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清回头看了一眼，而那点笑意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不笑了？”
大姐！你这满脸阴气，谁敢笑啊？我怕笑了把我阳气抽干！
林疏月心里疯狂吐槽，可话到嘴边林疏月还是咽了回去。
“咳咳，”林疏月立马漏出职业式假笑，“我最近刚学了那个笑容消失术，嗯，对…”
“别紧张，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疏月死死盯着那个笑容，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不能细想，绝对不能细想，因为细思极恐！
真的不会吗？你看你现在这个假笑，就很瘆人好吗！别再笑了！她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尖叫了！
确实有点她的笑真的很刻意，很恐怖！
“哈哈哈…那倒是……”
不对，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这这这…不过审吧？
林疏月的脸颊有些开始泛红了。
江亦清似乎没在意，转身向外走去。
“走吧。”
林疏月赶紧跟上。走了几步，江亦清又突然停下。
靠！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病吧？走几步又停下来了？
林疏月差点又撞上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江亦清用手指了指技术队旁边的数据分析室，“去那边，把初步分析报告调出来，我待会过去。”
……不跟你跟谁？林疏月心里嘀咕，脸上却立刻堆起乖巧的笑容：“好的，师姐～嘻嘻。”
江亦清似乎被她这刻意的甜腻噎了一下，眼神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鄙夷，转身就走了。
林疏月也火急火燎地跑到数据分析室门口，对着密码锁傻眼了。
“不是！这密码她没告诉我啊！混蛋！故意叫我跑来跑去是吧！她等着吧……”她不满地小声碎碎念。
“行啊，我等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传来。
不用看就知道，正是这个“混蛋”。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都凉了半截。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江亦清正站在几步开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完了完了，她会不会以为我是那种背后骂街的小人吧？这个行不行啊… 巨大的社死感和恐惧感瞬间将她淹没。
江亦清什么也没说，只是走上前，越过她，熟练地在密码锁上输入了数字。
门锁“嘀”一声开了。
她推开门，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头看了林疏月一眼。
“好好干，”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看好你。”
林疏月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五味杂陈，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因为那句“看好你”而冒出一丝极其微小的、不合时宜的雀跃。
她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推开了数据分析室的门。
她知道，自己在这位江师姐手下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但莫名的，她竟有点开始期待了？
数据分析室的门在林疏月身后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一声审判的落锤。
室内光线偏暗，只有几块显示屏散发着幽蓝的光，映照着空气中缓慢浮动的微尘。
江亦清已经坐在一台电脑前，屏幕冷光勾勒出她侧脸利落的线条，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门口那句石破天惊的“我等着”和她无关。
林疏月僵在原地，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编号D7743，案发前72小时，基站信号轨迹分析图。”
江亦清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张复杂的信号覆盖图，“过来看。”
“是”她像被赦免的囚徒，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过去，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身体绷得笔直。
江亦清瞥见这一幕有点无语。我有这么恐怖吗？我这么温柔的一人，怎么感觉在她眼里跟老虎一样？
屏幕上是江月市错综复杂的街道网格，一条代表目标手机信号的红色轨迹线在其间穿梭移动。
“最后消失的点在这里。”江亦清用指尖点了屏幕地图边缘的一个工业区，“回收站附近，信号中断后没有再出现。”
林疏月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紧紧跟随那条红线，试图从那些密集的路径中找到规律。
“他…似乎在绕圈子？好像在反复经过这几个路口。”她小心翼翼地指出几个重合的路径点。
“不是在绕圈。”江亦清否定得干脆利落，她放大其中一个区域，“是在踩点。观察环境，寻找最佳伏击位置。”
她切换页面，调出一份车辆登记档案和几张路口的监控截图。
“他使用的车辆是盗窃的赃车，但盗窃手法很业余，留下了明显痕迹。像是…故意想让我们查到这辆车是偷来的。”
林疏月愣了一下：“为什么？增加难度？”
“转移注意力。”江亦清侧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让我们把资源浪费在追查一个无关紧要的偷车贼上，而忽略他真正的行动目的和背后的人。”
林疏月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烟雾弹。对方不仅狠毒，而且极其狡猾。
“所以，废弃检查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选择的最终屠宰场。”林疏月感到一阵寒意，“那条路上的陷阱…”
“是计划的一部分。”江亦清接道，语气冰冷，“我们需要知道，是谁提供了检查站废弃无人、且地形适合伏击的信息。内部有鬼。”
“内鬼”两个字像两颗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林疏月屏住了呼吸。案件的性质瞬间升级了。
就在这时，江亦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是加密信息。
她迅速浏览，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但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技术队有发现。”她站起身，动作没有丝毫拖沓，“你留在这里，把基站信号图与同期该区域的交通摄像头记录做交叉比对，找出所有在目标车辆消失前后出现在那片区域的可疑车辆，车牌、型号、颜色，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是，师姐。”林疏月立刻应道。
江亦清朝门口走去，在手触到门把手的瞬间，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林疏月。”
“在！”
“把心思用在案子上。”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关的杂念，是战场上最先打死你的子弹。”
门开了，又关上。冰冷的余温残留在空气里。
林疏月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对着发光的屏幕，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江亦清最后那句话，像一盆冰水混合物，从头浇下——既是警告，也是点拨。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将所有的尴尬和杂念全部强行压下，目光重新聚焦在密密麻麻的数据上。
无关的杂念，是战场上最先打死你的子弹。
她记住了。
手指放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指令。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中，之前的慌乱和羞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坚硬的、属于刑警的专注。
她知道，自己刚刚被允许触碰到的，只是这座巨大冰山更加狰狞的一角。而江亦清，那个冰冷得像武器一样的女人，正行走在冰山最黑暗的深处。
她要跟上，也必须要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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