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栕的葡萄酒陈列展览馆定在下星期六开业，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
部分重要的宾客，叶栕的助理小刘也已经逐一打电话邀请过了。
李落楚也在邀请名单里。
叶栕决定邀请李落楚的时候，犹豫过。
因为李落楚很可能会在开业典礼上遇到章书漫。
他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邀请李落楚，他是一定会邀请她的。
更不是他选择章书漫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犹豫，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打心底里抗拒她们两个人见面，不愿意去面对那样的场面。他问心有愧，内心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坦荡和磊落，他甚至不希望李落楚在开业典礼上遇见章书漫。这些是逃避现实的表现，他很清楚抵触的背后，自己深层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再抗拒，这也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所以他没有刻意错开李落楚和章书漫出席的时间。
是他逼自己去面对现实的一个开始。
李落楚是心之所向。
章书漫是衡量后的选择。
道理是，选择需要负责，但是喜欢不需要。
喜欢可以藏一辈子，永远埋在心底，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不管别人怎么猜怎么想，只要打死不承认就永远不会被抓到把柄，永远不会落人口实。这份感情要么一直珍藏在心底，要么消弭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
叶栕是什么都不缺，但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的意图从来都是坦诚的，一点不粉饰，更不羞于承认。
他从来不认为这个野心是丑陋的，它只不过是一个人山人海的现实，寻常而且不足挂齿。
晚上十点多。
展览馆开业的最后一点工作都确认好后，叶栕关上办公室的灯，下班回家。
开车回家的路上，叶栕想起李落楚，不知道她会不会出席开业典礼。他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两个红绿灯路口后，打电话给李落楚。
叶栕：“邀请函收到了吗？”
李落楚：“收到了啊。”
叶栕：“你有空来吗？”
李落楚：“去啊。”
叶栕：“好。”
“没什么，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能不能到而已。”
“我挂电话了。”
李落楚：“好的。”
叶栕总觉得李落楚的声音有点异样，在他还在疑惑的时候，李落楚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李落楚刚刚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和平时很不一样，无力慵懒，语气轻飘，像极了喝醉酒的人说话的感觉。尤其是，叶栕用的是车载蓝牙电话，在密闭的车厢内，李落楚的声音连同话语间的那一点点含糊感一起被放大，听起来十分的明显。
叶栕越想越不对劲，过了不到半分钟，他又给李落楚打电话。
叶栕：“你是喝酒了吗？”
李落楚：“你怎么知道？”
叶栕：“听出来了。”
“一个人喝醉会有危险。”
李落楚：“我没有喝很多。”
叶栕：“酒鬼也是这么说的。”
李落楚反应慢半拍。
“我不是酒鬼！”
“我才不是酒鬼。”
叶栕：“怎么突然喝酒？”
李落楚很久都没有回答。
叶栕一边开车一边等她回答，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她那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车厢内陷入一片安静。
她久久不说话，叶栕以为她挂电话了，特意看了显示屏一眼，确认她还在线。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车厢内再次响起她那没什么精气神的声音。
“尝尝你送的红酒啊”
前不久，叶栕给戴韦尔送酒的时候，给李落楚也快递了一箱，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都有。
叶栕：“你现在还清醒吗？”
李落楚：“清醒啊，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吗？难道我梦游啊？”
“等等……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
叶栕：“你没有在做梦。”
这下他可以确认李落楚确实喝了不少了。
“趁你现在还清醒着，下楼把门打开，我过去找你。”
他怕李落楚等一下喝得不省人事，电话打不通，门铃也听不见。
李落楚：“你过来干嘛？”
叶栕：“我怕你一个人喝太多，不安全。”
李落楚：“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保证！”
叶栕：“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李落楚皱眉，“你别来了，我不喝了，我就喝这么多，我现在就去睡觉，好不好？”
叶栕犹豫了好一会儿，回答道：“好。”
但是刚挂电话没多久，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从说话的状态分析，李落楚喝得不少，他越想越不放心。
如果他现在直接回家，那么这一晚他都会睡不着，想着这件事。
叶栕第三次给李落楚打电话，在打电话前，他已经换了一个车道，往咖啡店去。
“我想起来有点事找你，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李落楚：“什么事？”
叶栕：“到了再说。”
李落楚：“你能不能明天再来？”
叶栕沉默了一会儿，“不能。”
李落楚也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叶栕加快车速，半个小时不到就到李落楚家门口了。
他再次给她打电话，这一次，她很久才接电话。
叶栕：“我到了。”
李落楚显然是忘记了二十几分钟前和叶栕的通话，忘记了他说来找她的事。
“什么？”
“你到什么地方了？”
叶栕：“你家门口。”
李落楚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叶栕说有事来找她。
“你等一下。”
“我下楼给你开门。”
叶栕：“你小心点。”
“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点，扶稳了，慢点走。”
李落楚早就把手机放下了，叶栕的说话声隐隐从桌上的手机里传出来，但是她听不见，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叶栕见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又不说话，他把手机从耳朵上放下来，点开了公放，拿着手机，看着。他很担心，害怕她喝醉酒走楼梯，担心她摔倒。
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看着通话界面，仔细听着手机里的动静，神情紧张，神经紧绷着，一直到看到她的人才放松下来。
李落楚的脸泛着红晕，醉醺醺的，站在叶栕面前。
叶栕看着她，扫视了她的脸一圈，掐断通话。
“怎么喝这么多？”
李落楚：“没有很多啊，就一杯！”
是倒了半瓶酒的一大杯。
叶栕很怀疑她的话，可能不止一杯，看起来喝得是不少，但应该确实没喝很多。因为她虽然答话答得有点迟钝，但还是听得进去他说的话。
叶栕：“还记得我们电话里说了什么吗？”
李落楚：“你说了好多的话，但是我不记得了，我的脑子现在想不明白事情。”
叶栕：“你喝醉了，我担心你出事，过来看看你。”
李落楚：“我喝的是酒，又不是毒药，不会死的，放心吧。”
她走近叶栕，摇了两下脑袋，“不会死的。”
她整个人看起来像被夺走了一半灵魂，没什么力气支撑着身体，浑身软绵绵的，脚步都踩不踏实，“你回家吧，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不请我喝一杯吗？”
叶栕看着醉得有点迷糊的她问道。
虽然是喝醉了，但是李落楚仍然记得她的红酒是叶栕送的，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她请。
她此刻的脑袋运行得很缓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思考的过程有点久，看了叶栕好一阵子。
酒毕竟是叶栕的，她觉得拒绝似乎不太好，于是点了点头。
“行。”
“走！”
她说完就转身上楼。
叶栕把门关上，快步跟上她。
上楼梯的时候，他在身后虚扶着，生怕她一个踩空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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