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师以45角抬头望向天空,不,是酒馆里泛黄的天花板,泪水从脸庞流下:“这种感觉我懂啊,天才的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更何况我只是一个混入金子的沙粒啊!”
“想当初我也是咱们十里八乡有名的天才,大家都说我以后一定是有大出息的人啊。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可是当我来到城里学校发现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残酷。虽然我是天才,但是别人是十年一遇的天才、百年一遇的、千年难遇的。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布莱恩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擦去药剂师喷到他脸上的唾沫。
“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那里到处都金子。我简直就是混到金子里的沙粒,不!是白天鹅里的丑小鸭,我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然后我收拾好自己包袱,晚上灰溜溜地像只老鼠那样跑回了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
“不,我不是。”布莱恩否认。
“别再掩饰了,我看到了你坚硬的外表下,藏着一个脆弱的心。才华得不到肯定,所以你才来到我们村里,远离大城市不再触碰自己内心的伤痛。布莱恩啊,我懂你啊!常人无法理解天才的痛苦,他们只会指责你内心的脆弱。可是对一个天才来说,有什么比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天才这件事更令人难以接受呢!”
事实上,你不懂我,我们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布莱恩心说。但他还是摸出手帕递给了嚎啕大哭的药剂师。
药剂师接过手帕擦去眼泪,举起酒杯:“沉溺往事已毫无意义,还是要把握当下啊!喝,畅快地喝!为了我们相同的遭遇,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布莱恩冷漠地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你信仰的神明只允许你,一周只喝一杯酒?”药剂师难过地问,“不要这么扫兴啊,有酒喝的时候就应该畅快喝啊。”
“不,我不信仰任何神明,只是我睡觉的时间到了。”布莱恩心里很清楚,要是他不赶紧跑得话,看药剂师这个架势他不喝到第二天清晨他都回不了家。还有一件事,他差点忘了。他要趁格林一家没有发现的时候,把他们家小木门修好。
昏黄的烛光照在窗外一支斜斜递来的松枝上,红头长尾山雀站在松枝上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觥筹交错的人们。醉意熏熏的人们开始划拳说笑,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屋顶掀翻。半响松枝轻颤,红头长尾山雀趁着夜色的遮掩,飞向了温岭群山前的白色小教堂。
清晨药剂师摇摇晃晃地从酒馆里走出来,如布莱恩所料他整个晚上都沉醉在酒精中。
醉了就睡,醒了就喝,和村中大汉划拳说荤段子,就这般度过了一晚上。他推开酒馆的木门时,笔直的路被他走得弯弯曲曲。他顺着小路走越过了小坡,远远看见牧羊人站在羊圈前。
药剂师凑上前打招呼:“嗨,早上好。”他跟这个家伙一起喝过酒,牧羊人是个热情的人无论是谁都能说上两句,而且他有着好酒量,划拳也很厉害。他也算是牧羊人的朋友,至少药剂师觉得他们是。
牧羊人皱着眉看着羊圈,浑身一副低气压的样子:“早上好。”他的语气很敷衍冷漠,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
药剂师嘟嘟囔囔道:“看什么呢,伙计。不都是你的羊,有什么好看的。”药剂师扭头看向羊圈,倒吸一口冷气。
“见鬼!这是……什么?”
红褐色的羊血溅满了整个羊圈,破碎的内脏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一只羊蹄在右侧,剩下三个被踢到栅栏前。在羊圈最中心一只小羊羔仰躺在地面上,它的肚皮被撕开袒露出来。作案者把羊羔的内脏全部都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药剂师先前以为这是一个暴躁杀羊狂干得,四溅的鲜血和凌乱的肢干,完全地说明作案者只是享受纯粹的虐杀带来的感官上的愉悦。
可是看到那整齐摆放的内脏他又不确定了,那些堆成小山的内脏在摆放的时候是被精心设计成的。层层叠叠异常稳固,羊羔的心脏被摆在最顶端像祭品一样。淋漓的鲜血从羊圈顶端缓缓滴落,牧羊人剩下的十几只羊挤在羊圈的左侧的小角落里咩咩地叫着,让人不安。
“这是谁干的?”药剂师呐呐问。
“不知道,那家伙杀了我两只羊。”牧羊人说,“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昨天晚上我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就连一声羊叫也没听见。”
“两只?”
牧羊人指指羊圈顶棚,示意药剂师向上看。一只羊虚弱地窝在上面,还活着但也活不了多久。它的腹部有一道巨大口子,羊血不断地流出。
“那只羊羔是它的孩子,他在一个母亲面前虐杀了它的孩子。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却被扯断四肢扔到了屋顶上。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撕开孩子的皮肉,挖干净内脏。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它就在屋顶上对我咩咩直叫。”牧羊人顿了顿,“它要我救救它的孩子。我救不了羊羔已经死了,就连那只母羊我也救不了。这个伤是致命的,它是因为自己的意志坚持到现在。可这支撑不了多久,它马上就要死了。”
就像牧羊人说的那样,凄厉的羊叫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牧羊人神情凝重地问:“你是读过书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觉得这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出来的。我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事,简直就像是……”
“……恶魔。”药剂师说出了牧羊人没敢说出口的话,一阵冷风吹过,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光明教圣经、圣水、丰收女神木雕、海神赐福的项链,布莱恩一手抱着纸袋一手伸进纸袋中点清自己刚刚购买的东西。
这个村里能买到的任何与神明有关的东西全被他买下了,因此他的钱也花了不少。昨晚的实验说明,圣水对那些恶魔有奇效。布莱恩猜测可能其它神明有关的物品对恶魔也会起效,不过还得测试一下。他有预感今天晚上,变成莉莉.格林的那只恶魔还回来。他昨晚的匕首并没有杀死它,恶魔是自己离开的。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做。
“你买这么多和神明有关的东西,是要干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信仰吗?”那人说,“但是据我所知,丰收与庆典神和海洋之神这二位是相互排斥的,他们绝不接受自己的信徒信仰自己的同时也信仰对方神明。”
布莱恩抬头问:“为什么?”
“关于丰收这一块权能他们之间是有斗争的,在传说中他们曾因为谁给渔民带来丰收这件事发生了争吵。丰收与庆典之神认为让人们丰收是她的权能,无论是地上的、大海的、天空的产物都在她的管辖之内。海洋与贸易之神认为海中一切都是他的管辖处,是他让丰硕的鱼群游到渔船附近让渔民获得丰收。”
“但是同意了海神的看法,丰收的权柄会遭到损害。同意丰收女神的看法,海神对鱼群的控制力会大大削弱。所以他们两个都很讨厌对方,认为对方有意分割自身权能,这也影响了他们之间信徒的关系。”
穿着黑白的修女服的萨莉亚认真地解释:“如果你实在是想把他们有关的物品存放家中,一定要记得把他们隔开放,放得越远越好。不然惹神明生气,是会招惹霉运的。”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萨莉亚,你帮了我很大一个忙。”布莱恩决定回去的时候就把他们隔开,一个放在东边,一个放在西边永不相见。
“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买这么多与神明有关的东西呢?”
布莱恩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萨莉亚是否见过恶魔,她是否真的相信自己所讲的话,只见过一两面的萨莉亚可以信任吗?
“额,我最近在做一些关于神明和信徒之间关系的研究,我想了解一下他们。”布莱恩说,“看一下他们之间相互作用,也顺便统计一下世界上的神明。”
“是吗。”萨莉亚有些兴奋,“那你以后应该也会出书?让很多人都能了解一些默默无闻的神明。”
“嗯……或许吧。”
萨莉亚眼睛注视着布莱恩,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黑曜石:“你可以帮我宣传一下我的神明吗?说实话我的神明信徒很少,也很少有人了解她的权能。”萨莉亚说着把脖子上银制项链摘下,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圆环,圆环中间的四个弧线组成眼睛的形状。
萨莉亚把项链塞到布莱恩右手掌心:“这个送给你,吾神的信物,希望她能给你带来帮助。”
“不,这也太贵重了。而且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布莱恩伸手要把项链还给萨莉亚。
萨莉亚笑着摇摇头,她突然贴近布莱恩。**混着柑橘的香气在鼻尖飘过,黑色的发丝轻扫布莱恩的耳侧,一层绯红迅速泛起。她用一个尽似乎是拥抱的姿态,给布莱恩带上了项链。萨莉亚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扫过布莱恩耳廓激起一片麻意。
“没关系,我希望能将吾主的福音传播给人们。无论他们是否信仰祂,我都愿意给他们带来美好和庇护。”
“况且有些东西要放在需要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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