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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陌生的山林

苏晓是被疼醒的。

不是那种肌肉劳损的钝痛,而是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太阳穴,疼得她眼前发黑,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软得没力气。她想抬手揉揉额头,可胳膊沉得像灌了铅,动一下都费劲。

周围的环境也不对劲。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气,还夹杂着点草木腐烂的味道,绝不是她那间摆满文件、常年飘着速溶咖啡味的办公室。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穿过树叶时发出沙沙的响动,偶尔还有几声不知名鸟类的怪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是哪儿?

她记得自己明明还在公司加班,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眼皮重得快要粘在一起。当时老板刚发来消息,说明天一早就要看到季度总结,她咬着牙灌了半杯冰咖啡,打算硬撑着赶完。

然后,然后好像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难道是加班猝死,被同事送到什么荒郊野外了?不对啊,猝死的话应该是去医院才对。苏晓皱着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刚一用力,太阳穴的疼痛感就猛地加剧,像是有根绳子在里面使劲拉扯,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又倒回了地上。

她躺在一片厚厚的落叶上,叶子是深褐色的,摸上去有些潮湿,还带着点韧性。头顶是交错的树枝,枝桠上稀稀拉拉地挂着几片黄绿色的叶子,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随着风轻轻晃动。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片森林,而且还不是那种人工种植的小树林,树木都长得很高大,树干粗壮,树皮是深灰色的,带着粗糙的纹路。周围的灌木也长得很茂盛,枝条上还挂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果,红的、紫的,小小的一颗,看着有点诱人,但苏晓不敢碰。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得先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能活动。再动了动脚趾,也没问题。除了头疼得厉害,身上倒是没感觉到其他地方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骨折之类的剧痛。

应该只是轻微的磕碰,加上可能有点低血糖或者脱水,才会这么难受。苏晓想。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加班到凌晨,只喝了点咖啡,现在肯定是又饿又渴。

她定了定神,再次尝试着坐起来。这次她放慢了动作,一点一点地用胳膊支撑着身体,慢慢往上抬。太阳穴的疼还是有,但比刚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至少没有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了。

坐起来之后,苏晓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树木长得太密,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树和灌木。她所在的位置像是一个小小的低洼,周围稍微空旷一点,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枝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加班时穿的那套:一件白色的棉质T恤,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这身衣服在办公室穿挺舒服,但在这种山林里就显得太不合适了,尤其是鞋子,帆布鞋的鞋底太薄,刚才躺的地方全是落叶还好,要是走在那些有石子或者树枝的地上,肯定会硌脚,甚至可能被划破。

她摸了摸口袋,想看看有没有手机。左手口袋里空空如也,右手口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钥匙扣,上面挂着她家门的钥匙和公司抽屉的钥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手机、钱包、充电宝,全都不在身上。

苏晓的心沉了一下。没有手机,就意味着没法联系外界,也没法定位自己在哪里。在这种陌生的山林里,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晕倒前的情景,确定自己当时是在公司,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充电,钱包和充电宝也都在包里,包应该是放在椅子上的。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还什么东西都没带呢?

难道是被人绑架了?可绑架她干什么?她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没什么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再说了,真要是绑架,也不会把她扔在这种地方不管啊。

还是说,是自己梦游了?这更不可能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梦游的记录。

苏晓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也开始有点发慌。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现在想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出去的路,或者至少找到水源和能吃的东西。

她扶着旁边一棵不算太粗的树,慢慢站了起来。刚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软,晃了一下才站稳。她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感觉头晕的症状减轻了不少,才开始试着往前走。

她选了一个看起来树木相对稀疏一点的方向,慢慢挪动脚步。地上的落叶很厚,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走了没几步,她就感觉脚底下有点硌得慌,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片碎玻璃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在这里的,幸好她反应快,没踩上去。

苏晓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绕开玻璃渣。这地方怎么会有玻璃渣?难道附近有人来过?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如果有人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她继续往前走,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些人为活动的痕迹,比如脚印、烟头,或者是被砍伐过的树枝。但走了十几分钟,周围还是一片原始的景象,除了风声和鸟叫,什么声音都没有。

头疼还在隐隐作祟,加上没吃东西没喝水,苏晓的脚步越来越慢,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她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喘着气,感觉眼前又开始有点发黑。

不行,不能再这么硬撑着了。她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歇一会儿,最好能找到水。苏晓想。她记得以前看纪录片的时候说过,在野外,水是最重要的,没有水,人撑不了多久。

她抬起头,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除了风声和树叶的响动,好像隐约能听到一点水流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哗哗”的,断断续续的。

苏晓精神一振,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没错,确实有水流声!虽然很微弱,但肯定是水流的声音。有水流就意味着有水,而且沿着水流走,说不定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她辨认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概是在左前方。她定了定神,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去。这次她走得更小心了,因为心里有了目标,脚步也似乎有了点力气。

越往前走,水流的声音就越清晰。周围的树木好像也变得稀疏了一些,地面上的落叶少了,露出了一些湿润的泥土。空气里的湿气也重了起来,泥土的腥气里夹杂着一股清新的水汽味道。

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苏晓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溪。

小溪不宽,也就两三米的样子,水不深,能看到底下圆润的鹅卵石。溪水很清澈,阳光照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水流撞击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哗哗”声。

苏晓一阵激动,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她蹲在溪边,先用手撩起一点水,试探了一下温度。水很凉,带着点刺骨的寒意,应该是山里的泉水。

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水能不能直接喝。虽然看起来很干净,但野外的水说不定含有什么细菌或者寄生虫。不过现在她实在太渴了,嘴唇都有点干裂,头晕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实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捧起一捧水,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水很清甜,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感觉舒服了不少。她又喝了几口,直到感觉喉咙滋润了,才停下来。

喝了水之后,苏晓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头疼也减轻了不少。她用溪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脸色有点苍白,头发也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有一块小小的淤青,大概是摔倒的时候碰到的。

还好,看起来没什么大碍。苏晓松了口气。

她沿着溪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小溪的两岸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和灌木,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开着小野花的植物,紫色的、黄色的,星星点点的,在绿色的草丛里很显眼。

走了一会儿,苏晓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提醒她该吃东西了。她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能吃的野果。刚才在路上看到过一些红紫色的小果子,但她不认识,不敢乱吃。

她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外婆教过她一些辨认野果的方法,比如覆盆子是可以吃的,红红的,像小草莓一样,长在带刺的灌木上。还有一种叫“八月炸”的野果,成熟的时候会裂开,里面的果肉是甜甜的。但这些都是在特定的季节才有的,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有没有。

苏晓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在灌木上搜寻着。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棵灌木上,长着一些红色的小果子,圆圆的,比樱桃稍微小一点,一串一串的,挂在枝条上。

这看起来有点像覆盆子啊。苏晓心里一动,她记得覆盆子就是这样一串一串的,成熟的时候是红色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她慢慢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果子的颜色很鲜艳,表面有点毛茸茸的,枝条上确实有细小的刺。

应该是覆盆子吧?苏晓不确定,但她实在太饿了,决定冒险试一下。她先摘了一颗熟透了的,轻轻捏了捏,感觉软软的。她把果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确实和记忆中覆盆子的味道很像!苏晓心里一喜,连忙又摘了几颗,慢慢吃了起来。

覆盆子的果肉不多,里面有很多小籽,但对于现在的苏晓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了。她吃了十几颗,感觉肚子里稍微有点东西了,饥饿感缓解了不少。

她不敢多吃,怕吃多了肠胃不适应。她摘了一些看起来比较熟的,放在手里捧着,打算留着等会儿再吃。

沿着小溪又走了一段时间,苏晓发现前面的地势好像变得开阔了一些。她加快脚步走过去,绕过一丛茂密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了一下。

前面竟然有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用树枝和茅草搭成的简易棚子。棚子不大,也就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躺进去的样子,旁边还堆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像是有人在这里待过。

苏晓心里一阵激动,有人住在这里吗?还是说只是路过的人临时搭建的?

她慢慢走过去,仔细观察着那个棚子。棚子的结构很简单,几根粗壮的树枝交叉搭成框架,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看起来有点破旧,像是搭建了有些日子了。棚子前面的地上,有一个用石头围成的圆圈,里面还有一些烧过的灰烬,灰烬是冷的,看起来有些日子没动过了。

旁边堆着的干枯树枝倒是不少,码放得还算整齐。苏晓在周围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东西,比如背包、工具之类的。

看来这里应该是以前有人来过,搭建了这个棚子临时落脚,后来又离开了。苏晓心里有点失望,但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这里有个棚子,晚上要是找不到出去的路,还能在这里暂时避避风雨。

她走到棚子里面看了看,里面铺着一些干草,虽然有点潮湿,但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她把手里剩下的几颗覆盆子放在一边,然后在棚子门口坐了下来,靠着棚子的支柱,打算歇一会儿。

走了这么久,她早就累得不行了。现在有个地方能坐下来歇歇,感觉舒服多了。她看着眼前的小溪,听着水流的声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但至少现在找到了水和能吃的东西,还有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比起刚醒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好太多了。

苏晓闭上眼睛,打算养养神。可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走动。

她心里一紧,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草丛晃动了几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看起来像是小鹿的动物,身上长着浅棕色的毛,带着一些白色的斑点,头上没有角,应该还是只幼崽。它看起来有点害怕,站在那里,一双大大的黑眼睛警惕地看着苏晓,鼻子微微动着,像是在嗅闻她的气味。

苏晓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屏住呼吸,不敢动。她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成年的鹿,要是惊动了它们,说不定会有危险。

小鹿和她对视了几秒钟,见她没有动,似乎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它慢慢低下头,开始啃食旁边的青草,动作小心翼翼的,时不时还抬起头看苏晓一眼。

苏晓看着它可爱的样子,心里的紧张感缓解了不少。原来只是一只小鹿啊。她慢慢放松了身体,继续靠在支柱上,看着小鹿吃草。

就在这时,小鹿突然抬起头,朝着苏晓身后的方向“呦呦”地叫了两声,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安。

苏晓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转过头去看。

只见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冲锋衣,下身是一条卡其色的工装裤,脚上是一双看起来很结实的登山靴。他身材很高,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手里拿着一根登山杖,脸上带着点疲惫,但眼神很锐利,正看着苏晓。

苏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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