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欲到纽约后，在艺展空间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虽然没有多华丽，但也宽敞雅致，主色调是北美黑胡桃实木风的复古格调，搭配暖白色调的墙面和家具，休闲中带着一股宁静。收拾完房间，下午自己出去转转买点东西。第二天就开始上班，先简单的看了艺展空间各方面的布置，认识下同事，中午去附近咖啡厅一边看布局图和各类审批文件，一边解决午餐喝杯咖啡。
沐谦依旧关心赵欲的动态，看见她换了头像，社交平台定位信息也改到了纽约，个人介绍里提到了越海艺展中心的名字，沐谦按照名字搜索近期的活动，最近的展期在一个月以后。艺展空间刚成立，赵欲也才到纽约工作一周，应该一切都在筹备中，所以没有密集排展。虽然关心，但又害怕看到太多东西，沐谦当然知道赵欲大学和研究生时期都在美国，在那会有些朋友甚至前任故人，会想她重回故地会不会有什么新的转变和机遇？就算真的有，自己该怎么做？
看完赵欲的动态就出门上班，到公司查看邮件，公司正式邮件通知沐谦晋升为“全球业务高级客户主管”，不到一年的时间，从藏品管理到高级客户管理，其实做的一直是沐谦熟悉领域的工作，只不过平台更大了。看完邮件之后，被叫到上司办公室，上司认可的说，“现在可以施展你的策划了，三个月内完成客户架构重建，我要看到一个最行之有效的业绩达成结构。”
“好的，我一定完成目标。”
“我打算举办一次庆祝晚宴，为你。”
“谢谢，我会准时出席。”沐谦含笑应承，虽然抓到了更好的机遇，走上了更大的平台，但是在沐谦脸上没有看到当年初次升职时那股欣喜和热情，而是平静许多，或许是人成熟了，面对所有改变都已经习惯波澜不惊，又或许这一切真的没有那么让人开心了，究竟是哪个？只有沐谦心里知道，而且真实答案可能她永远不会告诉别人，因为这是她放弃一切得来的，她必须认为值得，并且让别人同样认为。
晚上回到家后，沐谦把公司送的晋升礼放在一边，脱了外套，倒了一杯酒给自己，神情有些落寞，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吴穗打电话来问，“姐，你今年回来过春节吗？”
“应该不了，英国这边不放假。”
“好吧。”
“每年冬天姑姑都会有点呼吸道的小毛病，今年还好吗？”
“这几天是有点不舒服，不过去医院看过，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那就好，你最近怎么样？”
“上班下班，就这样而已。”
“你跟何斌有好好谈谈吗？”
吴穗倒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聊过两次。”
“没有达成一致？”
“我想…可能这是我的劫难吧。”吴穗含笑回答，“我不是要他完全不听家里的安排，不是要他无条件的不顾是非的支持我，但总该有些平衡和改变，我不是怪他，而是我仔细想了想以后的人生，我做不到一再妥协，所以不如…早做打算。”
“从理智出发，你说的没错，可是感情没有那么绝对，你要考虑清楚。”
“我会再想想。”
说着沐谦不禁无奈的笑了，用手捂着脸，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为吴穗出谋划策，最后只能说，“好了，明天还要上班，不聊了。”
“你那边很晚了吧，早点休息。”
“嗯。”
“如果改主意想回来了，随时跟我说。”
“好的。”沐谦笑着答应。挂了电话后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床上躺下，裹紧被子抱在怀里，根本没有一点睡意，种种事情萦绕在心头，在临睡前总是禁不住左思右想，可是当天亮之后，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周末沐谦去艺术馆见一个朋友，出来的时候碰见以前的一位熟人，也是沐谦大学时期的选修课老师Freya，一位棕发高挑优雅的中年女性，看起来四十岁上下，两人见面先是有点惊讶，然后相视一笑，沐谦迎过去打招呼，“It’s been ages（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回来伦敦了？”
“有一段时间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过来，Freya含笑搭了一下男孩的肩膀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Elaine。”男孩跟沐谦打个招呼，随后又走开了，Freya笑着跟沐谦说，“我儿子。”
“确实是太久没见了，都不知道你已经结婚有小孩了。”沐谦笑着说。
Freya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也无意解释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身上带了一种自在洒脱。两人一起从艺术馆出来，到门外的吸烟区站着聊会天，“你会在这工作一段时间？”
“是。”
“一切顺利吗？”
“很好，你还在学校工作？”
“当然。”
“年轻的学生们能遇到你这样的老师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沐谦笑着寒暄，两人不经意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淡淡笑意，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但是都没必要追究。
“你没结婚吗？”Freya点燃一根烟询问。
“没有。”
“为什么？”
“遇到一个对的人很难，要坚持走下去更难。”
“没那么复杂，就像创作，冥思苦想去构思只能成就优秀作品，而那些让人拍案叫绝的佳作大概率都来自灵光一闪，感情也一样。”
“我会试着用直觉去做决断。”沐谦笑了回答。
“相信自己的原始本能，那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好吧。”沐谦有点无奈的和自我调侃的答应。
“有空可以来我家做客，我做好吃的料理给你。”
沐谦略微想了一下笑了点头，过一会男孩从艺术馆出来，Freya跟沐谦挥手告别，沐谦也转身离去。其实两人在沐谦上大学时期，有一些情愫往来，那时Freya偶尔会在空闲的小教室跟沐谦一对一讨论一些西方艺术理论的问题，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比起师生更像是朋友也更随意，偶尔有争辩偶尔有嬉闹，那时候的两个人都还年轻，充满活力和激情。探讨分歧时Freya故意抽了根烟对着沐谦吐了一口烟圈，沐谦目不转睛看着Freya，非但没有躲开，反而用双唇轻轻抿住烟嘴，吸了一口烟，两人对视的眼神中仿佛被勾起了某种相互吞噬的吸引，不过随后沐谦又向后躲开了，Freya只是笑了，沐谦也跟着笑了，那一刻的暧昧深种在心中，只不过没有肆意跨过那一道线。所以沐谦会爱上赵欲，并不是突然的转变，而是在爱情里，她从来没有设过限制，只是到没到她勇敢跨出那一步的时机。
下午沐谦独自找了家咖啡酒吧，喝了杯加了威士忌的咖啡，带着一点点微醺的醉意，拿着手机看着，克制不住的想要不要给赵欲发消息，想了一会打了文字“我想你了，我们再聊聊好吗”，但是思前想后，没有发送，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在桌子上趴了一会，服务生过来问沐谦是不是不舒服，沐谦才起身，摇头否认，整理好情绪后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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