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胸口不断溢出的鲜血，队长彻底慌了：“为什么？你的剑明明没有碰到我！”
伊尔也很奇怪。剑气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技能，为什么眼前这个自称为队长的人会这么惊讶。
他转过头，同样看着一脸茫然的迪妮娜，突然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剑气的概念。
即将露馅之际，迪妮娜恍然大悟：“居然是光速剑！”
光速剑是传说中的技能，在肉眼感知不到的速度出剑，由剑术大师矮人德莫创造。
但是矮人族一直与世隔绝，德莫又是极其孤僻的人，没有徒弟，这剑法从此就失传。
如今在一个边境小镇再次出现，迪妮娜很是惊讶。
队长反应过来：“快，这人会光速剑，全部人一起上。”
其余六人纷纷向前，连被迪妮娜重伤的副队长都捂着伤口迎战。
伊尔留了个心眼，没有再使用剑气，只是按照童年练过的最基础的挥砍。
再基础的招式，经过时间的打磨与魔法的注入，都能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剑锋所到之处，惨叫遍野。
伊尔收剑，顺便一个箭步抓住了正要逃跑的队长。
“你的队友都死了，”伊尔拎着队长的后衣领，“我们聊聊。”
看向队友们的尸体，队长将害怕连同口水一起咽下，“聊，什么都能聊。”
“很好。”四下无人，伊尔将队长带回到马修身边。
马修欢呼雀跃：“伊……蓝泽大人好厉害，居然把所有坏人都消灭了。”
队长听到马修喊大人，觉得这个叫蓝泽的肯定是公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他赶紧说：“我认识你们执政官！你不能杀我！”
大喊大叫，口水喷到伊尔裤子上。
伊尔不爽，对着队长的鼻梁就是一拳。
捂住鲜血直流的鼻子，队长心想，应该是执政官的名号不够大。
他换了个靠山：“我认识你们德斯兰国王！你不能打我！”
队长坐直了不少，口水喷到伊尔衣服上。
洁白的内衬多了写水渍。
伊尔怒火中烧，一巴掌扇在队长脸上。
队长这才知道，不管说谁今天可能都逃不过了。
想逃一死，只有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还是什么？”
伊尔懒得和他废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队长把头点的和啄木鸟一样：“说，我什么都说。”
“是谁派你来的？”
“是霜脊王国，我是霜脊王国的雇佣兵！”队长说。
伊尔没有听到他想要听的回答。
佣兵国家以武力教育为主，可这一队人的实力连一个**之国的骑士都打不过。
就算天赋不行，装备也绝对不会怠慢，不至于一堆人只有队长穿着盔甲。
“既然是霜脊王国的，那就这样吧。”伊尔将剑抛给马修，“杀了他。”
马修接到剑，愣了几秒：“我？”
马修才刚满十三岁，个子小小的，还没有剑高。
流浪的时候，为了活命确实沿途会自己抓山鸡与野兔。
但要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马修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这就是第一次了，”伊尔说，“这是你复仇的好机会。”
说的是实话。
马修曾经无数次回忆起那个夜晚。城堡里火光冲天，哭嚎与尖叫响彻整片原野。
火光中，马修遥远看见过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自那一天起，马修想象过许多次与仇人再会的场景。他想杀了所有坏人，杀死所有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坏人。
马修高高举起手里的剑，他感觉心底有人一直在与他低语。
就是这样，马修，杀了他吧。
他握紧剑柄的手指节泛白，手臂颤抖。
最后剑还是铛啷一声掉在地上。
恍惚间，马修带着哭腔：“我做不到……”
想到杀人，内心还是会止不住的抗拒与害怕。哪怕对方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自己也下不去手。
马修内心的良知告诉他，如果此时下手，那自己和这些坏人也没有区别。
“我做不到。”两行热泪从马修眼角流下。
“怎么哭了？”伊尔拍拍马修脑袋，帮马修捡起了剑，拿在手里掂量片刻。
这是按照伊尔力量定制的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果然还是不经世事的孩子，想复仇却扛不动剑啊。
“没事，马修，我帮你。”
伊尔眼神骤冷，指尖微抬。
马修胸前奴隶纹猛地亮起鲜红光芒，狂暴力量窜进四肢，剑刃对准了队长的脖颈。
“不！”马修不明白伊尔这么做的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强盗一样的人？
他嘶吼，手上的剑却已即将落到队长身上。
寒光凌冽间，队长涕泪纵横：“我说实话！我不是霜脊王国的，我只是个强盗而已。”
啪——
伊尔单手握住了剑刃，鲜血浸满剑身。
他本来计划，如果眼前人不说真话，就让马修把他杀了，了却一桩心事。
如果说了真话，就说明他对组织并没有那么忠诚，是可以放回去谋划下一步行动的对象。
很显然，队长并不忠诚。
现在需要的，是给马修一个交代。
“这样就够了。”伊尔慢慢拿走马修的剑，“杀人的事情，等你准备好再说吧。”
奴隶纹的效果被解除，强制效果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马修只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在此时被抽空，肌肉高度负荷，一阵酸痛。
他坐在地上，昏昏欲睡，嘴角的笑意却压制不住。
马修明白，这是伊尔大人给他的考验。
为了告诉自己不要被复仇之心蒙蔽双眼，所以给自己创造出复仇的机会。
但是，让自己体会到了这一点后，又马上停止，甚至不惜用手亲自抓住剑刃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伊尔大人，居然能为我这样卑微的奴隶流血。”马修捂着还在颤抖的手，喃喃自语。
风很大，伊尔没听清马修在讲什么。
他转身对队长说：“既然你不是霜脊王国的人，那就走吧。回去告诉其他人，我是蓝泽，伊尔大人最忠实的信徒。”
“我，我一定好好传达您的意思。”见有饶自己一命的意思，队长连连恭维，连滚带爬离开伊尔的视线。
等到队长离开后，马修凑了上来。
“伊尔大人，您的手，我帮您包扎。”
他胆战心惊的望着伊尔手上的伤口，心里不断颤抖。
我居然亲手伤害了伊尔大人，割伤了这么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伊尔大人。
不可饶恕。
“伊尔大人！”马修站起来，“终有一天，我要成为您最坚固的盾牌！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您受到伤害！”
伊尔：？
这孩子怎么突然打鸡血了？
“是因为伤口吗？小事而已。”他掏出药剂，淋在手掌上。
触目惊心的伤口迅速愈合，露出健康的血色。
“不，我是认真的。”马修说，“我这辈子都会跟着您，紧紧保护您。”
伊尔实在是搞不懂马修在想什么。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就由着他去。
“以后就交给你了。”伊尔说。
-
回到小镇，迪妮娜正在指挥镇民们维修基础设施。
伊尔一走近，迪妮娜就迎上来：“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伊尔看向迪妮娜裹着绷带的手臂，“你还好吗？”
“不算太糟糕，”迪妮娜活动活动筋骨，“说来奇怪，刚才战斗的时候突然一下身体特别沉重，就和灌了铅一样。你平时会有这种状况吗？”
伊尔：……
“没有，会不会是你最近身体不舒服？”
“有道理，最近天气转凉，可能是没休息好。”迪妮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了，今天你帮了大忙，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蓝泽洛克，叫我蓝泽就行。”伊尔摘下斗篷，露出一直遮蔽着的面容。
马修也跟着向上看。
这是马修第一次见到伊尔的真容。他听菲奥娜说过，伊尔成为魔王后，魔族迎来了三百年的盛世，再怎么想也应该是个大叔。
但是现在看到脸，才发现眼前是个面容清秀，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男人。
迪妮娜仔细端详伊尔的脸：“你是外乡人？我没有在镇子见过你。”
“最近刚到，”伊尔的谎话张嘴就来，“我的主人伊尔大人原本一直在隐居，可是最近大陆不和平，所以现在定居在镇子附近的城堡里。”
“所以你今晚会出现，也是伊尔大人让你来的？”迪妮娜说，“听你说的，这个伊尔大人好像是个好人呢。”
“伊尔大人当然是好人！”马修与迪妮娜争辩，“不是好像，是一定！”
迪妮娜笑笑，算是认可了马修的话：“蓝泽，既然你之前与伊尔大人一直都在隐居，应该没有加入冒险者协会吧。”
“没有，”伊尔说，“我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这个协会。”
“那真是太可惜了。”迪妮娜说，“你今天拯救了镇子，如果加入了协会，会获得好多钱呢。”
伊尔没说话。
迪妮娜接着说：“本来足足有十枚银币，可惜，你之前没加入协会，这笔钱应该是拿不到了。”
说完，她看向马修，又看看伊尔。
好可怜的单亲爸爸，连拯救镇子都要带着儿子。
为了保护孩子，打斗的时候把孩子放在外面，打完后还第一时间出去将孩子接了回来。
想着想着，迪妮娜于心不忍：“算了，我会和协会管理员说说，让她把你应得的钱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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