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车停在入口。
玫瑰广场是骑士区有名的废弃商业楼，这栋不规则建筑以凋谢的玫瑰花为灵感，连配套设计的商业街都已经初具规模。
开发商放话要打造永昼市的新地标，没想到的是资金链断了，该工程也因此停摆。
身为开发商的玫瑰集团正在跟联邦土地管理局扯皮，除了几个流浪汉，只有苍蝇才会继续逗留在这里。
雷队打量着窗外的环境，问：“那个女孩有回话吗？”
“没，什么都没有。”星阑看了看手中的终端。
屏幕什么讯息都没跳出来，与久菜合子的对话也停在对方听见声音后就不再有动静。
星阑又发了信息过去。
【ice：你还好吗？】
对方没有回复。
“玫瑰集团的设计师传了一张图过来。”
小李打开车上的显示器投影出一张俯视图，星阑抬头，盯着空中这张设计图纸。
雷队摩挲着下巴，指着图纸的左下方，说：“我们现在离出口有这——么远。”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距离。
“周围是废弃楼，没车、没监控，能藏人的地方却有那么多，洗手间、天台、停车场、商店……这么大的地方找个人，大海捞针啊这是。”雷队用手点了点这些区域，吐槽道。
“安全中心的那群老古板怎么说，给不给我们看她的定位？”
“他们说主脑会决定，它同意的话会给我们坐标。”小李赶紧回答道。
“搜查令发给公司了吗？尽量别闹出大动静，免得被这些公司的法务缠上要索赔。”
“发过去了，还在等回复。”
他们两个在交流的时候，星阑也没闲着，她仔细查看安全出口的位置，就在这时，从车载音响里传出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
“你好，编号106351侦察员。”
车里安静了下来，雷队迟疑地开口道：“……主脑？”
“106531，我是主脑拂晓，你们申请调查用户的定位属于特殊情况，经确认准予许可。根据《晨星联邦信息安全法》第七条，不得将他人**公布至星网及公众平台，安全中心有权保留追究法律责任，如有违反规定，审判庭将对你采取必要措施。”
主脑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它的话音刚落，图纸的某个角落就出现了一颗发光的红点。
“目标位置已上传，祝你们一路顺风。”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突然，音响上的蓝光瞬间灭掉了。
车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雷队指了指自己说：“我，违法乱纪？”
“没有没有，队长你怎么会干这种事。”小李觑了眼雷队的脸色，急忙打哈哈。
“这些人工智障！”
“队长，主脑会听到的。”
那两个人吵吵嚷嚷。
星阑安静地盯着图纸上的坐标辨认位置，那颗发光的红点亮着的地方，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在地下车库。
……
头顶上方滴落下几滴水珠，“啪嗒”几声打在水泥地面。
地下车库从未被使用，星阑一进来就闻到呛人的气味。
“阿嚏！”小李连忙捂住口鼻，又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雷队带头走在最前面，他举着枪，眯起眼睛扫视周围。
星阑默不作声地跟在这两人身后，她瞧了一眼久菜合子的坐标，红点依旧在原地纹丝不动，马上就接近目的地了。
“坐标停在这里了。”雷队停下脚步。
一道金属门挡在三人的面前。
小李连忙举手示意，说：“我来推门。”
“提高警惕。”雷队不太放心，但还是同意了。
小李吸了一口气，他把左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地推开一道缝隙。
他把脸凑到门缝上，接着，他发现了什么东西。
“队长，情况不对！”他一着急，用力把那道金属门推开了。
“咯吱——”
金属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发出刺耳的声音。
待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星阑倒吸了一口冷气，雷队的眉头立马皱出一道川字，他们都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到了。
血，一室的血。
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地面，凌乱的地板上布满了灰尘和重叠的脚印，从门口就有一道拖拽的痕迹，痕迹鲜明。
随着门外的空气吹进来，壁灯上的血珠一滴滴往下坠，除了脚印，墙壁上还布满了一道道血手印。
星阑心情沉重地环顾现场，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近乎窒息的铁锈气味，盯着地上那滩不知道多少人流下的暗红，似乎能听见无数人在某个日夜无声惨叫。
这场面让久经磨练的雷队都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搜，发现可疑人员逮捕回局里，有武力威胁就当场击毙！”雷队沉声道。
“是！”小李严肃地回答道。
“对方不是凶残的杀人狂魔就是爱好肢解人体的变态，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晨星庇佑，希望那个女孩足够幸运！”雷队转过身来，叮嘱星阑说，“小姑娘，你要是遇到威胁，记得……”
他拿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星阑点头，她取下别在大腿外侧的枪，认真地回答：“这我熟。”
熟悉这种事也不好吧，雷队的表情变得古怪，不过他了解永昼市有多“民风淳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带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面积极为宽阔，数了数楼梯，共有三层，似乎开发商准备做仓库使用，里面摆放了不少的置物架与储藏柜。
头顶的吊灯在轻微摇晃。
他们在一层搜索无果，不由地把视线转向上面的楼梯。
小李看向雷队，雷队再次叮嘱道：“你去顶层，我跟小姑娘去二层，保持警惕。”
星阑有些担心久菜合子的情况，她的脚步急切。
“放心吧，队长。”小李也急忙地跑上去。
二层的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血迹少了些。
星阑站起身，搜寻着久菜合子的踪影，然而，她只发现一些血迹斑斑的储物柜。
人不在这。
星阑扫了一眼周围，离楼梯最近的墙面残留的血液比别处多得多，可能曾有人倒在那里。
但与楼下的情况一样，到目前为止都只看见血迹，未曾发现尸体。
“该死，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雷队从另一边走来，“定位也只给了大概位置，有看见那个女孩吗？”
星阑沉默地摇摇头，她用脚尖点了点地板。
“这里，看出血量少说也有数十人遇害，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雷队的手指缩了一下，他属实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绑架案能牵扯到那么多人。
星阑盯着雷队，问：“平时失踪的人口多么？”
雷队皱眉想了想，回答道：“多，也不多。一座城市有数千万人口，每年都有数百人注销身份ID，自然死亡、病故、枪战、车祸、他杀、自杀……原因太多了。”
“凡有所留，必有痕迹。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如果有人失踪的话，他们的邻居或者朋友察觉不对也会去报案。”星阑摇了摇头，“可你看，你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人失踪。”
“……所以他们这些人又是？”雷队有些不解，死活想不通到底会有谁在这里遇害。
星阑垂下眼帘，她微低着头，目光仿佛从沾着血迹的地板穿越到某个不为人知、惨不忍睹的时刻。
“这些人，应该都是边缘人。”她艰难地得出这个结论。
边缘人，是出没在灰色地带的隐形人，他们没有身份ID，不受联邦法律保护。
身体好一点的边缘人会成为雇佣兵，常年生活在枪林弹雨下，运气好的话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运气不好的话……正常死亡就已经是馈赠。
而老弱病残的边缘人在城市里流浪，无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如果是边缘人失踪遇害的话，那就对得上了。
星阑的心里沉甸甸的。
“如果是边缘人的话，那确实……城里的不少人觉得他们污染了空气，巴不得把边缘人从城市驱离，哪还会在意他们消失了。”雷队叹了口气。
边缘人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对此，他也无能为力。
雷队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说：“不过，就算他们不受法律保护，也仍属于联邦人类的一份子，我们侦察局有义务保护这些弱势群体。”
“这事就算上面的领导不插手，我也管定了，堵上我20年的职业生涯！”
星阑眨了眨眼，她佩服地换上尊称：“您已经五十了？”
“我才四十几岁……我有那么老吗？”雷队不满地抱胸，语气不是很坚定地抱怨道。
没等星阑告饶，小李出现在楼梯上方，朝他们大喊道：“队长、星阑小姐，你们快来，有发现！”
他们急忙地上到三层，与楼下一样，这里到处都是灰尘，血迹反而比楼下更少了。
星阑从楼梯一上来就看见置物架边上摆放着三颗奇怪的蛋。
那三颗蛋将近两米高，其中两颗已经碎掉了，有些许的透明液体流出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孵化，然后破壳而出。
雷队吃了一惊说：“啥动物能生这么大颗蛋，这是摆件？”
“我去看看！”小李立马自告奋勇地往前凑。
星阑蹲下身，她在地板上瞥到了什么东西，地板上有几根不明显的白色丝线，这些线很黏，她用了点力气才弄掉。
雷队看见她的动作也往这边凑过来，问：“什么东西？”
“一些奇怪的线。”星阑回答道。
星阑准备站起身，这时，一阵微风从头顶拂过。
“咯吱、咯吱。”吊灯投下来的影子在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哪里来的风……这里不是没有窗户吗？
星阑顿了顿，她维持蹲下的姿势不动，静静地等待着。
“咯吱……”头顶的吊灯微微晃动着，看起来很正常的影子不易察觉地变换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星阑迅速地抬起头，扣动了扳机。
“砰！”
“靠，什么情况！”
枪声惊动了那两个人，以及头上的东西。
那只怪物蜷缩趴在天花板，它的脖颈紧绷着，准备将底下的人一口吞下。
子弹擦过怪物的身体，怪物张开满嘴的尖牙，开始嘶嘶叫。
“嘶——”
它从阴影处飞了下来，星阑这才看清怪物的全貌。
这只长得跟蛇很相似的怪物停在半空，它拍打着蝙蝠似的双翼，头上的鼓包张开，露出一颗猩红的眼珠。
怪物阴冷地注视着他们三人。
“这什么东西啊！”小李吃惊地张大嘴巴，愣住了。
雷队先反应过来，他开了一枪，然后急忙地说道：“小李，快从那里离开！”
小李拔腿就跑，那只飞蛇吞吐信子，它哪里肯放过快到手的猎物，见猎物要跑，它迅猛地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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