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您说到时候了，是什么到时候了？他们需要我回去的时候了？
贺溪冷冷发问，脸上不再挂着惯常的笑容后看着便让人心生畏惧，与当今圣上的气质如出一辙。
“这并非我们所能知道的，晋王殿下传给我们的信件只说将一切都告诉你，并让你回宫。但你与我们也不甚亲昵，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贺知行也开口回答贺溪的发问，“溪，你的贺姓的是贺将军的贺，你得回去。”
“呵...”贺溪被贺知行的话逗笑，“您的意思是，从小就只见过信件没见过人的母亲喊我回去，我就要回去？”
“那是你的生母。”
“哦。”贺溪站起身，表情重新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告诉他们，我不回去。”
“若是想把我绑回去那就绑，看他们绑的快还是我逃的快。大不了把我杀了，也算报了生身之恩。”
说完，贺溪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径直回了卧房。
贺溪回到自己的卧房后就躺到了床上，开始思索过去种种。
事到如今，他已明白许多，一直追寻的结果也终于到来，可他心中仍有一些迷惑。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母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可如今听贺知行描述说，原来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让她在后宫立身，又何必多一个自己，把自己叫回去是要做什么，难道想看兄弟为了皇位而阋墙吗？若是爱他，又为什么十几年都不出现，出宫见他一面很困难吗？如果很难，让那位已经封王了的兄长见一见又困难吗？所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被隐瞒的信息？
而且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可贺溪还是感到痛苦，他也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不是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关系。
他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贺溪清楚地认知到这一信息。
而贺溪对此厌恶极了。
他该去怨恨那个没见过的母亲吗？他也知道没有母亲愿意和自己孩子分开，他相信当时她做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举；那他怨恨谁？贺知行吗？他只是听命行事的傀儡；那怨恨当初那个做下决定的兄长吗，贺溪想不到应该为什么怨恨他；可不去怨恨谁，自己在山上日日夜夜猜测的日子又算什么？此时贺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块羽毛，谁来吹一口气他都会打着转上天。
他到底该怎么做？
贺溪闭上眼睛，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可是枕下不知何物硌到了他，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他伸手一摸，却摸出了一条木鲤鱼。
这是...？
贺溪疑惑着伸出手，拿起了那条木鲤鱼。
*
自将贺溪送回去的那日起，阿云就一直呆在晋王府里。
他向姜让汇报完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后姜让就让他回去修养了，没说再给他分配什么事情去做。
阿云便如从前一样与前辈后辈一同训练，但闲暇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坐在草地上对着一朵花发呆更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令五自然发现了阿云的异样，便在无事时进了阿云的房间，想要与他谈一谈心。
令五的到来正是时候，阿云一股脑地把自己心中的迷惑讲给了他最信任的五哥听；而令五在听完之后也明白了阿云是为何困惑，笑着揉了揉阿云的脑袋。
自从阿云来到了晋王府后生活便是整日训练、外出完成主子的任务，唯一能让他感受到的、也是对他影响最深的情感就是来自与令五他们的同僚情，现下遇到从未见过的友人之情而感到困惑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你也说过他是因为救命之恩想要报答你所以救你对吧？那你就不需要担心他会因此厌恶你，他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主子的任务，他会理解的。”
“不过，你若实在担心对方，你就去见见他吧，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令五鼓励道。
讲道理，令五的情况比阿云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从小就被培养成死士的人，见到的也都是一样的四四方方的天和他们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就算令五比阿云多活了一年，他又能了解多少正常人的生活？
可现下阿云已经分不清令五说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他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坚信着令五的话，腾地起身就跑了出去。
而另一边的贺府也是好不到哪里去，贺溪一连数日都没有出过卧房，饭菜倒是有吃，可他就是闭口不语，询问什么都不说话。
他的回应被贺知行看在眼里，也明白贺溪在暗中回绝了这件事。可正如贺知行所说，他们做不得主，便将贺溪的回应写信告诉给了姜让，询问姜让的意见。
身为这个计划的主谋者之一的姜让在看完信件后倒是挑眉笑了一下，表情很是轻松。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该是给他上上课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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