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休假一结束，赵欲马上回到纽约继续筹备下一场现代艺术展。开展第一天赵欲在现场盯着，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下午的时候，有个打扮很街头甚至有点邋遢年轻男人来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下了，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似乎语言上起了一点冲突，赵欲看见了就跟其他工作人员打听情况，对方走之前大声说了一句，“Fuck your fake art！”
随后工作人员过来跟赵欲解释，“我担心他的形象会影响到其他观展者。”
“你是对的。”赵欲点点头表示认可，不过看着已经走上街头的年轻男人仍有一丝顾虑。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参观者的衣着，艺术也没规定哪些人能欣赏哪些人不能，不过赵欲作为艺展空间的负责人，尽量减少风险是她职责内的事。
当天后半夜，赵欲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说艺展空间出事了。赶到现场，看见门玻璃被砸碎了，窗户、外墙和室内墙上都被喷了涂鸦，展示的立体作品被摔碎在地上，画也被扔在地上，盲目疮痍一片狼藉，警方已经在现场了，赵欲跟同事沟通几句问明现场情况。
警方调取了周边街道和艺展空间内的监控，给赵欲和同事们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性作案，砸碎门玻璃后触发了警报了，但是人在十分钟之内就破坏了展示空间里的大部分东西，并且喷了涂鸦，之后上了停在门口的车，警方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看完监控之后警察用英语问，“能想到嫌疑人吗？”
“事实上，确实有。”赵欲略微想了一下回答，然后跟同事问了当天起冲突的时间，把监控倒回到那时候，拍到了起冲突那个年轻人的脸，赵欲解释说，“今天展示时间，我们的工作人员和他起了一点小冲突。”
“好的，我们会按照这个线索调查，展示品损失严重吗？”
“肯定要停办了，至于损失…”赵欲看了一眼里边说，“我们会和保险公司核算。”
“有消息会联系你。”
赵欲和工作人员都没有动里边的东西，只是想办法借调了施工板，第二天早上展示空间门口已经被施工板围起来，防止有人进入或者有人拍照上传到网上影响不太好。上午保险公司过来取证记录现场情况，下午同事问赵欲，“要收拾好吗？”
赵欲想了一下摇头说，“我有一个想法，半个小时后开会。”
在会议上赵欲提出更改办展主题，用被毁坏的空间和作品就地办展，同事提出质疑问，“你觉得参观者和破坏者会买账吗？”
“买不买账不重要，我想就此传递出信息，我们不会忌惮任何事情发生。”
“可能会奏效。”另外一位同事接话。
“那些街头艺术家喜欢嘲讽，现在给他们一次展示的机会，我不是真的在乎他的作品，我是想告诉所有涂鸦者们，我们对此持开放的态度，所以别再来惹事。”
虽然赵欲的决定有争议和风险，但是大家考虑过后愿意一试，所以立刻更改办展主题，并且要在最快时间调配所有资源，使现场具备展出能力，艺展空间的工作人员本就不多，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更加忙碌，所有人几乎一天都没有正经吃饭。
当天下班的时候，警方给赵欲打电话说已经抓到嫌疑人了，让赵欲到警局指认，赵欲和同事一起过去，确认之后跟警察说，“我可以考虑和解。”
“我不觉得他有能力赔偿你的损失。”警察有点不解的笑了说。
“麻烦转告他，我可以接受道歉，否则我将在展区公开犯罪作品。”赵欲略带傲慢的笃定的说，警察有点不解的耸耸肩，不过也点头答应了，然后跟嫌疑人说了赵欲的要求，做出这种鲁莽冲动事情的年轻人，大概率会高傲的不肯低头，赵欲也料到了，所以就是故意要以此让对方默许同意艺展空间展出犯罪作品，他不道歉，才是正中赵欲下怀。
第二天一早，撤除施工板后，门和窗外加了金属防爆门，艺展空间保留了被砸后的原貌，破碎的玻璃门、砸碎的作品、扔在地上的画，还有原封不动的涂鸦，只是收拾了玻璃碎片，对视觉呈现上做了一些优化调整，门口的参展作品说明改成了“Duel Of Art”，并且在官网和推广号上做了更新，但是没说发生砸店的事，也没有公开作案者信息。这样以来反而引发了一些热度，来看展的年轻人多了起来，当然有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来的，进来之后惊讶但是忍不住偷笑，可能觉得这如果是真的有点太离谱了。
展过了几天后，当时邀赵欲来工作的越海艺展空间的马娜打来电话说，“嗨，我听说了展办得不错，是纽约办的这几场展中最高的参访记录，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妙的Idea？”
“我只是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要谢谢大家肯信任我支持我。”
“非常棒。”
“不过还是希望尽量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赵欲笑了说。
“注意安全。”
下午赵欲在二楼办公室看见远远的有个人站在街角，而且不是第一次来，身形有点像来捣乱的那个人，赵欲决定过去确认一下。先装作若无其事的买了一杯咖啡，然后从后边绕过去，站在那个人侧身后问，“你在这很久了，在看什么？”对方听见之后马上要离开，差点撞到赵欲，赵欲无所谓的解释，“你已经从我给的两个选项中选了一个，我不会再为难你，你想看展可以进去看，不过要穿得利落些。”赵欲说完把手里的咖啡塞给对方，转身跨过马路回到艺展空间。
闭展的那天男生重新来了现场，简单的理了头发刮了胡子，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配帆布鞋，确实干净利落很多，尽管不算帅，但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没认出，让他正常入场参观了，看过展之后，徘徊了一会没有走，然后找工作人员说，“我来找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中国女人。”
同事上楼去找赵欲，赵欲看见男生后，不是很意外的挑了下眉，然后摆手示意他过来，一股高傲女王的气场，不经意间透出一股冷漠但撩人的气息，让人没法拒绝，男生被牵引般的跟着赵欲上楼，赵欲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警察没告诉你吗？”年轻人这时候回过神来顶撞。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赵欲半开玩笑的反问。
男生不禁笑了，想了一下回答，“Jacopo。”
“OK。”
“你呢？”
“赵欲，你可以叫我Yulia。”进办公室之后赵欲直截了当的问，“你回来看展，说明你对展出感兴趣。”
“我想从来没人认真看过我的涂鸦，大家都认为那是恶心的东西。”
“或许，不过如果你肯努力学习和作画，以后会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出现在这。”
“你在开玩笑。”男生不屑又不信的回复。
赵欲拿了一张自己的名片递过去说，“我认为你有天赋。”
“你会付钱吗？”男生故意挑衅的问，但又像真的想勒索点钱。
“下次，这些作品当做是你对我的道歉。”赵欲淡然又坚决的回答。
“Good。”男生笑了答应，然后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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