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魏舜都傻眼了。
眼前这栋流光溢彩的玻璃大厦顶端，镶嵌着他不曾听闻的高档餐厅招牌。
心里嘀咕：这么烧钱的地方？不过转念一想，有些高档餐厅徒有其表，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要是今晚的菜难以下咽，他绝对半途开溜，去路边摊拯救自己的胃。
刚到气派的旋转门前，魏舜的目光就凝固了——一个下午才认识的、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熟人，正踩着恨天高，摇曳生姿地朝他们走来。
——彭矜薇。
她脸上堆着甜腻的笑，目标明确地停在魏舜面前：“你好啊魏舜，”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嗲，随即目光转向旁边的裴淡，带着审视，“这位是？”
裴淡冷眼看着她，薄唇紧抿，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魏舜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这位是我们学长。”
知道裴淡身份的彭矜薇笑容僵了一下，但迅速调整，伸出精心保养的手：“你好学长，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裴淡的目光扫过那只伸出的手，没有停留，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裴淡。”
彭矜薇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几秒后才讪讪收回，指尖不自在地搓着裙角，不甘心地追问：“请问是哪个‘dan’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裴淡终于正眼看向她，眼神冰冷得像淬了冰：“你无需知晓。”说完，视线便毫不留恋地转向魏舜，眉头微蹙，“还不走么？”
魏舜心头莫名一阵畅快，像堵着的闷气终于散开。
他没提下午彭矜薇的骚扰和她那些离谱的问题，但裴淡这拒人千里的态度，火气似乎比他还大？
“走。”他应声，毫不犹豫地绕过挡在路中间的彭矜薇。
她僵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这人居然敢拒绝她？！呵，她会让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付出代价！
魏舜更是头也不回，紧跟着裴淡的脚步，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烦。
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女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预感她会惹麻烦。
下午她那些毫无边界感的追问，什么“你父母离婚没有？感情是不是不太好？”之类的私密问题，还夹杂着对别人的恶意吐槽……简直让人窒息。
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生的份上，那些问题足以让他动手。这种被人强行侵入领地的黏腻感，太不舒服了。
他现在完全理解裴淡的感受了。
门口的彭矜薇猛地抬起头，精心描绘的脸因愤怒扭曲，她攥紧拳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吓得前台的接待员一个激灵。
“什么叫做我无需知晓？！他什么意思？！是我不配知道吗？！”她内心疯狂咆哮，“这种货色也配跟我踏进同一个餐厅？！”这场聚会本就是她暗中策划的，本想借着“校花校草”的名头物色个顶尖的猎物带回去，她以为自己彭氏千金的身份足以俯视这些人。
殊不知她那小小的彭氏集团，在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连给魏家提鞋都不配。
至于裴淡……他若想，让彭氏无声无息地消失，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电梯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一片安静。
魏舜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那种解气的爽感让他浑身舒坦。
裴淡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忽然侧过头：“笑什么？我的行为……有这么好笑？”后半句话带着一丝探究。
魏舜像被抓包的小孩，慌忙低头，掩饰性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好笑不好笑。”声音有点发虚。
这小动作落在裴淡眼里，倒显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魏舜还在为刚才的偷笑掩饰，裴淡却主动开口解释了，声音低沉：“我对那个女生态度不好，是因为下午在树下乘凉时，看到她故意去踢校门口左边放着的那束花，直接踢到马路中间去了。”
“当时以为是陌生人，没想到是一个学校的。这种人，教养都喂了狗。”裴淡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
听到“踢花”，魏舜猛地抬头，脸上轻松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愤怒。
他盯着裴淡，一字一句道：“那束花……是我放在那里的。是一位花店的老婆婆托我帮忙带去放在那的。她明明看见我放过去的！”
裴淡挑了挑眉，眼神更冷：“啧，真是下贱到骨子里去了。”
电梯“叮”一声到达。魏舜重重叹了口气，走出电梯门时，语气满是无奈：“这种人最好离远点，沾上就是麻烦。我跟她根本不熟，她就追着问一堆**，还问我爸妈离婚没，又贬低学校的老师……”他捏了捏眉心，强压着烦躁。
裴淡一出电梯就开始寻找包间，他也很烦遇到这种没皮没脸的人。
身为教授，学生见得多了，但这么没教养的还是头一遭。“过界了。这种人，少接触，远离，听到没？”他停下脚步，语气郑重地确认。
跟在后面的魏舜正被走廊两侧奢华如水晶宫殿般的包间晃花了眼，根本没看路，“咚”地一声直直撞上裴淡的后背。
这一撞让他瞬间僵直，像只受惊的兔子站得笔挺。
裴淡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竟勾起一丝戏谑：“走路不看路？下次撞到别人，小心被讹上。”那表情，实在不像一位严肃的教授。
魏舜被他看得耳根发热，眼神飘忽：“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快去包间吧，一会儿迟到了。”说着就想绕过裴淡往前走，偏偏眼前是个分岔路口。
裴淡也不提醒，好整以暇地靠在大理石墙面上，双臂环抱，饶有兴致地看着魏舜的背影，心里默默数着：看他多久能发现自己没跟上。
这家位于顶层的餐厅视野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A市著名的黎芹河夜景，游船灯火点缀着墨色的水面。
璀璨的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展开，仿佛将整个A市踩在脚下。这里是傅家的产业，裴淡来过几次。
数到第四十五秒，魏舜终于回头了。他茫然地左右张望，像只找不到巢的小鸟。
裴淡没忍住，低笑出声。
“聪明”的魏舜眯起眼，终于发现了靠在墙边、正含笑看着他的裴淡。
他瞬间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强装镇定地快步走回来，垂着脑袋站在裴淡身边，一声不吭。
裴淡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故意道：“要不你带路？我看你在这儿挺熟的样子。”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一直低着头的魏舜猛地抬眼瞪他，小声嘀咕：“你还像个教授吗？现在看着越来越像二流子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埋怨。
裴淡清晰地听到了，直接笑出了声，不是嘲笑，而是觉得他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实在有趣。
“在校外我说我是教授了？还有，”他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带着促狭，“你可以把声音说大点，虽然小声我也听得到。”说完，不等魏舜反应，便转身走向正确的通道。
“走了，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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