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折返了御水湾,寻找继妹的踪迹,纵然他更趋向于她已经成了丧尸。
他们这对继兄妹的感情并不算好,在桑女士去世后,他很明白桑寄月有多讨厌他们父子,哪怕随着她年岁渐长,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尖锐,她变得柔弱而乖巧,但桑淮知道她虚伪面具下的真面目。
记起临行前少女难得流露出脆弱的模样,拽着他的手求救,这是她第一次向他示弱,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桑淮会找到她的尸体,埋到桑女士的墓旁,完成父亲感染尸毒前最后的遗愿。
却没想他折返家中,门口的铁门大开,很显然是出事了。他没有犹豫,赶到主楼,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便见厅中一片狼藉,几乎被烧成块块黑炭的丧尸正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拥挤游荡。
当桑淮闯入时,他们就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朝着他扑来——
高大英俊的青年没有丝毫的愣神,举起手中的匕首就迎上了那些丧尸。
被烧成黑炭的丧尸就像是裹了一层坚硬的保护壳,极难对付,桑淮并不恋战,放倒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丧尸后,他就往大门的方向冲。
一具尸体而已,他没必要赌上命。
身后的丧尸穷追不舍,好在过度坚硬的身体变得僵硬,那些丧尸跑不快,他回头望了一眼,几乎就要甩开他们。
就是在他回头之际,冰冷冷的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头之上,他猛地顿住脚步,看向眼前的男人,难掩惊讶:“江望曦?”
江家在景城的地位超然,是举世闻名的医学世家,江望曦的母亲与桑女士也是非常好的朋友。他小时候随父母来燕城暂住,少时几乎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在燕城过,有时是他独自一人,有时又是与江父江母一起。
今年二十二岁的江望曦,早已经进入了景城的研究院中工作,他年少成名,连跳数级,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在他们还在为了学业苦恼的时候,江望曦便已经完成了不知多少个课题。
近两年来他们的团队似乎在研究某种病毒,江望曦变得很忙,只上个月桑寄月高考前夕回来过一趟。
后来末世爆发,第一天交通就已经全面瘫痪,江望曦是怎么从几千公里外的景城跑到燕城来的?!
他来找谁显而易见。
江望曦的祖母是Y国人,他有四分之一的Y国血统,深邃的五官极是优渥漂亮,剔透的湛蓝色眼眸是大海的色彩,又像是凝结的冰晶,看起来危险而美丽。
他睨了桑淮一眼,问:“小月呢?”
江望曦对桑淮有敌意并不奇怪,但这直接上枪的敌意,还是让桑淮觉得诧异,他面色如常的说:“别墅里。”
他简略的解释了一下桑寄月不幸感染。
江望曦看着不远处行动迟缓的黑炭丧尸,淡声说道:“麻烦你跟我一起找。”
桑淮扭头看了眼那堆黑乎乎的脸,唇角微抽,但额头上的枪口让他必须点头。
他们迎上了那群丧尸。
为了避免桑寄月真的在里面,桑淮在杀丧尸前还得扒着脸看一眼究竟是不是他那个柔弱的继妹。
两人清理着源源不断的丧尸。
战斗途中,江望曦割断一只丧尸的脑袋后,握住了腰间别着的枪,对准桑淮的后脑勺,按下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这片天地格外清晰。
一只忽然往后扑的丧尸应声倒地。
桑淮瞥了眼:“谢了。”
江望曦没说话,神情冷漠。
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
将丧尸都清理完了之后,他们将别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看见桑寄月的踪迹,桑淮在一边恢复体力,江望曦则是回了隔壁的别墅。
末世前,这里每周都会有家政阿姨来打扫。
江望曦在这里隐约看到了生活过的痕迹,他进了卧室,一眼便看见了被倒扣在床头柜上的相框。
他难得的愣了一下,将相框摆好,目光温和的看着那张合照。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桑寄月不在她的家里,反而是在他家休息了几天时间。
江望曦将照片收好之后,去了地下车库,果然看见少了一辆车,这说明他当时没有看错。
他们曾遇见过,只是错过了。
另一边。
超市存放生鲜的冷库中。
事情似乎在某一刻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因为刚才盛星舟被她咬了一口,只是被咬了下手出了点血而已,他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绝望的躺在地上不动了。
……这个蠢货似乎以为她是丧尸呢。
既然都这么以为了干嘛还要把她拎进来啊蠢货!
但凡盛星舟认真的观察一下她,就能看到她的皮肤没有变青,瞳孔也没有变白,杀了那么多的丧尸,竟然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
太可爱了!
她喜欢笨的!
没想到有人会像她的丧尸小伙伴们一样愚蠢可爱!
桑寄月知道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趁盛星舟没有求生欲的时候割下他的脑袋证实她的猜想,但她骨子里的劣根性冒上来了,这么好骗的人,不玩一下多浪费。
逗完这把就把他脑袋割下来吧。
如果他真的还能复活的话,她就把这个蠢货变成丧尸,留在身边玩。
桑寄月唇角勾了勾,然后张牙舞爪的扑向盛星舟,盛星舟躲都不躲,她就坐在他旁边,然后给了他一爪子。
盛星舟捂着胳膊爬起来,看着上面的印子,叹了一口气。
桑寄月安静的坐着。
盛星舟双眼空洞:“我那天晚上回去找你了,但没找到,我还以为你有脱身的办法,没想到是变成丧尸了。”
他记得七四和他说过桑寄月是在后期才变成丧尸的,没想到这故事才刚开始,她就感染尸毒了。
这剧情都崩成什么样子了啊。
盛星舟沉痛的想着。
桑寄月听见盛星舟说的话,诧异的偷偷看了他一眼,这蠢货回来找她干嘛?明明都怕她怕得要死了。
“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变成丧尸的你,本来是想继续保护你的,但你把我给咬了。”盛星舟表情抑郁。
桑寄月忍不住又偷看了他一眼,他在说什么啊?她哪里需要他保护了!真是可笑!
盛星舟看了眼虎口上的伤,两排牙印小巧可爱但在渗血,很显然桑寄月没有手下留情,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桑寄月忽然又给了他一爪子,她的指甲抓人特别疼。
盛星舟的注意力被分散,他接着刚才的话说:“要是我没被你咬就好了,你看你现在对我这么友好,我们之后肯定能相处得很好的。”
他都坐她旁边这么久了,她竟然只是时不时的抓他一下,不动刀一切都好说。
桑寄月:“……”
她开始有些怀疑盛星舟的目的。
他似乎……对她没有敌意?
她都对他动了好几次刀了,他竟然只是害怕,而不是生气诶,似乎也并不想报复她。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她对他有敌意啊,他莫名其妙的闯进她家,还经常提起桑淮那个废物,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这世上可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一切的馈赠,都是有代价的。
没有例外。
蠢货,你想要什么呢?
盛星舟搓了搓冰冷的手臂,意识都开始涣散了,他想着变成丧尸之后就不会说话了,这时候可得多说点,虽然桑寄月从头到尾就没理过他,但这并不能妨碍他说话的热情。
“但可惜我现在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不过我俩还是在一起的,好像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我们以后双尸合璧闯荡末世。”盛星舟握拳,声音坚定的说:“不过变成丧尸的话肯定好多人会打我们,你这小身板肯定不抗揍,看你脏成什么样了,以后挨打的事情让我来,你只需要……”
桑寄月竖起耳朵。
哔哔赖赖了这么多废话,可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对我的好感度高一点就好!”
桑寄月:“?”
他……竟然是图色吗?
真是色胆包天了。
盛星舟畅想着未来完成任务,高兴的说道:“等未来哪天你要领盒饭了我都帮你领,你看我对你好吧。”
桑寄月沉了脸。
竟然敢咒她死?!
盛星舟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他又开始说起了另外话题:“不知道我等等尸化了是什么样子啊,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就好了,皮肤白白的,脸蛋美美的,还能号令丧尸,想想也挺爽。”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能有理智有思想,不然就……
盛星舟偷偷的看了眼低垂着眼眸连抓都不抓他了的少女,暗想,不然就变成桑寄月这种呆坐的傻子丧尸了。
桑寄月听见盛星舟的夸赞,本来还挺生气的,现在又觉得好笑,她的唇角勾了又勾,半天都没压下去。
盛星舟在心里问七四:“我变成丧尸能不能有理智啊?再给我开个金手指呗?”
听完全程的七四:“……”
他拉了个什么玩意来做任务。
盛星舟发现他和七四断联了,不禁忧愁的叹了口气,想着真是墙倒众人推,生命最后时刻陪在他身边的竟然是桑寄月。
穿着短袖的盛星舟瑟瑟发抖的搓胳膊,旁边的桑寄月忽然打了个喷嚏。
“丧尸也怕冷吗?我还以为就我尸化的时候冷呢。”盛星舟站起身去开门:“那我把门打开,正好认识下外面敲门的同类吧,让他们罩着我们。”
桑寄月重新将帽子戴上,站起来跺了跺脚,面无表情的说:“你冷是因为你在冷库里。”
正要开门的盛星舟手一顿,错愕的盯着她。
他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手上的两排牙印,根本不是丧尸的犬齿。
盛星舟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对上她冰冷的黑眸,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一下她的脸。
柔软的脸颊被戳得凹陷。
和丧尸坚硬的皮肤完全不一样。
桑寄月掏出腰间的剔骨刀:“你找死啊,敢摸我。”
盛星舟猛地缩回手,他觉得荒诞又不可思议,都顾不得对人类桑寄月的恐惧了,问题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你不是丧尸你为什么能召唤丧尸?”
“你不是丧尸你为什么要用丧尸的方式攻击我?”
桑寄月面无表情的砸下手里的刀:“我现在就用人类的方式攻击你。”
然后她又打了个喷嚏。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们先出去。”
为了不直面桑寄月,盛星舟反手拉开冷库的大门,外面徘徊的丧尸一拥而入,朝着他们冲过来。
桑寄月也没在意,正好她想活动一下,这样会暖和一些。
她见外面的丧尸都进得差不多了,灵巧的钻过去将门合拢,确保里面的丧尸逃不了,超市里的丧尸不会被吸引过来。
手持棒球棍的盛星舟在打丧尸的时候不忘观察桑寄月,她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杀丧尸时却都是一刀毙命。
若是身高允许,她会直接将刀刺进丧尸的脑壳,如果够不到那么高,她便直接刺进丧尸的脖颈里,旋转一圈,丧尸便身首分离。
手法精巧而残忍,令他叹为观止。
丧尸的尸体堆满了地面,几乎占据了冷库的三分之一,刚结束战斗的盛星舟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看向桑寄月。
少女乌黑的睫毛上缀着一滴丧尸黑色的鲜血,顺着脸颊滚落,被她用手背抹去,本来血呼啦的脸上更是狼狈。
桑寄月的呼吸也很重,但她没有像盛星舟一样露出弱态,她看了眼身上新鲜的血,重新拉开了冷库的门,显然是直接打算离开。
这时候再和盛星舟缠斗没有意义,他们都筋疲力竭了。
七四连忙提醒:“追啊!别让她跑了!”
盛星舟想到他的空间,咬牙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桑寄月的帽子。
桑寄月被勾起糟糕的回忆,勃然大怒,左手攥紧了血淋淋的剔骨刀,就朝着盛星舟挥去。
盛星舟立刻撒手,往后退时被丧尸的尸体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桑寄月继续往前走,腿被人给抱住了,她抽了两下还没抽动,再度挥出手里的刀——
盛星舟仰着脑袋,清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额间落下斗大的汗珠,抱着她腿的双手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在赌。
刚才桑寄月明显是不打算再杀他,说不定是被他的真诚打动了。
但桑寄月只是顿了一下,那把刀就刺在了他的身上,刚扎破上衣,盛星舟就怕得叫了起来:“姐,月姐,别捅我,我有空间,我给你当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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