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他们口中被吓得不敢回消息的人此刻正在开车，明卿看到这条微信时，人已经站在了无拘酒吧门口。
轻柔舒缓的音乐在夜色里流淌。
明卿捏着手机回复季远
【日与月：哦，好的，我到了。】
明卿表面淡定，但满脑子问号，赫聿怎么会在这里，貌似跟老板很熟的样子。
清吧里几乎每张桌子都有人，明卿找了一圈没见到季远，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季远带他到视野最好的位置，笑眯眯地说：“明老师你坐这边吧，下一个就是他了。”
明卿：“？”他目露茫然，什么下一个就是他？老板说赫聿也在这里，赫聿人呢？
舞台灯光就在这时唰地亮了，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从幕后走出来，手里握着话筒，照旧一脸淡漠，看人像看垃圾。
明卿缓缓瞪大双眼，是赫聿！
今天的赫聿跟明卿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他没有抹发胶，蓬松的黑色短发清爽蓬松，细散的碎发垂在硬朗的眉骨，如同大学校园里的男神。
凤眸好似看不见底的深潭，视线在台下扫视，在看到明卿时，终于露出微笑。
音乐声起，赫聿举着话筒，跟着音乐节奏轻轻哼唱。
清吧里人满攒动，赫聿一出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过去，明卿听到身后有两个女孩子说：“好帅！”
确实很帅。明卿朝着台上的人点头，也跟着微笑。
等听清楚歌词，明卿惊讶的神色掩饰不住，赫聿唱的这首歌正是他为酒吧写的《醉花阴》。
追光灯打在他身上，喉结随着哼唱的旋律上下滚动，唇角扬起的弧度像琴弦震颤的尾音。
台下不时发出尖叫。
而赫聿双目专注，只盯着明卿，声线磁性清润，尾音上扬，莫名缱绻。
明卿不由自主被他吸引，跟着旋律在心里轻轻合着节拍。
赫聿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胸前扣子解开了两颗，脖颈线条流畅，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要说之前生日时的赫聿是商务精英男，那么今晚的赫聿就是又拽又酷，桀骜不驯的校霸。
五分钟的歌曲唱完，现场的氛围达到了**，尖叫，呐喊，掌声不绝于耳。
赫聿下去之后，还有几个小姑娘激动地喊再来一首。
赫聿却趁着昏暗，悄悄绕到台下将人带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指腹贴着手腕，温度滚烫，明卿心脏紧缩，耳根发热。
进了办公室，赫聿自然地松了手。
二楼隔音效果不错，人声完全被隔绝，只有音乐声隐隐约约，季远正坐在里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
季远眼珠一转，玩笑道：“我还以为明老师听说赫聿在这里，不敢来了呢。”
灯光如昼，明卿眼珠漆黑沉静，抿了下唇：“没有，我在开车，没有看到消息。”
季远笑眯眯：“你一来，我这办公室温度升高不少，你不知道刚刚我快被他冻死了。”
赫聿撩起眼皮：“少说两句。”他看着明卿柔声说，“你先坐这等我一下。”
明卿点头。
只剩下他俩，季远微笑：“我是真没想到明老师跟赫聿是同事，明老师觉得赫聿这个人怎么样？”
办公室三面落地窗，窗外灯光闪烁，明卿坐在沙发上，眼神温和：“我也没想到你们认识，赫老师挺好的，专业知识丰富，带课的班级英语一直第一名，嗯……很会照顾人。”
季远眉头一挑，尾音忍不住上扬：“会照顾人？”这说的是赫聿吗？和他认识的那个赫聿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他单手撑着扶手，实在想象不出来赫聿是怎么照顾人的，笑着说：“我跟赫聿高中同班，大学同校，他那个人一天到晚绷着脸跟行走的冰块似的，你不知道，高中的时候有女生追他，他直接冷脸拒绝了，小姑娘差点被他吓哭。”
原来酒吧老板跟赫聿是朋友，明卿眼神微动：“这么多年你们的关系还这么好，至少说明赫老师人不错吧。”
季远真心实意笑出声，明老师和他关注的重点不一样。
想起久远的高中时代，季远嘴角勾起：“嗯，这倒是事实。”他说，“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翻墙去校外网吧通宵上网，一起逃课，一起打篮球，一起组建了一支乐队。”
“乐队？”
“是的，赫聿喜欢音乐，我们五个人就组建了一支乐队，还起了个名字，哈哈，非常中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搞笑，但那时候是真快乐。”
明卿想象不出来对方的生活。
季远说：“我们白天上课偷偷研究歌词，晚上就去地下酒吧驻唱，乐队组建了三个多月，收获了一批小粉丝，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明卿：“那后来呢？”
季远抓抓头发：“后来？赫聿想报考音乐学院，他父母是政府高官，他们希望赫聿走仕途，当然不想儿子因为音乐耽误学习，没收了所有的乐器。”
明卿说：“所以你现在开了这间清吧，是为了圆年少时的梦？”
季远笑：“算是吧，高中的五人乐队，现在两个结婚生子了，这间无拘是我们三个人开的，赫聿是合伙人之一，没想到吧？”
的确令人意外，明卿眼里的赫聿高岭之花，不苟言笑，想不到十几岁的赫聿骨子里这么叛逆，明卿觉得他像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像荒原上的野草，肆意生长，那是他不可触及的他的少年时代。
明卿说：“他经常上台唱歌吗？”
季远不答反问：“他唱歌帅吧？”
明卿想起了对方散下来的发丝，眉骨下的双眸，深情款款，瞳孔深处藏着纠缠的情丝，一不小心就会被困在他编织的网里。
还有滚动的喉结，肌肉结实的小臂，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明卿赞同点头：“嗯。”
季远意味深长：“我偷偷告诉你，高中的时候，赫聿谈过一段恋爱，是对方追的他…… 。”
“聊什么呢？”赫聿推门进来，扫了季远一眼。
季远使坏：“聊你的情史呢。”
赫聿坐到明卿旁边，置若罔闻，将手里的柠檬红茶递给明卿：“暖暖手，最近降温厉害，路上挺冷的吧？”
明卿握着玻璃水杯，温度刚好，他摇头：“还好，我开车，不算太冷。”
季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喂，宝宝？”他边接电话边走了出去。
本来很宽敞的办公室，季远走了以后，明卿觉得房间狭小闷热，尤其赫聿跟他并肩坐在双人沙发上，对方身高腿长，沙发变得拥挤不堪。
明卿抱着柠檬红茶，并拢双腿，想了想，回头看着男人。
“我不是故意拒绝……”
“你别听季远胡说……”
俩人异口同声，四目相对。
赫聿轻笑，撑着脑袋，回望着他，眸光深邃专注：“明老师想说什么？”
明卿愣了一瞬，又要被那漆黑幽深的瞳孔吸进去了，他如同被烟头烫到，慌乱地收回视线，盯着鞋尖，慢吞吞地说：“下午你问我有没有空，当时我正好有点私事要处理，我没有骗你，不是故意拒绝你的。”
明卿想起当时的回复‘下次再约。’
下次是什么时候，听起来非常像客套话，众所周知，一般收到这种回答，基本上不会再有下次。
明卿发出去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层，赫聿因此误会了，他私心不想两人之间有隔阂，就想解释清楚。
赫聿将手臂放在沙发靠背上，姿态放松，声线低沉：“明老师，我知道的。”
“嗯，那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高中确实谈过恋爱，可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明卿眼神迷茫，把视线转向赫聿，愣愣地点头：“哦，那还挺遗憾的。”
“呵。”赫聿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明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又乖又可爱。”
“啊？”笑声萦绕在耳畔，明卿耳尖发热，细瘦的五指紧抓水杯，拧着眉头，“我都26了……。”
房间不仅狭小，明卿想，空气好像不太流通，他有点头昏脑胀。
赫聿换了个话题：“明老师，那你的私事处理好了吗？”
他很想直接问你跟景硕说清楚没有，分开了吗？以后还来往吗？又怕太直接引起明卿的反感，只好旁敲侧击。
反正赫聿知道他跟景硕的事情，明卿干脆明说：“嗯，处理好了，我们分手了。”
赫聿肉眼可见地开心，神色轻松，伸展着大长腿，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季远是不是告诉你，我和他高中组过乐队？”
明卿点头，语气缓慢：“他不说，我真的看不出来，也想象不出来你玩乐器的样子。”
赫聿起身：“带你去个地方。”
无拘清吧除了一楼二楼还有个地下室，里面应该经常有人打扫，空气中有清新剂的味道，整间地下室灯火通明。
木质地板走在上面发出‘哒、哒、哒’声，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上架子鼓、电吉他，贝斯，键盘一应俱全。
明卿惊讶：“你喜欢摇滚？”
赫聿：“会一点，我是吉他手，明老师想听吗？”
明卿满眼兴趣：“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想听，随时。”
明卿脸热，眸子里盛了万千星光，一瞬不眨地盯着高台上的那道身影。
赫聿侧身坐在架子鼓前，双手握着鼓棒，身体跟着节奏晃动，嘴角微翘，时不时望向唯一的观众。
明卿跟着对方的节奏轻点脚尖，玩乐器的赫聿跟唱歌的赫聿又有点不同。
如果说唱歌时的赫聿深情专注，那么此时挥动鼓棒的赫聿洒脱，不拘小节，跌宕肆意，他像挣脱束缚翱翔于天的雄鹰，像撕开牢笼奔向荒原的雄狮。
到了副歌部分，明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段相似的记忆，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段架子鼓，还有清亮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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