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哑姑正巧来给谢奕送饭,她看见谢奕带着个脸面受伤的人回来,连忙找来创伤药,帮苏良的脸颊眉角涂药。
苏良不好意思道:“劳烦姑娘了。”
哑姑啊啊了几声。
苏良明白她口不能言,垂下眼睛,又忍不住多看了哑姑几眼。
哑姑拿湿帕子给他擦掉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回去洗帕子去了。
谢奕拿出哑姑带的饭菜摆好,瞅着苏良问道:“你要不留下吃饭?”
苏良呆呆点头。
谢奕和苏良凑合吃了一份饭菜。
苏良放下饭碗擦擦嘴,终于开口,“谢兄,你几时回京的?”
谢奕:“昨日刚回京,今日是上任第一天。”
苏良望着谢奕,又垂头,“谢兄……谢大人,可否求你帮帮忙。”
谢奕终于等到他开口,“何事需要帮忙?”
苏良:“我哥哥前天遇见一档子事,现在被判死罪关在牢里,他是冤枉的,求你帮帮忙……我实在是求人无路了。”
谢奕:“他犯了什么事?”
苏良:“他和人约在酒楼喝酒,那人被刺身亡,我哥醉倒在地,手持匕首,屋里只有两人,我哥被判成杀手。我就是想求大理寺的人重审,才被谭杰喊人打了一顿。”
谢奕:“你说你哥哥冤枉,有何凭证?”
苏良:“我哥人品忠厚,从不惹事,他怎会杀人呢。”
谢奕:“你哥的人品不能当凭证。你相信你哥哥的为人,觉得他不会杀人,但些命案都发生突然,好人情急之下也有可能杀人,你不是说他醉倒了么,说不定他自己不记得了。”
苏良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哥哥他脾气最好,喝醉酒也从未发过火,只会呆笑,他从小到大都从未打架伤人……”
谢奕:“不是你信不信他,而是别人信不信,你想让我帮忙也行,你仔细想想,能不能想出这事到底有什么可疑之处。”
苏良挠了挠头,正好碰到伤处,龇了龇牙。
“昨天我看到了判文,上面写着我哥哥右手持着匕首,可我哥哥是个左撇子……谢大人,这算是疑点吗。”
谢奕:“这算是个疑点,对了,你哥哥认罪了么?”
苏良摇头:“没有,他没做的事,他怎能认罪,只不过这凶案现场只有我哥一人,他不认罪也没用,依旧被判杀人,秋后斩头。”
谢奕:“我可以帮忙再重查一遍。”
苏良喜道:“太好了,多谢你,我就知道谢兄……谢大人不会面对冤案坐视不理。”
谢奕带苏良去牢房探监,苏良怕他哥在牢里没吃上干净饭菜,在路边买了饭菜酒水带过去。
来到大理寺的地牢,牢头拦住谢奕和苏良,听说谢奕是新上任的京县,便放他们二人进去探监。
苏良来到苏并的牢房前喊了声哥,里面的苏并连忙爬到牢门前。
苏并和苏良相貌有五六分相似,苏并身形比苏良更高大厚实,只是在牢里关了两天,眼圈发黑,嘴边冒出一圈胡茬。
苏并:“弟弟,你可算来了。”
苏良:“我本来早就想来的,可是这里的牢头非不让我探监,我托了谢兄帮忙才进来的,他是新上任的京县大人。”
苏并朝谢奕道谢:“多谢大人。”
苏良打开饭盒,将饭菜端进去:“哥,你饿不饿,牢里的饭菜不干净,我给你带了点饭菜,赶紧趁热吃了罢。”
苏并拿起筷子就扒了口饭,然后夹菜大口吃起来。
谢奕站在旁边看着,苏并吃饭惯用的确实是左手。他身上穿得依旧是被抓当日的衣服,粘了灰尘的绢布揉得皱巴,但没有半点血迹。
没过一会儿,苏并便把饭菜吃完。
谢奕开口问话,“苏并,死者和你可有什么过节?”
苏良抬头望着她,“大人,我哥性情仁厚,从未和别人有什么过节。”
苏并:“……也不是毫无过节。”
苏良扭头看向苏并:“你跟那个蔡洋有过节?”
苏并道出原委。
苏并常到京城做粮食生意,与潘家酒坊老板的闺女潘翠云相熟,两人一年前就情投意合,苏并本打算这月月底准备好礼物就去潘家提亲。谁知上个月来了个酒商,就是蔡洋,他也看中了潘翠云。
蔡洋擅长花言巧语,许诺给潘老板丰厚的聘礼,潘老板居然真打算把女儿许配给他。
苏并:“我知道此事后,和蔡洋争吵过一回,说翠云她本已心属我。三日前,蔡洋他突然找到我,向我赔礼,说他不知道翠云和我的事,还说他和翠云的事就此作罢,约我去酒楼喝酒,就当是和解酒。”
谢奕:“你将当日同蔡洋去酒楼之后的情形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苏并:“那日傍晚我们俩去一同去了酒楼,才刚喝了两杯酒,我忽然觉得酒劲儿上来,然后就醉倒了,醒来时周围已经有官差。”
谢奕:“除此之外,还记得什么?”
苏并:“我只记得自己天旋地转晕倒在地的画面,仿佛看见蔡洋也醉酒头晕,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奕:“你们二人酒量如何?”
苏并:“蔡洋的酒量我不知道,我酒量倒是一般,可除了烈酒,其他的酒我也不至于两杯就醉得那么狠。”
苏良:“难不成酒里有问题?”
苏并:“可我听说屋里只有我们两人,门还从里面闩上了,就算把我们下药迷倒了,谁能进来杀人呢?”
苏良低头不解。
谢奕带着苏良离开牢狱,夜间一阵秋风吹过,两人身子微微打颤。
苏良擦了擦鼻子,“谢兄……谢大人,你怎么想,”
谢奕:“密室杀人,你哥不是凶手,但如今必须找出真凶,否则他难逃干系……先去那酒楼看看吧。”
谢奕带着苏良去酒楼查看。
酒楼陈设古朴简单,有三桌闲散客人喝酒,酒香四溢。
谢奕叫来掌柜,亮出身份,掌柜带着他们去命案发生的房间。
上楼时,掌柜的跟他们说起当日的情况。
掌柜:“当日我在楼下柜台,只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喊叫,我赶紧带着小二上去,却推不开门,门从里面闩住了,旁边包间的马大人听见出来了……”
谢奕:“马大人当时也在楼上?”
掌柜:“是啊,马大人一脚踹开房门,我们进去后看见里面死了人,马大人当即让所有人都别走,叫来官差,那地上还躺着个醉酒的人叫苏并,手里握着匕首,马大人判定这苏并就是凶手。”
苏良:“他就这样判定凶手了?”
掌柜:“肯定是二人喝醉酒争执,才发生血案,当时房门里的木头踹断了,不是苏并杀的人还能是谁?”
掌柜打开命案厢房的房门,里面一应陈设整齐顺眼,摆设简单古朴,没什么奇怪之处。
谢奕问道:“这房间你们动过没有?”
掌柜:“马大人临走时嘱咐说没有他传话不能打扫房间,还没动过。”
谢奕走到房间里面喝酒的圆桌前,圆桌上剩下短节蜡烛,当日的碗盘皆在,只是酒壶杯盏茶壶都空了。
掌柜指着地上有一滩血迹的地方,“这就是死者倒下的地方。”
说毕又反手指了指旁边,“另一个人是卧倒在这边。”
谢奕蹲下看了看,地上那摊血迹早已干涸。死者若是正面中刀,拔出后会流血,地上流了这么一滩血,凶手身上应该留有不少血迹才对。
谢奕又查看屋内一摆设,西边的窗户半开,但钉着木条。
谢奕:“这窗户为什么钉着几根木条。”
掌柜:“因为窗户下面是个水渠,之前有人喝酒后翻窗掉下去,幸好又被人救上来,我怕有人再醉酒掉下去淹死,所以钉上木条。”
这木条缝隙只够伸出去胳膊,人是无法从此处钻进来的。
谢奕又四处看了看,暂时未发现可疑痕迹,于是便带着苏良离开。
谢奕:“今日天色晚了,先回去吧,明日辰时过后你去县衙门口等我。”
苏良点点头,独自回去。
次日早上,谢奕来到大理寺,碰巧又遇见谭杰。
谭杰:“谢京司来大理寺有何贵干呐?”
谢奕:“昨日苏良和我说了他哥的案子,此案有冤情,我想要禀明正卿大人重查此案,卷宗是否已经送去刑部?”
谭杰:“这不好吧,这案子是马少卿马大人亲自审问的案卷。”
谢奕:“此案有疑点,趁着还未送去刑部,重查不是更省事么。”
谭杰:“那好,谢大人你自己去卷宗室找吧,我去跟马少卿说一声。”
谢奕点头,径直去了卷宗室。
谭杰在后面瞪了谢奕一眼,转身离开。
谢奕去卷宗室找苏并的判书。
卷宗室当值的录事是和谭杰一伙踢打苏良的人,他认出谢奕,没有起身,只挠着头道:“苏并的案子?什么时候的?您要不自己找找。”
谢奕没有和他多言,真就自己去架子上找卷宗,她对这里倒是熟悉,顺着年月日查到日子,可惜翻了一遍也没找到。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男子过来,抱着一捧案宗就要走,说是要送去刑部。
“等等。”
谢奕喊住他,在他抱的那堆卷宗里里面翻了翻,果然找到了苏并的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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