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后的某一天,从不落雪的椒城下了一场大雪。天空灰霾一片,片片雪花纯白无暇。郧屿山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山脉构成一幅连绵壮美的盛景。
但是素来喜欢雪的墨漾却不见了,靖霄好不容易在山脚处找到墨漾,却看见他眉头紧。“阿漾,你怎么了?”靖霄关切地问。
墨漾回头,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落在他的肩膀,却不曾消融。“哥,黑龙族传讯,我要回天界一趟。”墨漾的声音低低的,难以辨清他话里的情绪。“出事了?需不需要我——”
“不必。”墨漾打断他的话“鬼妖两界的缝隙中生出一个邪物,黑龙族派我随墨衍帝君和白奕帝君出征。”墨漾伸出手,雪花轻悠悠地落在他的手上,融进他的指尖“我还在黑龙族的时候,只有族长爷爷待我最好。如今他给我传讯,我不能坐视不理。”
靖霄拍拍墨漾的肩膀,语气温和“你放心回去吧。如果需要帮忙,我随叫随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墨漾微微垂下头“哥,谢谢你。”漫天飞雪里,一条黑底白纹的巨龙腾空而起;伴着震天的龙吟,直奔天界而去。
那场大战,深深的刻在了墨漾的记忆中,墨衍帝君不愧是黑龙族百万年间的骄子,以一人之力将邪物钉在长戟下,再由白鹤一族的白奕帝君施展大封印阵法。但是邪物阴险狡诈,暗藏实力,就在所有人都卸下警惕之心时,重伤了白奕帝君,导致封印未能全部完成。
灯火辉煌的宫殿里,重病的族长半倚在床榻,匆匆赶回来的墨漾站在他窗前,族长咳嗽说“墨漾啊,我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墨漾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寡淡,没有说一句话。从他踏进宫殿的第一步起,他就觉察事有异样。果不其然,族长拐弯抹角转了几个大圈,把话题引到了墨漾的终身大事上。
族长唠唠叨叨,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大段,墨漾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听清了最末了的那句话——“我们黑龙族,将与雪凤凰族联姻;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五。”
墨漾甩袖欲走,却听族长说“我早就打探清楚,渊恒神君欲选你为下一任山神。”墨漾回身冷冷的看着他“你可知靖霄是我的师兄,他说过等他继任山神便会求娶梦臾玄女。”
“那又如何,一个名字都未列在仙籍的人,就算得到山神职位,梦臾玄女也不会下嫁给他。”族长冷冷甩下一句话“梦臾玄女已经和西海太子定下终身了。”
“我不会当山神,也不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墨漾眼神冰冷。族长在身后震怒地大骂,墨漾理都不理,扬长而去。
族长所言却不假,渊恒神君中意的接班人,果然是墨漾。
自从渊恒神君宣布传位事宜之后,靖霄已经连续好几月不曾搭理他了。墨漾心口闷着一口气,却也不知道如何解决。看见靖霄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始终怀有愧疚。
他跑到师父跟前,问他为何不把山神之位传给师兄。渊恒神君不肯多言,只是轻描淡写地应道“靖霄资质是不错,可他心性不稳,不足以成为守护地脉灵气的山神。”
墨漾听到这句话差点跟自己的师父动手,他师兄心性不稳,难道他这条四处闯祸的人就稳了吗?靖霄处事成熟,性格温和,心思缜密,墨漾怎么也想不通,山神之位的人选怎么会是自己。
虽说婚事是族长安排的,山神的传位之举也非族长所能掌控,可墨漾实在受不住靖霄的冷眼相待,日日盘算着怎么和师兄赔罪。就在墨漾盘算着要不要背弃师门,拒绝山神之位的时候,靖霄忽然肯开口跟他说话了。
“阿漾。”靖霄语气一如往昔温和,神色却带着三分冷漠“哥有件事想拜托你。”墨漾连忙应到“哥何须如此客气。你的事,我一定会帮。”
“我想借安魂灯一用。”
墨漾脸色微变“哥,你要安魂灯做什么?”
安魂灯由地仙看管,可地仙是个刻板的老古董,怎会把安魂灯轻易借给他人?
靖霄面不改色“这几日修行出了岔子,想借来一用。”墨漾沉默了半响,不知该如何作答。提出这个要求的若是别人,他定会断然拒绝;可如今这个人是对他亲如手足的师兄,更是他满怀愧疚和歉意的人。
“怎么,阿漾不愿帮我?”靖霄的话像是钻入肺腑的冷刺。墨漾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头。
地脉深处,地仙洞内灯火通明,门口的侍卫神情肃穆。墨漾一身华服,黑龙族的令牌明晃晃地挂在腰间。他稳步上前,对着那些侍卫自报家门“黑龙族墨漾,前来借地仙的安魂灯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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