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清尘就起床往山顶而去。
每天去山顶打坐主要是为了赶上日出那一瞬间,日出之时,万物都能受到第一道晨光的恩惠,修炼之人在此时静心打坐,更容易获得心境上的顿悟,对修炼大有裨益。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清尘就地一坐,闭上眼沉心静气,在心中默念起昨晚背
的口诀。
“这也太早了吧。”清越感叹道。他知道小师妹这是第一天修炼,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每日都是有人伺候的。怕她不习惯,没人叫她可能自己起不来,所以就打算叫她起来的。
结果一刚出门就看见小师妹坐在山顶上,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玄清赶在晨光绽放之前来到了山顶打坐。
以往每日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山顶的只有他一人。
他们朝云峰的弟子是有每天早起到山顶打坐的传统的,但是这个传统也就是针对刚入门的弟子,玄清的两个弟子在筑基后就都再也没来过。
所以玄清一直习惯每天早上都只有一个人打坐,今日刚到山顶就发现自家大徒弟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清丽的身影。
十七岁的姑娘穿着天青色的衣裙,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盘着腿坐得十分端正。
清尘并不知道玄清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自己,她在某一瞬间突然有十分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灵光乍现,明明闭着眼,眼前的世界却突然亮了起来。
身上的筋脉如同被灌入了清泉,浑身舒畅。她已然忘了默念的口诀,但是口诀却仿佛自行在她的体内运转了起来。
待到她从这种玄乎的体会中清醒过来时,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早晨的太阳明媚又柔和,令她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格外清晰明亮。
“你这是引气入体成功了?这么快。”玄清惊讶出声。
这一下倒是把清尘吓了一跳,转过身便看到了玄清。
清尘内心腹诽,要不是她胆子大,换别人被玄清这一吓就从这悬崖上摔下去了。
“清尘拜见师父。”清尘面部表情只僵硬了一瞬,便又恢复了自然,起身给玄清行礼。
“不必行礼,在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只要好好修炼就是了。”玄清摆摆手,“资质不错,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多谢师父夸奖。”清尘微微一笑。
“小师妹可是天灵根,况且能如此迅速通过幻境的,也没几个。心性怎么会差。”清越从两人身旁出声说道。
清尘这才发现竟然也在这,保持着一贯温和的笑。真不愧是师徒啊!清尘暗暗想着。
“你今日先不必去弟子堂修习,跟我来。”玄清突然开口对清尘说道。
清尘有些讶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乖巧的跟着玄清来到了一处华丽殿宇外。
清尘有些奇怪,玄清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上前打开了殿门。殿门打开,清尘就发现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宫殿,而是一处温泉。殿中央的池水上方冒着白雾,看起来这池水定是十分温暖的。
“走进去。”玄清轻声道。
清尘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玄清。玄清并没有开口,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清尘的目光一般。
过来一会儿,清尘还是脱了鞋袜走了进去。
刚迈出一只脚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她本以为这池水定是热的,没想到却是冰冷的。
清尘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进去。她听从玄清的指示走到池中央,冰冷的水没过了她的胸膛。不知是因为池水过于冰冷还是其他原因,清尘只觉得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清尘抬眼望向站在池边的玄清,玄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她疑问的眼神才慢悠悠的回答她。
“这是静心池水。你身上背负的怨念太多,不利于修行。”
清尘藏在池水中的手紧紧攥着,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想起身离开静心池,却发觉自己被一种强大的阻力硬生生的按在原地。
清尘这才发觉,一道青色的光从玄清左手手心而出,环绕着她。
她看着玄清的眼,面前人眸光平静,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为什么?”清尘强忍身上的痛楚开口。
“你是一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玄清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好苗子浪费了。”
身体的疼痛在一点点的消退,清尘看着玄清,眸色复杂。
“你会留下来的。”玄清好似能读心一般,精准猜到了清尘内心的想法,“两国之争,必有伤亡,沾染些怨念也无可厚非。你本就是个良善之人,不是吗?你所背负的这些怨念,也本非你所愿,不是吗?”
“不是!”清尘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她快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恢复了往常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轻轻嗤笑一声,“玄清真人可能记性不太好,昨日问心路我的幻境你不都看到了吗?我的本质就是个恶人。若您是想玩一玩拯救迷途少女让其迷途知返的戏码,那就算了吧,我劝您省点力气。”
“这么多年,我见过抵死不认自己是恶人的。这不认自己是善人的,你还是头一个。”玄清轻笑。
“因为我本就不是什么善人。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清尘梗着脖子说道。
“是么?”若是以往玄清定是不愿意多说废话,不管对方怎么想的,可他今日偏偏就想反驳到这个小丫头哑口无言为止,“可据我所知,长安长公主爱国爱民,曾有一书生被当朝丞相之子顶了功名,你不仅上书斥责还杀去了丞相府按着那丞相之子好一顿打,最后替那书生讨回了公道。”
清尘眼神飘忽,下意识避开了玄清的目光,“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是我无法无天,仗势欺人,还把已年过四十的丞相气得一病不起呢?”
“你带兵攻打周国,先劝降后攻城,将伤亡降到最低。你善待周国百姓,施粥救民。这难道是恶吗?”
玄清说一句,清尘反驳一句,可到后面她好像真的找不到理由去反驳玄清的话了。
“那我想弑父杀兄夺位总是真的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背后有何缘由,但你若是愿意讲给我听也是不错的。”玄清随手将放在一旁的披风丢给清尘,“可以起来了。”
清尘从池中走出,就站在那远远的看着玄清。
玄清走到了她的面前,清尘眸光微动,下意识垂眸不去看他。
玄清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别扭的小姑娘,他温热的手搭在了清尘的肩上。一股热流温暖了清尘全身,她身上的衣物也变得干燥温暖。
“不管怎么样,我收了你,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师父。你会想明白的。”
玄清打开门带着清尘走了出去,清尘听到玄清的话,内心触动但转瞬即逝。
好似刚才静心池什么都没发生过,清尘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恭恭敬敬向玄清行了一礼。
“师父,我先走了。”
“去吧。”玄清的语气依旧平淡没什么情绪。
回到幽篁殿,清尘再次想起玄清在静心池前对她说的话。她这十七年活在勾心斗角、权谋诡计之中,她本能的不去相信任何人,但对于玄清的话她却是信的。
竹叶被清风吹得沙沙作响,竹子的清香钻入鼻尖,清尘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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