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有种!”柳可跟宋念唯回到座位上,朝着何玄径和师师说。
宋念唯补充:“真想把计算机上面的6染成红色扣下来装我鼻子上!一边当小丑一边666的。”
何玄径迷迷糊糊地看着她俩问怎么了。
柳可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然后艰难开口:“你,师师,你俩断层!”
宋念唯两只手拍在一起,手掌的撞击并没有声音发出。
师师接过柳可递来的成绩单。
这成绩单可是两姐妹拼死了从其他同学手里抢走原件复印出来的。
“嚯,还挺稳定。”师师瞄上一眼,“跟我没转来之前的数字差不了多少啊。”
“什么啊,放假通知么,我看看。”何玄径从师师手里拿走单子,而后又趴在桌子上看。
瞬间惊醒,猛地坐起,睁大眼睛,歪头盯死。
何玄径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你……这是你说的成绩一般?”
师师识趣地选择沉默。
“我天我天我天,这么厉害的啊你!待在普班干什么啊,不是误人子弟么!”何玄径的手指在第一行从左滑到右,不禁咂舌。
宋念唯一把抢过成绩单。
她抱臂说道:“我猜对了,你请我吃饭!”
柳可显然是不服气,但面对怼到脸上的纸只好作罢。
“猜对什么?”何玄径问。
“猜你跟师师谁能拿第一,我赌师师,柳可押的你。”
何玄径一听,火速起身对柳可说:“姐还得是你信我,还得是你信我啊。”
“那你帮我请她吃饭。”柳可的眼神十分真诚。
何玄径装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玩在一起的人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们几个人均前十。
“都喝啊。”何玄径把酒送到嘴里。
今晚池渐兼职,没跟过来一起聚。
莫秋生一声不吭地灌酒,反倒是师师只抿一小口。
“到时候放假都没事跟小唯她俩一起来喝呢。”何玄径把从便利店买来的零食拆开吃一口。
莫秋生靠在沙发上,沙哑着嗓子道:“行啊,人多热闹。”
师师听那嗓子简直跟吞了井盖一样,便疑惑问出口:“你声音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一喝酒就这样的破毛病。”莫秋生喝酒还上脸,就是一点不晕,纯红。
何玄径打趣:“那你还一口气喝半瓶。”
“渴死了,给师怀念图画书,念了五本才睡着。我说我要喝口水再念,小家伙不愿意。”莫秋生又喝一口。
何玄径笑着。
“诶我说秋生啊,我有个事想问你。”何玄径把自己的坐姿调整好。
莫秋生扬扬下巴,旁边墙上的小灯在他瞳孔里晃一下。
“你谈女朋友了?”
师师也转过头去等莫秋生的回答。
莫秋生奇怪何玄径为什么这么问。
何玄径抽出一张卫生纸擦手,说道:“之前听渐子说他兼职总能看见你跟女生一起走,老久了,那会儿师师刚转来。突然想起来问问。”
莫秋生费劲地想想,然后哼笑道:“那个啊,那个不是,我见义勇为去了。”
何玄径没再深问,碰了一下他搁在桌子上的酒瓶。
莫秋生拿起来喝一口,略显惆怅地说:“哪有那心思谈恋爱啊。”
“之前没谈过女朋友么?”师师问。
莫秋生垂下眼帘,看着手里的易拉罐,轻轻说:“谈过,后来分了。”
何玄径挑眉瞧他一下,随后说:“前妻姐太有实力,小年轻念念不忘。”
师师一听便明了。
他反问师师:“你问我呢,那你呢,之前谈没谈过?”
这么个年纪聚在一起不可能谈论国家大事,也不可能研究经济走向,扒扒感情史或者聊聊学校的传言最合适不过了。
师师回答得也算坦荡:“有过,没你那么深刻。”
易拉罐碰在一起时有酒滴溅出来,折射的光一闪而过。
何玄径举一下双手,说:“诶我不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啊,你们自己交流经验就好,别点我。”
自从师师的成绩贴在门外之后,他就多了好多慕名而来的“粉丝”。
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个半路杀来的转校生到底长什么样。
“啧啧啧,人红就是不一样。”何玄径坐在座位上切苹果。
师师没搭理他,低头在抽屉里看着什么。
何玄径把切好的苹果分给他们,把水果刀擦干净还给宋念唯。
“你看什么?”他把头凑过去,想要瞧瞧师师认真看什么。
师师把手机侧一下,上面是莫秋生发来的视频。
何玄径控诉他有点太大胆了,后门不关就敢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下课偶尔也有领导们路过,看你这鬼鬼祟祟的不得一举抓获啊。”他手指搓在一起黏黏的,打算去厕所洗洗手,“我要是领导第一个就抓你这样的。”
何玄径带手机是想上课困得不行时拿出来耍耍提神,不过似乎从来没有成功过。
手机从他进学校就放在书包里,到晚自习下课也还在书包里纹丝未动。
池渐和莫秋生才没有带手机的坏习惯,说不让何玄径带手机也说不进他心里去,索性就不管他。
何玄径刚从后门出去就看见隔壁班在查违禁品。
他也不管手上黏不黏了,惊吸一口气拐回班。
他只能脱口而出一句“靠!”,不能再多了。
何玄径二话不说就把师师的手机直接夺过来藏进袖子,临走前他还低吼一句:“等着事后磕头谢罪吧。”
师师还正迷茫,就见何玄径前脚刚跑走后脚教务处的人就进来了。
三个人从后面进来,三个人从前面进来,前后门还各有一人拦人。
教务处才不会有过多的解释,拿着检测仪就开始扫。
何玄径咬咬牙,心中乱糟糟。
“算了,能救一个是一个。”他溜进办公室,把师师的手机随便放起来。
回班的路上他就有种莫名的心慌。
“操,多半跑不掉。”他对自己说。
果不其然,在门外栏杆上倚着,他斜眼就瞄见自己抽屉被翻过。
“真够狗啊,翻这么仔细。”他揉揉鼻子,想着早知道就不拿了。
班里以前也有过带手机的现象,后来尝过教务处的搜查手段也就老实得多。
师师站在座位上,朝门外望。
一眼就看见何玄径大大咧咧地歪靠在围栏上,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死到临头还对师师笑。
等教务处的人离开,何玄径这才进班。
师师大概是在担心,语气里都有些小心翼翼:“你的手机……”
“没事。”他把被弄乱的东西恢复原样,“你的我给你放101办公室的卷子堆后面了,中午吃饭我带你拿回来。”
宋念唯跟柳可拿着他分的苹果看热闹,宋念唯说:“你知道么,第一个扫的就是你东西,跟有备而来一样,一直翻。”
“嗯对!”柳可狠狠点头,“第一个就中奖!大家都一脸震惊!”
何玄径呵呵笑:“没办法啊,做什么都相当第一。”
“你确定没事么?”师师又问。
何玄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平静地说:“收都收了,再有是能有多大的事啊。我这不好好的么,班主任还没有找我的事就安安稳稳等着呗,我总不能上赶着找骂吧。”
师师还想说话,何玄径拍他的肩:“火烧眉毛就等烧到眉毛再说,顶多挨个处分。”
柳可回头接话:“然后回家反省。”
何玄径认命地点头:“就这样。”
池渐隔老远给何玄径一巴掌,何玄径犯贱地摇头。
“你下午拿上手机就在家陪着师怀,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下午能到家。”何玄径压着上课的三分钟铃离开教室。
师师看他上课要走,就拽住他问:“上课了你干什么去?”
何玄径打掉他的手,然后说:“坦白从宽。”
何玄径孤单的背影让师师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玄径并没有直接去认错。
而是去电话亭打电话。
高一刚开学办的五十块钱的电话卡这还是第一次用。
看到握在手里的卡,何玄径还是想不明白他们几个怎么丢饭卡的。
“喂妈妈,是我。”何玄径电话接通叫出口,手指不控制地抚摸墙上抠出来的洞。
电话那头传出温柔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呢?”
“妈妈我又闯祸了。”何玄径按着墙上的轨迹抠着。
电话周围的墙面有着各式各样的痕迹。
照理说,他们这种不住校的高中,公共电话的安装似乎显得很不合理。
但更不合理的是,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人排在这里等待打电话。
何玄径每次去吃饭都会看见有人在对着冰冷的电话筒倾诉。
隔得很远,他没办法得知排队的人在讲什么。
墙上的印记,可能是对家的思念,可能是对异校好友的想念,可能是枯燥校园生活的反映,可能是身体疼痛的驱使……
总之比每条划痕,每次挤进指甲里的白色石灰,每个大大小小的墙洞先出现的是那种无法深刻共情的心酸,是那种难以表达和形容的痛苦,更是欲语泪先流的那颗挂在少年少女眼角,将下不下的纯净水滴。
倘若真的有神,请听一听传出来的呻吟。无法找寻呻吟来自何处,拜托靠近墙上的公共电话一些。
“闯什么祸啦?”
何玄径捏捏眉心说:“我把手机带进学校,今天教务处搜查查到了,我要挨处分反省了妈妈。”
电话里传出放下笔的声音,背景音也一下子安静很多,但声音还是温柔的:“我儿这么聪明,怎么能被查到呢?”
何玄径没有隐瞒:“他们来的时候我忙着把我同桌的手机送出去了,当时也没想起来也来不及拿我的手机了。”
“你同桌也带手机啊,你们两个会上课一起打游戏么?”没有质问,没有责怪。
何玄径抬了一丝唇角,发觉妈妈看不见,又收了回去:“才没有,你不是一直知道我不打游戏的么。”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她安抚道,“没关系,挨处分了再说,下次长点心就好。”
“妈妈我想跟你申请两个小时可不可以?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何玄径问。
他的妈妈是位美术老师,平时教的都是打算走美术艺考的高中生。
何玄径已经有两个月没见过妈妈了。
大周放假两天更是见不到她。
“什么事你说。”受处罚的事情就这样简单翻篇。
何玄径从头到尾把他们跟师怀的事讲出来。
何妈妈安静听完,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这些事情早点跟我说的。”
“是么?”何玄径随口接一句。
“当然了,你们几个忙着上学,还要照顾小孩子。像你跟小池,你们还兼职,多累啊。”她细细地指出不妥之处,“况且连你们自己都是小孩子,你们怎么能照顾好呢。”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师不愿意说家里的事,但我们尽量尊重不过问好吧,嗯……他有需要愿意开口的话你就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何玄径点点头:“好的,谢谢妈妈。”
“那你要是回家反省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先抽出时间去看看小朋友。”
他再一次摸上墙,不平整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嗯,那我挂电话了妈妈,你先忙。”何玄径听着听筒里传出一句好,确认没有别的话才把电话挂掉。
他拔出电话卡,低着头准备去找班主任。
“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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