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的奏书带着惊天秘密，王太傅在得到消息后就派出死士妄图阻止奏书送回定京，但赵宰相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遣人护送，让奏书有惊无险地一路送到了皇帝的手上。
在看过姜池对河北府民不聊生、贪官横行的描述后皇帝勃然大怒，遑论其中还隐晦地指出了这不义之财最后是送到了定京中某位大人的府中——还能是哪位大人，皇帝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王太傅。
皇帝愤怒地将奏书摔在地上，命人将王太傅叫过来。
老太傅来的时候还疑惑不解呢，捡起地上的折子看清所述后才明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不知此事啊！”
皇帝铁青着脸色屏退了下人后才道：“王太傅，朕今日将你叫过来并不是要与你追究到底是谁的错，你知不知朕的心中也有数。”
“…”老太傅跪在地上，行了一礼，“陛下，请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一定彻查此事。”
“你查不查的如今意义已经不大了，那个袁平安已经死了，此事该落幕了。”皇帝冷声道，“朕更关心的是空缺的知府一位。太傅，朕记得当时的袁平安是你引荐的。”
话说到这里，王太傅才知道皇帝究竟作何打算。
“…是，陛下。是微臣识人不清。不知陛下这么说，是有推荐的人选吗？”
因着皇帝屏退了下人，皇帝到底与王太傅说了什么，众人不得知，只知道王太傅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甚好，苍老的脸上是勉强维持的平和，回到府中脸色才急转直下。
“查！给我查！”
王太傅走后，皇帝又召见了赵兴德赵宰相，用言语点了他两句姜池越俎代庖一事。
虽说姜池这件事做的不对，但大体是不错的，更何况那袁平安也只是早死晚死的事情，皇帝大发仁慈地将此事揭过，又表扬了几句德妃教子有方。
好话恶语都让皇帝说了去，赵宰相只能叩首谢恩。
等到第二天的早朝时，皇帝就带着怒气讲了这件事，要众臣引以为鉴。不过到底也是顾忌着太傅的势力，昨日在书房中已经私密地与王太傅说了这件事，而没在早朝上公开批评他。
饶是如此，早朝后皇后得知此事时也还是把太子叫到了自己的宫中，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了一顿，太子自知理亏，没敢反驳怒气中的皇后。
“这件事的后续你就不用再处理了。”皇后冷声道，“这种情况你还处理不了。”
“是。”
晋王府中的好氛围也持续了几日。
“倘若我不知道他的过去，在看到这些我恐怕还要以为他是从小长在宫中的了。”姜让笑着执下一子，“子仁，趁着我看信偷偷埋伏我一子可不好。”
“明明是殿下没注意到我的埋伏，可莫要牵扯到信上。”孱弱的年轻男人也同样执下一子，笑答道。
姜让的心情很好，现下还有心情与面前人打趣：“这倒确实是我不走心了，不如给子仁沏杯茶谢罪？母妃前段时间给了我一罐茶，我还没喝呢。”
“若是能喝上娘娘的茶，那子仁可真是荣幸，谁人不知娘娘宫中的茶最数一流？”柏子仁并未拒绝，看样子是真的想喝这一口名茶了。
“那子仁可要努力赢了我才是。”
双方博弈之下，两人每走一步棋间隔的时间就越来越长，常常要托着下巴思考好一会才能走出一子。
棋局愈发凶险，却没能下到结束，从门口走来的令一打断了姜让与柏子仁的棋局。
令一拱手道：“殿下，宫内来信，淑妃娘娘找您。”
姜让摩梭黑子的手一顿，而后才无奈笑道：“看样子，这盘棋得等到我回来才能继续了，茶叶便忍痛割爱给子仁半罐，子仁拿回去喝吧。”
闻言，柏子仁站起身向姜让行礼：“那就多谢殿下了。”
*
姜让的脚程很快，得到消息的半个时辰就抵达了淑妃所在的依水宫中。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服侍淑妃的宫女和太监们都退到了殿外，房门也紧闭着。
“发生什么了？”姜让并未立刻推门进屋，而是叫了淑妃身边的大宫女问道。
大宫女董妙是淑妃还在府中未入宫时就跟着的老人了，与淑妃甚近，看着姜让长大的，在姜让的面前也能卖得几分面子。
“回殿下，上午时娘娘与其他娘娘们在花园里赏花，娘娘们交谈甚多，当时还没什么，但回来后娘娘便开始哭。”董妙先是陈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而后才对姜让小声说出了关键之处，“奴婢听到，娘娘们聊到了皇子呢。”
皇子——姜让立刻就明白了淑妃为何这样。
“多谢董姑姑了。”
姜让无奈叹了口气，道谢后迈步推开了房门。
屋内地面乱糟糟的，满是淑妃摔碎的瓷器，那些名贵的瓷器变作满地的碎片，姜让踏步进去竟不知道如何下脚，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下才迈步而进，而淑妃正坐在凳子上表情平静地饮茶。
“母妃。”姜让朝淑妃行礼道。
“来了。”淑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抬手示意姜让坐在她的身旁，“把你叫到宫中，是想让你来陪本宫演这出戏，妙儿应该和你都说清发生什么了吧，本宫听到了。”
“好。”姜让道，扫视了一下周遭后摇摇头道，“母妃，这戏有点过了。”
“如果这出戏唱的不大，她们又如何相信。”淑妃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大就大了，本宫向来如此，如此这样最多传出去本宫忧思过度，到时候声称闭门静养就好，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儿，还能借着这个由头避开。”
姜让点点头：“那上午发生了什么，需要母妃演这出戏？”
“没听宫中的消息么，去年入宫的蒋美人有喜了，也不知是皇后哪门的表侄女，今儿趾高气昂地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打趣本宫的儿子呢。”提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淑妃的表情阴郁，“看蒋美人这样张扬，这个孩子...呵。”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姜让弄明白了始末，现下心中了然，“那儿子这些日子便常来陪伴母妃吧，与母妃把戏做足。”
“还有，请母妃看下这个。”姜让把袖中的信递给淑妃，“这是今日刚到的信件，母妃看完一定会欢心的。”
淑妃嗔怪地看了一眼姜让，嘴上说着姜让故弄玄虚，手上却接过信件细细看了起来，不消一会儿，笑容就重回到了她的脸上。
“有这么好的消息不早早告诉本宫，是不是今日本宫不把你叫过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本宫了？”淑妃嘴上这么说着，眼神里却还满是愉悦，拿着信反复看着，“龙生龙，凤生凤，呵呵。”
“信中说五弟要去宁州镇压起义，他应该也会跟着去。这一路凶险，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发生。”姜让思虑着说道。
“是啊，千万别让姜池那孩子看到他，他跟他父皇...”说到这里，淑妃叹了口气。
“母妃所言极是，儿子会吩咐下去的。”
姜让起身，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淑妃后推开了门，对着董妙说道：“董姑姑，叫些人来把地面收拾一下吧。”
董妙福身应道，看了一眼端坐的淑妃后笑道：“还是殿下懂娘娘的心思。”
*
在短短五天的行程后，姜池一行人就抵达了河北府的边境，名为宁州的边陲之地。
姜池为了行军更快并未乘坐马车，骑着高头大马飞快地前进，也并未将月儿带在身边，将一切从繁化简只为更快的抵达宁州。
路上黄沙漫漫，风中传来的气息中还带着难以察觉的血腥味，一路上还清晰可见逃难的痕迹，走不了几步还会遇到死在路边的人。
这种场面着实看着难受，姜池总会撇开头避开视线，吩咐下去让士兵将尸体焚烧后再离开。
而宁州的状况远比城外悲惨，城内到处都是烧焦的房屋、流离失所的百姓，姜池在城中寻了一处落脚之处后就立刻着手安置城中难民。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同样悄悄抵达了宁州城。
备注：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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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涸水渡苦（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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