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医馆的窗棂，庄茉柔就把临渊和羡鱼叫到了院中的石桌旁。桑儿抱着海棠荷包，乖乖坐在她身边，小手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米糕，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三人。石桌上摊开着母亲留下的旧医书，折角那页“血竭莲”的图样，在晨光下格外清晰。
“你们看，”庄茉柔指着医书上的文字，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这血竭莲能解时疫之毒，若是能找到，说不定能帮京城渡过难关。你们之前在京中或是四处行走时，可有听过这药材？”
临渊俯身仔细看着图样，眉头微蹙，指尖轻轻划过“悬崖阴处”几个字，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属下跟随主上多年，见过的药材不算少，但从未听过‘血竭莲’，也未曾见过这般叶片带锯齿、花瓣暗红的植物。”
羡鱼也凑过来瞧了瞧，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也无奈地摆手：“我和临渊去过不少深山，连西域的奇药都见过几种，可这血竭莲，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太稀有了？”
庄茉柔心里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凉了半截。她指尖摩挲着医书泛黄的纸页，忽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药王谷藏着天下最奇的药，外头难见的宝贝，谷里遍地都是”。母亲出自药王谷，这血竭莲会不会是谷中特有的药材？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眼睛顿时亮了。
“我母亲曾是药王谷弟子，”她抬头看向临渊，语气带着几分期许，“或许这血竭莲是药王谷独有的。我画了张药王谷旧址的地图，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看看谷中是否还留存着这药材？”
临渊接过她递来的地图，展开一看，上面用墨笔细致地画着山谷的轮廓、溪流的走向，还有几处标注着“药田”“悬崖”的记号。他郑重地点头：“姑娘放心，属下即刻启程，定仔细搜寻药王谷，有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离恨天。”
“那桑儿和医馆，就拜托你了。”庄茉柔又转向羡鱼，轻轻摸了摸桑儿的头，“桑儿早上要喝小米粥，不许她多吃糖糕，傍晚记得带她去学堂外看看，她总惦记着跟孩子们一起认字。”
羡鱼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姑娘尽管放心！桑儿交给我，保准每天吃得香、睡得好，医馆的草药我也会跟临渊交接好，绝不会出乱子。”桑儿也伸出小手抱住庄茉柔的腿，仰着小脸说：“娘亲早点回来，桑儿会乖乖等你，还会帮羡鱼姐姐整理药柜呢！”
安顿好一切，庄茉柔便背着药箱往青风镇赶。青风镇离离恨天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她从前也常来这里采买药材，只是上次来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镇子里冷清得很，如今却大不一样了。
青石板路被重新铺过，平整干净，街边多了几家卖糕点、布帛的铺子，掌柜们笑着招呼客人，孩子们追着彩色的风车跑，笑声洒满街巷。就连镇口那座从前破旧的石桥，也被修得结实宽敞，桥边还多了个卖茶水的小摊。庄茉柔看着这热闹温馨的模样，心里暖融融的——这定是顾卿云治理下的成果，他不仅护着离恨天，也让周边的镇子都渐渐恢复了生机。
秦掌柜的百草堂就在镇子东头，远远就看见门口挂着新换的木牌，上面 “百草堂”三个字漆得鲜亮。推门进去时，药香扑面而来，秦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研磨药材，石臼与药杵碰撞的“咚咚”声，在安静的店里格外清晰。
“秦掌柜，好久不见。”庄茉柔笑着打招呼，语气熟络。
秦掌柜抬头见是她，停下手里的活，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来了？坐。”他转身走进里屋，片刻后捧着个深色的陶罐出来，放在柜台上，陶罐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庄茉柔看着那陶罐，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坦白身份：“秦掌柜，其实，楚辞是我母亲，我名唤茉柔。之前隐瞒身份，是怕乱世中惹来麻烦，还望您见谅。”
秦掌柜闻言，只是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指尖摩挲着陶罐的纹路，声音平淡：“江湖乱世，谁还没个藏着掖着的秘密？”
庄茉柔也不绕弯子，连忙追问，“此番前来，是想问问关于血竭莲的事。京城正闹时疫，我在母亲的医书上看到，血竭莲能解时疫之毒，想来这药材该是药王谷特有的。”
秦掌柜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复杂，沉默片刻后才点头：“你说得没错，血竭莲确实是药王谷的宝贝，当年在谷中也只有楚辞师姐和她师兄种过，专治各种疫症，药效奇佳。”
庄茉柔心里一喜，刚想追问哪里能找到，秦掌柜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惜啊，十几年前药王谷那场大火，把什么都烧了。血竭莲也跟着消失了，如今外头怕是很难再找到成品。”
希望刚升起又被浇灭，庄茉柔的心沉了下去，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时疫传得快，京城里的老弱百姓……”
“办法也不是完全没有。”秦掌柜打断她，把手里的陶罐推到她面前，“我当年跟楚辞师姐有过约定，她走之前，偷偷给了我些血竭莲的种子，我一直埋在院子里的土窖里，没敢动。只是这种子发芽慢，长成能入药的植株，至少要三个月。”
庄茉柔伸手接过陶罐，冰凉的陶土触感传来，她指尖微微发颤。三个月——京城的时疫哪里等得起三个月？可这罐种子，已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她捧着陶罐，心里满是纠结：是先把种子带回离恨天种下，还是再找找有没有更快得到血竭莲的办法？
秦掌柜看着她的模样，轻声道：“这种子是楚辞师姐的心血，也是眼下唯一的念想。你拿去吧，若是能种活，也算对得起她当年的托付。”
庄茉柔紧紧抱着陶罐，对着秦掌柜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秦掌柜。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不让这血竭莲的希望白费。”
走出百草堂时，青风镇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庄茉柔望着街边热闹的景象，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陶罐，心里暗暗想着：临渊在药王谷不知能不能找到惊喜？若是找不到，她就得想办法让这种子快点发芽——京城的百姓，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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