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正是之前还在田村时那位一直纠缠他的乡长的女儿。
贺溪一个头两个大,也不想与这少女争辩,起身就拉着阿云想走;可这样似乎还坐实了“偷情”的罪名,少女一把抓住了贺溪的衣袖不让他俩离开。
“男女有别,望小姐自重。”贺溪甩开少女的手,表情已是十分厌恶了,“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希望小姐不要误会什么。”
“你收了我给你的粮,那不就是默认当我的夫婿?哪有你这种泼皮无赖!”少女也娇声喝斥回去。
而少女身旁的婢女显然是知道她口中事情的,表情有点尴尬,但又不敢拦着主子,只能傻愣愣站在那里。
阿云还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也大致能猜出来贺溪是被这少女纠缠过,毕竟他可不信以贺溪的修养会选择这样没有教养的女子回家门。
是以,他伸出手横在了贺溪和少女中间。
因着他今天只是本来面孔略施粉黛,所以看着很是一个柔美的女子,尤其是他曾修习过各类人说话的姿态,要模仿一个温柔的女子还是很容易的。
“这位姑娘,成亲并非您所想的那样简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不得的,他与我成婚已久,不曾听闻父亲打算指妾室给他。”
妾室二字一出,着实是伤到了这少女,少女气的脸颊通红,气恼地丢下一句我回去找我父亲就匆匆走了。
主子气冲冲出门,婢女却低着头的,显然是被主子丢人的举动弄得不敢见人了。
而经过少女这样一闹,不光是少女,贺溪和阿云显然也是没有进食的打算了,买了账就离开了追鹤楼。
等回到落脚的客栈里贺溪才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哀叹道:“早知道我还不如好好让你给我打扮一下呢!平白遭这罪。”
阿云递给他一杯新茶,也坐在了贺溪的对面:“这是发生了什么?”
贺溪拧眉喝了好大一口茶才压下去火气,给阿云仔细讲了他在田村的经历。
贺溪的经历也算是十足的丰富了,先是在闹市街头当乞丐,紧接着又跑到乡下给人当孙子,还被人纠缠着要成亲,阿云听完好勉强没压下笑意;贺溪可正在气头上呢,他笑的话嘲笑意味可就太重了。
不过这也是因果,少女陪着父亲来收粮是因,看上贺溪是果;少女追求贺溪是因,阿福婆因流民而死也是果;就连如今再遇少女恐怕也是某件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因;因因果果,没人能说得清楚。
“你把杀了阿福婆的那批流民押到了乡长那里?我看那姑娘的样子,她父亲可不是什么好人。”压下思绪,阿云说道。
“是啊,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自己很笨,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不会像那样做了。”贺溪又饮了一口茶,语气愤愤不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贺溪的话就这样轻轻飘落在阿云的心中。
*
因着追鹤楼的一遭,他们三人没在安州城多留便出发了;还因着追兵变少的缘故,他们终于能换上脚程更快的马车赶路了,人高马大的靳耳坐在车前也没什么人敢打劫他们。
有了马车还有的另一个好处就是他们晚上可以不用寻一处落脚地来过夜了,马车成了他们的营帐。
只是虽然有了马车让诸事省事了很多,但在马车中坐上一天依旧很乏累,贺溪撑不住倦意早早便睡了,只剩下阿云和车外的靳耳;而没过多久,靳耳也睡着了。
那日贺溪对他说的话还回响在耳边,阿云睁开了一直假寐的眼睛,翻身出了马车。
他的心中一直记着贺溪于他有两次救命之恩,这一路上的花销也全靠贺溪支撑,是以他亏欠贺溪实在太多太多了,他不知该如何报偿。但现在,他所等待的时机已经到来。
趁着夜色,阿云飞快地沿着小路奔去:按照当初贺溪和他描述的田村地址,他们现在应当就在田村附近;若是如此那少女和她的乡长父亲就应当住在田村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夜晚很寂静,要在夜色中找到一个村庄并不容易,阿云便只能寻着耳边那细微的动物声来判断这附近是否有村落;而他向来好运,大约寻了半个时辰后就听到了远远的犬吠声。
顺着犬吠声赶去,阿云便看见一个还在亮着烛火、稍显规模的村子,等他走到村子中时还一眼看到了那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乡长府。
对,阿云没看错,一个区区乡长都敢自立为府。
这个乡长可真是淫奢,阿云站在乡长府前抱臂冷冷想道;而阿云这样想着,身体便动了起来,脚下发力蹬墙而上,一个空翻落地的同时,一脚踹掉了那偌大的乡长府门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门匾掉落在地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周围农户家的狗都被动静惊醒,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家家窗户也挨个亮起,彼此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赶在有人前来之前,阿云翻身进了这乡长府。
虽然阿云见惯了山珍,在他看来可能不过如此,但这只是一个村子,乡长府放在这里就显得极尽奢华。
阿云垂眸,看着脚下院内已经鱼龙而出的侍卫,站着没动。
片刻后他就看到为首的一个侍卫进了一个房间,还隐隐听到那人向谁汇报说门匾应当是自己掉落。
看来那个乡长就在那里,阿云这样想着,等汇报的那侍卫离去、院落重新恢复平静后才踏步跃向那间屋子的屋顶,而后揭开几片房顶的瓦,就那样轻飘飘地、像羽毛落地一样落在屋内。
等到这一切被那躺在床上的胖乎乎的乡长察觉时,阿云的匕首已经放在他的脖颈上数刻了。
“大人好胆识,架着脖子还安然入睡。”阿云冷声道。
阿云时刻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雪亮的匕首出鞘时特别漂亮,刀锋尖锐,只是搁在乡长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道血痕。
乡长也察觉到了脖子上的痛意,心知来者不善。遑论屋内漆黑,他就连来者有几人都看不清,背后的汗几乎是顷刻就渗透了床面,说话时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大侠,大侠您,大侠您要什么就拿什么,别杀我,千万别杀我!”
他说话时脖子上的肉都在抖。
阿云看着这画面,突然想到了他曾用手中长剑斩过的所有头颅。无论生前多么声名显赫,死后都是血淋淋一片,尤其是主子下了凌迟之令的人,最后无一不死不瞑目。
喉头滚动了几下,阿云勉强压下心头涌上的呕吐感,将匕首朝上压了压:“不需要。告诉你的女儿,不要再纠缠不该纠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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