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坐在对面，瘦的颧骨突出，面色青黄形容枯槁，瞳孔在他们进来时诡异地抖了一下，而后回到失神的状态，明明是初秋却瑟瑟抖着，不住地隔着厚厚的长袖抓挠着自己的胳膊。
谢倚时眉头一皱，把陈子钦护到身后，自己一屁股坐下，犹豫几秒后开口：“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吧？”
此话一出，有反应的不光是李晓静，还有陈子钦。那狐疑的眼神活像是在问谢倚时：你认真的？
李晓静抖得更厉害了，剧烈颤栗着，良久才开口：“他怎么就死了……他，他怎么就死了……他不该死的，死的该是我，该是我啊！”
谢倚时熟练地接过话头：“所以他当时冲向你时，喊的是‘快跑’，对吧？”那血腥的一幕再次飞速闪过他的脑海，让他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听见这话的同时，李晓静如遭雷劈，静止在原地，那和她一样瘦骨嶙峋，肚子却诡异地鼓胀着的男人冲向她，推开她，而后——
成为车轮下一滩肉泥。
她记得那男人用最后的力气，仿佛全身的关节都在挣扎，扑向蹒跚在斑马线中间的她，硬生生把她逼退几步。
那男人在说：“快跑。”
她记得那男人被碾过时的表情，过瘦的脸无论是笑还是哭都带上了几分狰狞，可他胡子拉碴的唇边却翕动着，在弥留之际眼神迸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那男人看着她跌坐在地，勉强扯出来了一个笑。那笑容她见过的，属于活人的，在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脸上格格不入的，像太阳的一个笑。
属于她的太阳。
李晓静整个人都陷入了平静，仿佛那个歇斯底里的不是她。良久，那股细细绵绵的呜咽声就飘进了谢倚时和陈子钦的耳朵。等到唐瑄柳冲进审讯室时，他终于听到了那句他期待已久的破局的话。李晓静用袖子抹着泪，看向唐瑄柳，谢倚时，陈子钦和门外坐在轮椅上，眼神阴暗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姚季余：“我都说，我都说……你们，你们一定要给他报仇！”
接下来的审讯异常顺利，姚季余，谢倚时和陈子钦坐在审讯室外无所事事，干脆再次拿出pad整理线索。还没讨论上几句，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抱着本文件就进来了。
秦适扫视一周，没有找到唐瑄柳的踪迹，却看见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围坐在一起对着一台平板窃窃私语。他等了一会，眼见着唐瑄柳没有出来的意思，再不想和他们说话也得说了：“唐警官去哪了？”
三人对视一眼，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憔悴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唐瑄柳就带着满身肃杀的气息从审讯室出来，一改往日的温和，连告诉他三人情况这个步骤都省略了，脸上带着少见的严肃：“毒检报告出来了？”
秦适点点头，把手里的大文件夹往唐瑄柳手里一塞，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看着唐瑄柳直奔重点地翻了几页，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谢倚时，陈子钦，姚季余。”
三人被蓦然点名，齐齐脱离神游状态，看向背光站着，脸色格外凝重的唐瑄柳。他深吸一口气，抬眼一一扫过他们：“接下来的调查，请你们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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