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能活动了,似乎饿的就更快了。
她揉着肚子说着话,往食堂走的脚步更快了三分。
玄度无可奈何,也只能随着她去。
闻着食堂的饭香,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各色美食,蓼蓼七七八八将手中托盘堆得满满的,再转头去看玄度,却见他手中的托盘只有一碗素面,不禁问道:
“你不是可以不吃饭吗?怎么还拿吃的?”
玄度的声音倒很是淡然:
“若不吃东西,就显得太不自然了。”
蓼蓼点头表示赞同:
“也是,这么多年,我认识的同门中,就只有一个人到了可戒食的程度。”
“哦?”
玄度低头,瞥见她神色有些躲闪,轻笑一声:
“不会又是你那个什么长钰仙君吧?”
蓼蓼没接话,而是慌忙寻了个可以二人一起坐的位置,赶紧招呼玄度坐下,玄度见状也并没继续追问。
她坐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自己的手。
经过玄度法术的疗愈,在加上在灵修涧补充了一整天的灵气,她吃饭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用筷子的时候,略微有些别劲。
“我帮你。”
见她用着筷子的手发着抖,玄度便将自己的素面放置一旁,接过那只让她虎视眈眈的鸡腿,送到她的嘴边:
“吃吧。”
蓼蓼很想咬,但她下不去嘴。
其实从他们进到食堂的门起,她就感受到被注视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她咽了口口水,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的女仙都不约而同盯着他们,甚至有些许男仙都看了过来,神情哀怨。
“哟,这才几天,怎么就叫别人喂着吃?真是没一点女仙该有的样子。”
蓼蓼心中猛然一抖,这是凌珑的声音:
“拿了这么多吃的,怎么?还要人家一口一口喂你吃?”
她慢慢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但玄度并不在乎什么,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说道:
“我是要喂她吃,怎么?”
有之前的经历,凌珑知道在玄度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便哼了一声,依旧对蓼蓼道:
“就会这些个狐媚子把戏,难怪长钰仙君厌弃你。”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有了阵阵议论声:
“就她,竟然和长钰仙君有过什么关系?”
“那可是长钰仙君,她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原来她是这种人,难怪被贬下来重修仙门!”
……
那些刺耳的话充斥蓼蓼的耳朵,她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就当她无法辩解时,鹤明走了过来,用壮硕的身躯将人群挤开一条宽阔的路,声音低沉却如天雷灌耳,震得人发晕:
“都聚在这里叽叽喳喳的做什么?”
“鹤明仙君。”
凌珑上前一步对鹤明行了个礼,又剜了蓼蓼一眼,才指着玄度手里的鸡腿说道:
“您看,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二人竟要相互喂饭吃,成何体统?实在是有违我仙门规矩!”
只是这话将将说完,玄度忽而站起身:
“鹤明仙君有所不知,前一日我在灵修涧打坐时,不小心从桥上坠落,是蓼蓼为我伤了手腕,拿不起东西,我这才只得出此下策。”
“你说谎!”凌珑急斥。
玄度却望向周围,淡然道:
“昨日一事,只要是在灵修涧的同修便都看到了,即便是想验伤,也未尝不可。”
其实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鹤明此时亦有些头大,见玄度递了台阶,鹤明赶紧顺杆向下爬,便要给蓼蓼验伤。
“轻一些。”
玄度生怕鹤明膀大腰圆万一不知轻重再伤到蓼蓼,在一旁连连嘱咐。
而蓼蓼手上有伤本就是事实,任谁都无法更改,特别是鹤明作证,更是让凌珑无话可说。
周围人见此情形,遂是又齐齐将视线对准了凌珑,窃窃私语中,又听鹤明说道:
“这件事是同门之间相互救助,本为大义之举,只是还有一事,不知此事如何牵扯到了长钰仙君?”
鹤明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掷地有声堪堪砸进凌珑耳朵里,让她不由一哆嗦。
她本想找个借口搪塞,却被周围凑热闹的人抢了先,听周围纷纷道:
“我听见凌珑说蓼蓼用了什么什么手段,还说被长钰仙君厌弃之类的。”
“是啊,我也听见了。”
“我都不知道他们还能认识长钰仙君。”
……
周围的交谈声吵得鹤明脑子嗡嗡的,他揉揉太阳穴,厉声道:
“凌珑!你此举有辱仙君名声,当罚!”
闻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叩头:
“凌珑知错了,玲珑知错了!还望鹤明仙君宽恕!”
鹤明叹了口气:
“自你入仙门已有百余年,同门中只余你一人未升仙阶,整个仙门弟子中,属你来得最早,也该懂些规矩了。”
随后,他自手中幻出一卷轴,递给凌珑:
“门规三千,且抄个一百遍来。”
凌珑咬着牙接过门规,起身时已落下泪来,又看了眼蓼蓼,这才愤愤离去。
随着凌珑离开,人群才散了去。
蓼蓼这才敢抬了头,扬起一张被泪水打湿的花猫脸,眼圈红彤彤似被胡萝卜围起,声音发着颤:
“多谢师兄。”
鹤明摆摆手,顺势走到桌旁,向玄度努努嘴,示意他好生看着,于是手起鸡落,将方才那个鸡腿拿起,三两下便拆了骨去,将肉撕的小了些:
“这样你吃起来方便点,不够了再来找我拿。”
说罢又向玄度微微抬了抬头,玄度亦回了个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蓼蓼抽了抽鼻子,看着鹤明撕好的鸡腿肉,化悲愤为食欲,混合着泪水哐哐干饭。
玄度本想安慰她几句,但犹想起上次谈起那位长钰仙君时,她的神情一如现在这般,自己虽未经红尘事,看她这样,方觉那似乎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将另一个鸡腿去骨撕成小块。
待她碗里的鸡腿吃光,蓼蓼的泪方才止住,抽抽嗒嗒说了声“谢谢。”
玄度语气平淡:
“是我害你受伤的,这下便算我们扯平了。”
说着,又将自己撕好的鸡腿肉放在了她面前的碟子中:
“多吃点,好好恢复。”
蓼蓼点点头,又开始狼吞虎咽。
只是见她吃饭如此之香,不由得让人觉得开心,想一直看下去,不过看着别人吃饭,很容易被发现。
“你盯着我干什么?”
面对蓼蓼的疑问,玄度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蓼蓼却笑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馋我的鸡腿了!我都说了嘛,只吃素面不好吃的。”
话说着,蓼蓼就将鸡腿分了些在玄度碗里,一脸期待的仰头看他:
“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望着玄度的笑容却真诚。
玄度点点头,夹起一块鸡肉送入口中。
真的很好吃。
他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吃过饭,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玄度躺在床上,回想着蓼蓼的笑容,却噩梦连连。
在梦里,全是他父亲对他教导的严苛,还为了刺激他灵体异化,将尚且年幼的他带到寒古冰川沐浴,又命他至熔岩炼狱打坐。
他又一次回到儿时,灵力增长不够快便是要挨上一顿带着钩子的教鞭,甚至为了让他尽快进入戒食,而直接不让他吃饭。
终于,他挣扎着醒来,却忘不了,梦境的最后,是自己父亲那没有半丝笑容的脸上,耀眼的金瞳,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他浑身衣衫被冷汗浸透,发丝凌乱垂于额前,滴答滴答的坠着汗珠子。
牙关紧咬之下,他重重喘着粗气,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紧紧裹着潮湿的被子,终是忍不住,将头埋进双手,不住颤抖。
他不知,在不远处的另一边,蓼蓼也还没有睡,手中针线穿梭,忙的起劲。
玄度一夜未眠,日出时分,阳光透过云照进房里,他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眼中布满血丝,却是长长舒出一口气,站起去洗澡。
回想起夜里的噩梦,他不由叹出口气来,将自己浸入冷水中,好让自己充分静下来。
直到他出门,走到仙门内院看到那棵参天树下,蓼蓼已经等在那里,这才感觉真正放松下来。
还未走到树下,就能看到蓼蓼一手拿了个穿了好几个鼓溜溜的油纸包,另一手拿了个绵软之物,抱在怀里。
蓼蓼看到玄度,已经腾不出手打招呼,就只能一个劲的笑:
“我已经带了早饭出来,咱们还是去花苑吃吧。”
玄度点点头,伸手要接过那一串油纸包,却被蓼蓼伸手挡了,反将怀里的绵软之物给了他:
“虽说仙门也给发了衣服,但我看衣服单薄,若是天寒了些,那就要冻着了,所以我就给你做了个厚些的外袍,届时你可以穿。”
一边说着,蓼蓼还又打量了他一番:
“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穿了外袍,想必你是喜欢穿的,长短倒是我估量的,不过看起来……应该大差不差,要是不合适,我再给你改。”
玄度木怔怔的拿着那件叠的整整齐齐的外袍,随着蓼蓼走到花苑,停下来才忽而想起昨夜梦中的寒古冰川,苦笑一下,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很怕冷,你并不需多为我费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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