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者?苏云恒在找巫者?安烨指尖微颤,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苏公子找巫者做什么?算算公子在何处发财?”
“安烨说笑了。”苏云恒低低的笑声传进安烨的耳朵“我也只是听说巫者会一种起死回生的禁术。”
安烨手猛地一抖,碰翻了茶杯“起...起死回生?从哪听说的?”“闲来无事时翻看古书,看见书中写的,但以好久没出现过巫者了,这起死回生也无从考证。”苏云恒说着拄着下颚看向了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安烨却看出了一丝低落。
“不如安烨你帮我算算,巫者现在在哪?”苏云恒突然看着安烨问,但是眉眼间的谑笑却是出卖了他。
“苏公子就别那我寻开心了,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只能混口饭,你竟也信。”安烨佯装微怒的瞪大了眼睛。
一阵清风入室,一丝丝艾草香气拂过,苏云恒轻吸口气“方才就在你发间嗅到艾草的味道,倒也是独特。”
“秋末晋城虫蚁颇多,这是我自己做的香料,除了艾草,还加入了一些别的。”安烨拿起腰间的香囊递给苏云恒“我这还有一些,苏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熏衣物,很好用的。”
“那就多谢了。”苏云恒接过香囊放到鼻下嗅了嗅,揣到了怀里。
随着苏云恒的动作,安烨看到了他的腰间系着一个平安符,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苏公子也信这个?”安烨问。
苏云恒看了看腰间的平安符,嘴角的笑渐渐消了“这是亦淮的,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友,只是……”
安烨看着苏云恒的痛苦压抑,沉思许久“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对吗?”
苏云恒捏着平安符的手指节发白“他替我承受了本该我来承受的。”安烨指尖绕着茶杯口画圈,苏云恒的劫难应该就是这个人挡下来的,这个人...应该就是苏云恒放弃皇位的那个男人吧......
“他...现在...还好吗?”安烨犹豫着问出来了这句话。“亦淮替我挡了毒箭,现在性命垂危。”苏云恒叹气道“只要他能好起来,我愿倾尽我所有。”
“那我们去救他吧!”安烨桌下的手揪住衣袍,他不愿看苏云恒日日因此辗转反侧,他喜欢的是初见那一眼的意气风发,谦和温润。
“母亲临终前给我了一颗龙涎草,也许能帮到你。”安烨桃花眼中充满了坚定。
“龙涎草?”苏云恒疑惑开口。
“其实和普通的草没有什差别,只是龙的口水滴在上边,才成了一个神秘之物。”安烨解释道。
苏云恒也是读过很多古籍的,知晓龙作为圣兽,十分高贵。
“老龙将死之时,会寻一地界中僻静之地。垂死时才从口中流出龙涎。”安烨声音清灵道“此草虽不能让死人复活,但是却可以让垂死之人不死。”
“这么说!亦淮有救了!”苏云恒短暂的欣喜之后抓住了安烨的手,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安烨,你能随我回去吗,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救亦淮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哎呀,小事,感谢的话就不必说啦!”安烨笑颜灿烂“请我吃饭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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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的路上,安烨一直是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平时都是缓缓步行,沿途风景尽收眼底。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坐马车——偏偏现在还没得选,只能这样一路颠簸。
安烨不知道的是,苏云恒出行鲜少坐马车,皆是和侍从快马加鞭,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势排场。
这回是顾虑到安烨,生怕乘马累着他,特地选了平稳的马车回程。
即便如此,安烨依然眉头紧蹙,脸色发白。苏云恒看着安烨咬着下唇的样子,眉心微拧。到底是赶路太急,全然没了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模样。
苏云恒轻轻揽过安烨,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休息。看着安烨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苏云恒压低了声音吩咐楚亦清,让车夫尽可能平稳驾驶。 楚亦清在外面应到“公子,他真的能救我哥哥吗?”
马车里苏云恒看着睡得极不安稳的人悠悠的说“我相信他。” 楚亦清把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打了个手势示意车夫驾稳。
行经渭城时,把一众护卫侍从甩下,苏云恒带着安烨去了渭城最好的酒楼。
——风意楼内,苏云恒点了一桌子菜,安烨两只眼睛都要放光。
看着他欢喜又按捺的样子,苏云恒不自觉地扯开一抹笑“这些日子赶路委屈你了。我从前在渭城巡视……” “巡视什么?”嘴里塞满了糕点的安烨扑闪着眼睛,说话含糊不清。
“巡视我家商铺。”苏云恒不着痕迹地圆过,指腹顺便替安烨拭去唇边的糕点渣“各个商铺的老板都和我说,这家风意楼菜色精致,所以想带你来尝尝。”
安烨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顺手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烤鸭,暗中腹诽:装得还有模有样,什么商铺老板…不就是渭城的各路官员吗。
就在安烨埋头狼吞虎咽的时候,身后传来拍桌的响声,伴着粗犷的声线“摊上这种官老爷,渭城百姓的日子算是过不下去了!”安烨默默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连苏云恒都搁下了筷子,面色微沉。
安烨微微侧首,身后的那桌人皆打扮朴实,身材强壮,身着粗布短褂,看起来像是做重活的工匠。
身后那声音还在继续“再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这些狗官为了自己,连百姓的性命都不顾,还修个屁的堰。我看,我们明日都罢工算了!”
旁边有人小声地劝“你小点声。让有心人听了去,你是要被抓起来的。唉,我们也是混口饭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听到那人的话,苏云恒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严肃。
他径直站起身,往安烨身后那桌人走去;经过安烨时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吃着,我去谈点事情。”
安烨状似乖巧地埋头吃着饭菜,实则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他们的谈话。 他听见苏云恒一贯温文有礼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哥,在下是外地而来的商人。方才听见您说起‘修堰’,心生好奇,特地前来打听打听。”
一个粗哑的嗓音应到“听你口音,是北方的商人吧?我们渭城处渊河流域,每到八月下旬,常有洪水泛滥。朝廷为了兴修大堰,派遣了个大人物下来,说是督查进度。可这位大官和渭城官员勾结,将兴修大堰的朝廷拨款挪用,占为己有;他们还暗中调换了修堰用的石材,换成一批空心的次料,从中谋取钱财。为了加快进度回皇城交差,那大官逼迫修堰的工匠日夜赶工,稍有怠慢则克扣工钱。修堰之事关乎的是百姓福祉和性命安危,这些当父母官的却中饱私囊,暗换石材,届时大堰出了问题,洪灾难以挽救,定是民不聊生!”
安烨听得心惊,面上仍是平静。
待到苏云恒坐回桌前,安烨才缓缓开口“苏公子,你怎么了?”
苏云恒一改往常随和温煦的模样,漆黑的双眸沉默又疏离“安烨,我在想一件事情。”
“是什么?”
“你说,为人君者,图的是什么呢?是威加四海,万人之上;还是励精图治,勤政为民?”
安烨咽下一块栗子糕,亮亮的眸子眨了眨,摇了摇头“我在山中长大,不懂这些什么为人君为人臣的。我只知道,当权者昏庸,百姓则苦。像街上的小人物,心里想的不过是多卖话本多卖酒,日子平安顺遂便好;可那些大人物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些小人物又怎么揣摩得到呢。”
苏云恒淡笑,眉间阴郁散开几分,一杯清酒端至唇边“安烨说的极是。” 带着安烨回去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见到苏云恒终于归来,楚亦清连忙迎了上去“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大伙都已休息完毕,是否即刻启程?”
苏云恒眼神示意他稍后,伸手递给安烨“你先上车,我和亦清还有几句话要说。”
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安烨撇了撇嘴“你们又商量什么秘密?方才在酒楼,你也将我一人撂下。”
苏云恒听出安烨言语之间的不满,轻声哄道“我稍后和你解释。”
楚亦清站在一旁,心下万分感慨。二皇子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担心旁人目光和质疑,何时曾对人这么温柔,还耐下性子和另一个人解释自己做事的原委,哪怕是自己的哥哥也......
安烨晃悠悠地上了车,安静待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片刻,苏云恒撩开车门的帷幔。安烨刚好睁开双眼,和他对上视线。
苏云恒的目光沉静柔和“安烨,我有事要对你说。”他的名字从苏云恒唇边轻轻溢出,语气真诚。
安烨忽然想,如今天下战乱四起,百姓虽没有达到民不聊生之际,但是亲人间的生离死别安烨却是深有体会。苏云恒的为人这几天安烨已经摸透,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人,如若登上至尊之位,天下战乱应很快便能兵戈休止。
连安烨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对苏云恒的默许和信任,早已不似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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