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重振士气的四人准时来到位于圆楼五楼的镜子专卖店。
店面位于五楼一个偏僻的角落。四人都是第一次来,还没进门,就先被门口那道镜面拱廊震撼住了。
镜面拱廊由左右两面有弧度的镜子相对拼接而成。
枫叶小心翼翼地把手贴在有弧度的镜面上,全身紧绷,随时准备转身逃离。
然而,镜面依旧只是冰冷的死物,与上午并无不同。这让枫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失望。
四分钟后,两面镜子喜提便利贴“1”和“2”。
傅芷歌手里的便利贴是粉红色的,与何蔓青的黄色便利贴以示区分。提前标序号时,几人选择从“1”重新开始。
通过镜面拱廊,几人踏上了色泽醇厚的深色原木地板。
店里空间宽敞、光线幽暗。数以百计的镜子如同一件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被精心安置在其中。
多点位的射灯精准地打在每一面镜子上,隐藏式灯带在某些镜框后透出柔和的光晕,也在地板边缘勾勒出空间的轮廓。
四人站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这里不像一家商店,更像一个光、影与镜的艺术展。
镜像的碎片遍布整个空间,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在典雅的柔光中,有的在清冷的霜华里。
枫叶首先回过神来,在店里简单转了转,发现店里虽然看起来光线不足,但已经足够看清所有人和物。只是身处其中,那些镜子显得尤为突出罢了。
离门最近的几个展示架上,放置着一些较小但各有特色的镜子,如威尼斯手工镜、复古铜镜、现代极窄边框镜。
枫叶朝着最近的展示架走过去,一凑近才发现每一面镜子都纤尘不染。要给这样洁净的镜面印上掌印,真是让人不忍心呢。
虽然这么想,但枫叶的手还是毫不迟疑地伸向了展示架最高处的那面镜子。
两分钟后,枫叶转向下一个,傅芷歌则麻利地贴上便利贴“3”,再由林茕打上叉。
幽暗的环境加剧了枫叶的紧张,为了不让自己那根紧绷的弦断掉,枫叶在触摸了20个镜子后,主动提出让何蔓青接手便利贴“21”到“40”的工作。
何蔓青工作时,枫叶便离开镜子专卖店,在明亮的书店里边喝奶茶边玩手机,偶尔无意识地咬咬吸管。四十分钟后,枫叶再主动回镜子专卖店接班。
“叮——”
枫叶时刻准备着面对危险,她刚刚摸上镜子“56”,就听到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动静打破安静,她吓得一个激灵,丢下一个“跑”字,头也不回地狂奔。
傅芷歌和林茕不知道枫叶发现了什么危险,但还是出于信任立刻跟上。傅芷歌看到门口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何蔓青,路过时顺手把她也扯上了。
枫叶冲刺五分钟就跑不动了,趴在方楼三楼蛋糕店的桌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主要也是她左看右看都没发现有什么危险跟上来,所以提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泄了。
要知道她大学体测八百米就得跑五六分钟呢,这一通没有目的地乱窜,已经是她压榨身体的结果了。
剩下三人跟在枫叶后面,他们跑得十分轻松,游刃有余地将与枫叶的距离保持在两米左右。
三人原本认为枫叶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才会乱窜逃命,但跑了五分钟,他们也没找到危险的来源,有点怀疑枫叶是不是看岔了什么。
看枫叶终于停下,还趴桌子上,三人顺势停下,围着同一张桌子坐下。
何蔓青挨着枫叶坐下,右手在枫叶背后轻抚着,帮枫叶顺气:“你们怎么突然跑起来了?”
傅芷歌皱眉,还在思索刚刚镜子专卖店里究竟出现了什么危险:“枫叶让我们跑,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终于缓过气来的枫叶依旧趴桌子上,按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我刚刚碰到镜子时,听到了‘叮’一声。我好像触发了什么东西。”
何蔓青猜测:“会不会是手机铃声?”
傅芷歌摇头:“我和林茕的手机是静音振动模式。而且——我没听到声音。镜子店里只有我们偶尔说话的声音,其他时间一直很安静。我没在那家店里听到类似铃声的声音。”
林茕偏着头,视线扫过柜台内的蛋糕,然后颇感无趣地收回目光。听到傅芷歌的话,他点头附和:“没听见。”
“什么?”枫叶语调上扬,话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你们没听见?”
傅芷歌和林茕点头。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陷入沉思。
傅芷歌思考。思考无果,放弃思考。她开口打破沉默:“到底是不是错觉,有没有意外发生,我们回镜子专卖店看看不就能直接得到答案了吗?”
***
四人重新回到了镜子专卖店门前,安全起见,傅芷歌先进去查探了一番。
她出来后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找到任何危险。
四人便一起进去了。
枫叶小心翼翼地凑近刚刚她摸过的镜子“56”,细细打量起来。
这是一枚掌心大小的圆镜。镜框是深邃的黎明蓝,质感温润。镜面竟流淌着暖金色的光晕,将人映得柔和。镜缘内圈,似有霞光奔涌,橘红、橙黄渐变交融,璀璨非凡。
翻至背面,景象骤然一变,气势恢宏——炽烈朱红的太阳自山脉间挣脱而出,万丈金芒如冕,喷薄流金,几欲灼眼。一只神鸟通体披金,展翅高飞,自左上角掠过,翅尖火红欲燃。旭日之下,幽黑山峦被晨曦浸染,透出赭石与大地般的暖黄,仿佛正从黑夜中苏醒。
刚刚握上镜子,枫叶就再次听到了“叮——”的一声,证明之前不是她的错觉。
她如被烫到一般飞速缩回手,惊道:“我又听到了。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众人皆是摇头。
何蔓青好奇:“那你听到了什么?还是只有一声‘叮’吗?”
“嗯……”枫叶讪讪,“时间太短了,我只听到这个。我再摸摸吧,这次时间长一点,看看会不会出现不同。”
这次,枫叶态度十分郑重,将镜子牢牢握在手中,再未松开
“叮——”
“恭喜用户D25-703,叶怀枫,成功找到钥匙碎片:羲和镜。”
“钥匙集成进度:二分之一。”
枫叶立刻意识到,她手中这枚镜子“56”,就是提示音中所说的“羲和镜”。
短短两句话,蕴藏许多信息。枫叶心中惊涛骇浪,脸上的错愕显露无遗。
等了一会,不再有声音响起。枫叶松开羲和镜又握了上去,听到了相同的两句话。
她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反反复复只有那两句话。
得不到更多信息的枫叶终于松开镜子。剩下三人见此,立马凑了上去,想知道枫叶到底听到了什么,情绪竟如此激烈。
傅芷歌第一个握上羲和镜,她眉头慢慢蹙起。
几分钟后,她略微不舍地松开镜子,换由何蔓青上前。
何蔓青和林茕的反应和傅芷歌如出一辙。
三人看枫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先互相交流起了信息。然后三人才知道,他们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们碰到羲和镜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冥冥之中涌现出一种感觉——这个镜子十分重要,有了它,自己才有回家的可能。
正是这种感觉,让他们舍不得放下镜子,只想找个安全的办法,好好保护住这面重要的镜子。
其实,枫叶对另外三人从羲和镜中得到的信息十分上心。他们三人摸过镜子后,她没有立马上去问话,也只是性格使然。
结果没想到,她没问,他们就先交流起了信息。
枫叶原本是背对着其他人,垂着脑袋“面壁思过”的,听到他们谈起了话,还是自己关心的话题,就悄摸摸地挪到三人侧后方窝着,竖起耳朵旁听。
在三人说完话后,她才举手挤进小团体中:“我!该我说了。”
“每次我碰到那镜子,都会听到‘叮’一声,接着会听到两句话。”枫叶组织了一下措词,“第一句话是恭喜我找到钥匙碎片‘羲和镜’。第二句是钥匙的集成进度到了二分之一。”
“钥匙碎片?”
“二分之一?”
枫叶说出自己的推测:“羲和镜是钥匙的一半。如果我们找到另一个钥匙碎片,应该就能得到完整的钥匙。这把特殊的钥匙或许可以打开一扇离开这里的门。”
几人原本就猜测在这个镜像空间里,离开的方法隐藏在镜子中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们都亲自感受过镜子的神异,所以对于枫叶的推测,几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看大家都沉浸在找到希望的愉悦中,枫叶怯生生地开口:“那,羲和镜应该拿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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