎么不结婚。
一念至此,陆清珵无声一笑,眼底闪过一抹自嘲,半抬眼睑,透过薄烟和一片夜色雨气,看着那株长势越发旺盛的枇杷树。
说实话,这次回海城,他觉得院内这株枇杷树,长势真有些古怪:
枝叶茂盛不说,白天阳光下翠绿欲滴的叶子,和那小店主店里养的花木一样,找不到一点瑕疵,不像是大自然真实的东西,跟夸张的造假一样。
且越来越多的那一层花苞,比及往年,也多了不少。
这树,好像一下子灵气了起来。
就比如眼下,他看着这株枇杷树,莫名有一种自己也正被这株枇杷树盯着的错觉。
雨声沙沙。
秦白盯着这个从别墅内走到后院小廊亭下的男人,微微一挑眉:白天才见过。
她这才意识到,陆珩的这位美人四哥,竟然就是这宅子的业主。
真是好巧。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么一瞬间,秦白想到了《诗经》中的这一句,指尖都忍不住一颤:
她遗忘了很多年的东西,蓦然间又想起,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被血腥泡过的心脏,莫名又猛地跳出几分假模假样的人气来。
假装自己还有正常人的情感,假装自己还有正常文明社会的浪漫……假装,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
片刻后她心底又是一哂:装什么装,人之七情六欲,那个“情”字早就被末世的血腥吞噬地一干二净了,她就是个木头人,只有原始的欲。
整个后院这边,只有游泳池那边一个灯柱,和这边廊亭入口那,一个老式的壁灯,光线都十分柔和,只能化开它们周边的一点黑暗。
夜色中,一切依旧看起来有些朦胧。
灯下看美人,另有一种风味,秦白肆无忌惮地盯着这男人。枇杷花越开越多,她被带的也越来越有点蠢蠢欲动了。
这叫陆清珵的男人,偏偏在这时住进了宅子,偏偏又合她眼缘,这可真是……秦白轻轻吐出一口气,双腿下意识并了并:
好想。
但她没经验,这时候的感觉,就像是盯着一桌子大餐,却没餐具一样,一时不知该不该直接粗暴下手,还是矜持点,找个合适的餐具再下手。
秦白忍了忍,强迫自己回忆了一下花店内的《刑法》。
合法合规,要公平交易自己的**。要……认真做人,做一个正常人不好么?能踏踏实实睡个觉,能好好吃每一顿饭,能听能看到这满满人间烟火。
不能恃强凌弱。
迎着陆清珵的视线,秦白抿了抿唇,心念微微一动。
继而,枇杷树的几条枝叶沙沙轻响,在夜色雨气中,像是被风吹动一般,缓缓动了动,施施然构成了一个“心”形:??
陆清珵:“……”
他视力很好,又加上出来了一会了,已经逐渐适应了这边的光线,他诧异地看着正对着他的一片枇杷枝叶:
为什么,这像是给他比了一个心?
枝叶团团簇簇的,鼓出的这一片,还是个很有立体感的心形。
陆清珵愣了片刻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又狠狠抽了几口烟:他的病,真的又在不知不觉中发展了?
等他抽了几口烟,又抬眼看过去时,方才那凸出的心形造型,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果然幻视了?
秦白看着愣怔的陆清珵,微微勾了勾唇,心念再一动:
在夜风中,枇杷树上几朵花苞,随着枝叶的摆动,飘落在了陆清珵的肩上、头上。
还有一朵,像是轻佻地蹭过他淡淡的唇色。
陆清珵:“……”
猝不及防被飘落的枇杷花扑了一头一脸,在花香雨气中,他伸手拂了一下唇。
一朵花苞从唇边滑过,落进他敞开的睡衣衣领内,顺着锁骨滚了下来,在皮肤上留下一路的清凉。
他面无表情地抖了一下上衣,将这朵花苞抖落在地,莫名有一种被这株树调戏了一般的感觉。
紧接着,陆清珵眼睁睁看着,枇杷树正对他的一个枝条,像是冲他缓缓伸展开来,似乎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自己这病……幻视越来越重,陆清珵猛地闭了闭眼,索性靠着廊柱,将手中的烟嘴重重碾碎。
秦白饶有兴致地又欣赏了一会,还是压住了动手的**,只花期带来的那种刺激,她还是习惯性地开始yy解压。
之前夜里的各种yy,她幻想的对象,其实都没有脸,这一回,她直接对着眼前的男人开始了放肆的yy:
不动手,还不能想想么?
陆清珵碾碎了烟头,不顾廊外的雨气,鬼使神差,他一步一步踱向那株枇杷树。
秦白看着细雨中的顾清珵,看着他走路时,透过薄薄睡衣衣料下的身形线条,看着他那一双大长腿……
Yy更加放肆。
【腰细,很有力,他迫不及待甩去上衣——】
陆清珵走到枇杷树下,手臂撑在树干上,正想再去衣兜里摸出一支烟时,一个声音乍然在他耳边响起,惊得他动作猛地一顿:
什么鬼?
谁在说话?
但他生意场上待久了人,面对各种突兀的情形,下意识会保持一种极为克制的冷静。
他一手还在衣兜内,捏着烟盒,另一手撑着树干,冷冷抬眼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没有人。
枇杷树枝叶茂密,将树下这一片遮的很严实,细雨落在树冠上,几乎不会透下多少。树下干干净净的,别说人了,连只虫、鸟等活物都看不到。
【他看到我了?不可能啊。】
秦白察觉到陆清珵动作一僵,也是有点意外,心里不由疑惑,看陆清珵的样子,像是听到看到什么……
但她融在枇杷树内,这人绝不会看到她的,而且她也没说话,更没做什么。正yy着起劲,被这一打断,她眸色一动盯着陆清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停停,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陆清珵面上不动,心里先是几下狂跳,但很快冷静下来:这声音离自己非常近,几乎就在眼前,就像是……
他垂下眼睑,视线扫过撑着树干的手。
就像是这株枇杷树在说话。
但一棵树,怎么会说话?
陆清珵一下子想到去年,和家里人一起去西南某省,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时,在那省内吃的菌子火锅。
结果有人菌子中毒,幻视幻听了,指着一个绿植惊恐大喊,说是那绿植在骂他,对着那盆绿植拳打脚踢。
他眼下这个程度,已经和菌子中毒一样了?
陆清珵深深吸一口气,凉凉的清新枇杷花香,随之润进肺腑,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平时病发时,那种骨头缝内的痛楚更是一点也没。
可偏偏,似乎又比平时更严重,不断的幻视、幻听,这是之前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暗暗咬了咬牙,再抬起眼睑时,神色依旧毫无波动,他倒是想看看,自己这幻听幻视,能幻到什么地步。
秦白静静观察了几秒,发觉陆清珵并没什么不对后,重又开始了。
她微微闭目,随着心念一动,她的意识笼罩了整株枇杷树,一瞬间,枇杷树的所有外在触觉,都共感在她光裸着的身体上。
撑在树干上的陆清珵的那只手,霎时就像是直接抵在了她的腿上:
温热,干燥,人类的体温毫无遮拦地透到了她的皮肤上,秦白心里一颤,却又轻轻喟叹一声:
这也,这也……太勾人了。
多少年都没和人类的皮肤有过这样的接触,秦白只觉得眼睫都在颤栗,心底压不住的东西开始疯涨,yy了一个天昏地暗:
【他俯身过来,清隽的眉眼都染上欲色,喉结滚动着——】
【胸口都红了,身体也绷出一道好看的轮廓线条,结实的肌肉……他呼吸不稳,气息……灼热——】
【他说,想要吗?】
……
陆清珵撑着树干的胳臂都有点抖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内心竟这么龌龊?竟然幻听到了这些东西……但与此同时,被激发的隐疾气势汹汹地袭来,宛如野火燎扑过来。
随着那幻听,他的心跳更快,身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连身体某个部位,都有些叫人恶心的叛逆……
他最厌恶的这种不可控。
然而那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不可描述。陆清珵索性靠在树干上,指尖微抖,硬是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和打火机。
只是他这么一靠过来,秦白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靠了一个严严实实,隔着陆清珵身上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陆清珵热燥的体温,以及衣料下单薄有力的身体。
【脱了吧,脱了吧。】
秦白只觉得那层衣料多余,【摸起来手感更好……真好……臀部肌肉很发达——】
陆清珵:“……”
他强压的淡定有一点破防,很难接受,这是自己的幻听,这是自己心底幻出来的东西?自己还对什么臀部肌肉……他闭了闭眼。
心底一阵烦闷。
这回回京,他决定让医生给他加大药量。
听着越来越煌暴的声音,陆清珵抖着手点着了烟,他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了了,那种想要爆了的感觉,甚至都透出隐隐的痛感来。
【他的动作很粗暴……重重的……】
“做吗?”
在听到那幻听的女人声越来越过分时,忍无可忍的陆清珵吐出一片烟雾,随之跟着吐出了两个字。
他被这幻听折磨出了火气。
但继而,他耳边的那女人声一下子消停了。
细雨沙沙,枝叶沙沙,很安静的夜。
陆清珵:“……”
他又抽了两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果然打败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秦白也是一愣。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清珵突然甩出这两个字,甩给谁的?他知道自己的存在?
做吗……这是邀请她么?
那便是公平交易了,你情我愿,合法合规。
“你……真的要做?”
秦白压了压心动,盯着陆清珵问了一句。
她很难再有正常人类浓烈的情感,可一晌贪欢的逐欲交流,她还是很愿公平交易。
陆清珵抽烟的动作一顿,他猛地抬眼,却正对上郁郁葱葱的枇杷树冠。
这一回女人的声音,跟之前的声源似乎不一样……
之前像是就在耳边,这一回,却像是在枇杷树内一样,感觉像是树里藏了人,他才下意识看向树冠。
夜色灯光下,虽然看不太清,陆清珵直觉,树上并没有人。
“做吗?”
秦白又静静问了一句,她微微压着嗓子,只用了气音,并不想陆清珵辨认出她的音色来,“答应了就不能后悔了,你想好。”
任何单方面阻断交易的行为,她都不会答应。
陆清珵一时有点茫然,他甚至猜测,自己这幻听的症状,是不是也在快速滑向更严重的地步。
顿一顿,他冷冷撅了一句:“来。”
说着又不无讽刺地勾了勾唇,“该死的……有本事你来——”
陆清珵话没说完,就察觉到头上传来枝叶的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等他抬头望去,忽而觉得眼前一黑:
一条凉凉的像是带叶子的枝条蒙在了他的眼上,同时,还有馥郁的枇杷花香。
陆清珵:“……”
惊愕之下,他伸手就去扯蒙在眼睛上的东西。
可不等他抬手,双手像是被另一条枝条反绕到了身后,硬生生将他双手暂时禁锢了起来。那枝条明明很柔软,但他却挣不开。
陆清珵先是震惊自己在幻听之后,竟有了这样真实的“幻感”,心底又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就要叫人。他的团队都在别墅内,不管是保镖还是随行医生。
他还没出声,忽而又是一怔:
一个温软的身体,在这时撞进了他的怀里,与此同时,一个有点发凉的唇,裹着枇杷花香,堵住了他的嘴。
陆清珵:“!”
“你答应的,”
秦白重重吻过他之后,趁着他惊诧起伏呼吸不稳时,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想反悔吗?还是怕了?”
陆清珵很快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这是哪种程度的幻听幻感,但此时他身体也叫嚣着一种东西,极度想要宣泄,也罢,幻听幻感之中,他索性听之任之。
“不反悔,”
他轻轻道,“放开我。”
幻听幻感还能禁锢自己……他这是自我压制了多久?这一回,他要把他恶心的隐疾一并宣泄出来。
反正,病已如此。陆清珵心底滋生出一股野兽般的恶意。
秦白利落松开了对他双手的桎梏,但没放开他的眼睛:“就这样。”
那些遮住他眼睛的枝叶,只要她不放开,这人就不可能扯下来。
果然,陆清珵手指拽下几片眼睛上的叶子后,更多的清凉叶子层层叠叠地堆了上来,将他的视线挡的依旧严严实实。
陆清珵放弃了,他心道,果然,幻感出的人,是没有脸的。
他双手落在怀里的人身上,那种细腻温热的皮肤触感,激的他脊梁骨都微微一颤:太逼真了,莫非是冲着“羊脂玉体”这四个字硬幻出来的?
这时,他已经顾不得细想了。
多年硬生生压制的一些东西,他揣着最大的恶意,去宣泄,去对抗这种莫名其妙的病情发展。
秦白:“……”
她原本还想细细的亲吻,细细的抚摸,细细的品匝……像是一桌久违的大餐,她必定不想囫囵吞枣地吃完。
何况她对这事也不熟,原本还想着凭借本能,去探一探这人性至乐。
谁知一上来,就碰到个疯子。
明明白天的时候,这人看着那么温和风雅。
枇杷树的枝叶不知垂下多少,窸窸窣窣间笼出了一个绿色的“笼子”,将两人笼在了其中。
内里的一切声音隔绝在其中的同时,也将外面的雨气风声,都屏绝地一丝不漏。
秦白有点想骂人。
剧烈的动作中,她细细的十指落在陆清珵紧绷的腰间,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在陆清珵的碾压下,激出她心底的暴戾——那种十指倏地插入猎物血肉间的冲动。
这人是普通人。
不是灾变体。
杀人伤人都犯法,《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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