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步莘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许付航这么着急和担心。
他没有回抱住许付航，只是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许付航头：“没事的，我知道分寸。”
年少时，他怕许付航没人照顾，没有下狠手。
现在不怕了，但他的工作不允许。他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去执行，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渣就乱来，让那么多的部署付之东流。
不越界也有不越界的警告方式。
他也只是希望许付航能没有后顾之忧而已。
“别去了好不好？”许付航不想再让林步莘冲在他前面了，“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你多想想你自己好不好？”
林步莘盯着许付航的眼睛许久，最终松口：“……好。”
陈华莲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没出事就好：“步莘，去陈叔家把钱拿了吧，陈叔再拿点，兄弟俩凑一凑，在城里付个首付，别被这里绊住。”
“陈叔，你先走。”林步莘说道。
陈华莲也觉得兄弟俩之间还有话说，便道：“也行。我先回去，你们快点过来。”
带了个棒球棒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林步莘目送陈华莲拐弯，然后对许付航说：“走吧。回南城。”
“不去陈叔家了吗？”许付航问。
林步莘：“不去了。”
回到南城，林步莘并没有多留。
许付航推荐的景点，林步莘一个都不想去。好像他只是回来履行他答应过承诺，还掉欠下的恩情，好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地出国。
机场。
“为什么要出国？”许付航还是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很少有人会选择孤身一人出国，一般都是因为全家移民，或者有了外国对象，要在外定居了。
许付航对林步莘的近况一无所知，也没有途径可以了解。
所有东西都只能直接询问林步莘。
林步莘大概是不会告诉他全部缘由的，可他实在不愿意对林步莘一无所知。
“工作原因。”林步莘说完，大概是觉得太冷淡，在十分钟后，又说道，“也分情况，做得好就回国，做不好就留在那。”
“所以你之前才说可能不会回来了。”许付航说。
林步莘：“嗯。”
许付航又问：“是在总公司这边受排挤了吗？”
林步莘看了许付航一眼，似乎是在想许付航为什么会这么猜测。看样子，是把他脑补成在公司内斗失败，被发配出国在子公司开荒。
他没有否定。
“是我自己主动请缨的，我觉得这件事值得。”林步莘说这句话时，眸光坚定又温柔，是许付航所看不懂的。
许付航看着林步莘的侧脸，好久都没有动。
最后他微微一笑，选择祝福：“祝你顺利。”
“谢谢。”林步莘也笑道。
说完，两人相顾无言，错开视线，继续沉默。再开口时，是林步莘说：“你回去吧，舟舟。”
“我想送你上飞机。”许付航不想离开。
林步莘轻轻摇头，尔后看着许付航，眼里的情绪复杂而汹涌，但他只是简单重复说：“舟舟，让我看着你回家。乖。”
许付航沉默以对。
他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问：“我以后还可以联系你吗？”
“不要了。就算联系，也联系不上。”林步莘淡淡道。
许付航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大块：“一定要分开得这么彻底吗？”
“嗯。”林步莘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回答道。
哪怕已经有过心理准备，此刻许付航还是有点支撑不住。好好告别，似乎并不比不告而别来得好接受。
“我们都会习惯的。”林步莘说。
许付航不想在最后分别的时刻失态，可他实在提不起嘴角，再多说一个字他的情绪恐怕都会崩溃。
林步莘与许付航相反，他的话语间还是很平静：“不是说不是小孩了？”
话是许付航自己说的，他没法反驳。
在林步莘的催促下，许付航只能先回去。他们今天出来没有开车，此时许付航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回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步莘不让他送到最后。
联系方式不肯给，连让他多留一会儿都不行。这种不理解，时刻考验着许付航的控制力。
唇被自己咬破，血丝染得嘴唇生艳，许付航绷着神经回到屋内，才真的哭出来。
林步莘走了。
许付航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内，泪流满面。
也许是默契，也许是他们都承担不了对方的眼泪，他与林步莘都没有当着对方的面哭过。
他差点被打死的时候他都没哭过，在医院躺了两个月痛得睡不着的时候也没哭过。
不管多痛多糟糕他都不会哭。
但他还是没法忘掉年少时跟在林步莘身后喊哥哥的心情。
比起曾经身体上的疼痛。
林步莘的离开才是许付航所不能承受的。
可是他仍然接受了林步莘的安排。
“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林步莘。
……
“站在这干什么呢？”主管顺着楚物视线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你那美人对象的公司……不好意思。”
他都忘了两人好像分开了。
楚物并没有对主管的话有什么反应，他收回视线：“你安排团建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主管显然也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这缺德地图怎么搞的，好像就在这边上，但是……”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已经在这附近绕了半小时了。
“诶，他们不少人都到了，我找个人出来接我们。”主管看着群聊，对楚物说道。
因为团建有楚物参与，所以年轻女性和部分男性都挺积极的，一下出来三四个人接他们。
到了地方，确实也不远，楚物和主管经过了两次。
但因为那家ktv合并了一家猫咖，把招牌改成了以猫为主的招牌，所以两人才没发现。
进了大包厢，楚物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他朝大家笑了笑，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话筒，合唱了两首，然后找了个角落坐着。
楚物并没有什么兴致。
有人和他说话，他就笑笑，保持着同事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
除了楚物，大家心情都还不错。
一方面是楚物确实养眼，除了有点距离感，也没什么架子，相处起来很舒服，出手又大方。另一方面是，今天本来是年前最后的上班日，但现在不用上班，还能吃吃玩玩，想提前放假回家也成。
唱了一会儿歌，大部分人开始招呼着玩聚会小游戏。
他们叫上了楚物。
倒不如说，这个小游戏就是冲着楚物来的。
玩了几轮后，总算抽到了楚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说话的人显然难掩激动。
楚物没有扫兴，但因为不熟，他还是选择了保险一点的真心话。
几人对视一眼，问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问题：“楚物你是单身吗？”
主管在一边，暗道好家伙！这群人！
不喊职称，跟着他喊楚物名字，原来在这等着呢！
“有喜欢的人。”楚物好似不觉得这个问题冒昧，他微笑着，像和朋友聊天，“是个很漂亮的人。”
“哦……”几个人难掩失望，但也没有太失态，很快就接着玩了下去。
喜欢归喜欢，单身也就罢了，不是的话……身份地位在那摆着呢，就不要自讨没趣了。
又玩了一会儿，楚物找借口到外面透风。
主管见状，也跟了出来。
犹豫了一下，主管问道：“还喜欢呢？上次我也没敢问，你和我弟媳到底聊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楚物说完，大概是怕主管误会，又补充道，“感谢她告诉我那么多。”
“那你怎么还这样啊？喜欢的话，还是要去争取争取的。”主管说。
楚物没说话。
他每每想起那个人，都嫉妒得要发狂。
可比起嫉妒，他更怕看到许付航痛苦。
失去他，总比失去林步莘好。
他根本没法和林步莘比。
“就不去打扰他了。”楚物说道。
主管叹了口气。
别人的感情他不该置喙，只是楚物这眼眸里藏着事的样子，他是真看不习惯。
他还是怀念初见时，那个青涩温暖充满热忱的楚物。
现在的楚物，就像一只困兽。
也不知道是被那漂亮青年困住了，还是被他自己的心困住了。
“别跑！诶——帮我抓一下，那边的帅哥！抓住那只缅因！”猫咖店员追出来，手忙脚乱，喊道。
楚物下意识地蹲下，抱住了冲刺的缅因猫。
店员两步跑到楚物身边：“谢谢啊。”
店员是个健谈的，她解释道：“这猫太聪明了，听到我们要带它去绝育，头也不回就往外冲！哎，给我吧……别蹬！可恶，麻烦再帮我抱一下，我去摇人！”
“没事，我帮你们送过去。”楚物摸了摸缅因的长毛，缅因对他怒目而视，却没有再挣扎。
店员快笑死了：“看来它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又气你助纣为虐哈哈哈哈哈哈……”
宠物医院就在附近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楚物干脆抱着过去了。
店员拿了证件，也跟了上去。
时间是提前预约过的，到了就能做手术。
楚物把猫送进手术室，没有立即离开。他想起了那只莫名亲近他的三花猫，又想起了许付航。
缓了一下情绪，楚物想给那只缅因猫买点猫条，便站在货架前看。
透明门帘被拨动，铃铛响了响，楚物不由循着声音看去。
与抱着猫包的许付航，对上了视线。
叮叮当当，搅动了两个人的心，他们就那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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