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娇小的少女系在门缝探出头来,文瑾心和她对上视线,那少女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还盯着文瑾心看。
跟只猫一样,别人还没干什么就缩到暗处盯着别人看,文瑾心移开视线,那少女确认了好一会才打开门,她蹲在文瑾心的床头问:“你要吃食物吗?”
少女说的是文瑾心能听懂的话,咬字倾曦,只是说的一字一顿的。
这样的问话与刚才的婆婆说的话是完全相反的意思,文瑾心没有拒绝,她确实感觉饿,“需要的,谢谢你。”
“嗯嗯!”少女什么都没说,又跑了出去。
可少女刚才躲在门后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不认识她,对陌生人才会警惕。
文瑾心心中数着少女出去的时间,边观察四周的装饰,这是木制构造的屋子,四周没有装饰,没有杂物,只有她旁边的黑色瓶身的药。
她睡的是草席,身上盖的是棕色绒毛的兽皮。直到数了一千下,少女回来了,她怀里捧着干瘪的果子,还有一小块肉干。
她表情掩不住的对这些食物的不舍之情。
看来她很拮据。不过文瑾心确实很饿,她只能假装看不到,说:“抱歉.....可以喂一下我吗?”
“啊、好的!”少女将肉干掰开一小块,喂给文瑾心,文瑾心吃下肉干后,她又喂了半个水果,看手法,这不是她第一次喂人。
文瑾心默默观察着少女的动作、神态、衣着打扮知道食物吃完。
“谢谢你。”文瑾心笑。
少女看她的笑看的脸颊微红,“不、不用谢。”
这个少女有事找她,文瑾心耐心地等待着。
见文瑾心没有驱逐她的意思,少女才小声地说:“你知道雨去哪里了吗?她为什么没有回来呢?”
雨是谁?文瑾心不露声色,“你是雨的朋友?”
“是的!我跟她一起在祭司大人这里学习!”
“祭司大人是那位给我送药的婆婆吗?”
“嗯嗯!祭司大人很厉害的,你的伤很快就快好起来的。”
文瑾心温顺地笑道,“谢谢祭司大人救我,你和雨是在这里学你现在说的语言吗?”
“唔!”少女捂住嘴,惊讶地看着文瑾心,“你怎么会知道!”
“我随便猜的。”文瑾心看了少女一会,随即眼角下垂,表情悲伤脆弱,“抱歉、其实我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我也不知道雨为什么没有回来。”
少女马上就被文瑾心唬住,她为文瑾心的伤感到难过,“失忆了.....是,你的头伤得很重。”
文瑾心的相貌没离,受伤虚弱躺在床上时,她的一双狐狸眼总会清澈温驯地看着来人,少女被这种假相欺骗着。
她每天都会偷偷地来给文瑾心送食物,文瑾心从她的口中得知,她是被首领救回来的,她现在所在的是祭司的住处,由祭司为她疗伤,但祭司最厌恶的就是外来者。
少女名叫紫,她的母亲病死了,父亲在一次捕猎中死于猛兽之口,她从小体弱多病,无法独自生存,是祭司收留了她,她每天可以拿到少量的食物。
她和首领的妹妹雨一起在祭司这里学习了苗疆语,也就是外来的语言,文瑾心在被首领救回来时,雨的伴生蛇就缠绕在她身上,而拥有伴生蛇的人拥有首领之位的继位权。
继位权,真有趣。
“继位权是看人还是看蛇呢?”文瑾心已经可以坐起来,她靠在床边的木柜上,长发垂落,脸颊是无血色的苍白,她不能去洗澡,紫在帮她换药的时候,会给她擦一下脸。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
那双黑亮剔透的眼无辜又单纯地看着紫,紫近距离地与文瑾心对视,太近了,对视起来是很奇怪的感觉,紫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我、我也不清楚,但首领都是在有伴生蛇的人中选择。”
“好,我只是问问。”
“嗯......对了,瑾,明天我要跟着别人去采猎,很早就要出发,我让我的朋友拿食物给你。”
“是因为我,所以食物不够吃了吗?”
紫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的!真的不是!是、是我觉得不能总是拿、呃,我也应该锻炼了!”
文瑾心笑,“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紫离开了,文瑾心尝试动了动腿,痛感少了许多,这些天除了紫,她没有见过任何人,那个祭司也将药交给了紫让她带来。
她的腿没有骨折,而是有许多伤痕,看起来是不规则的东西划伤。
手要严重的多,换药时,她记得她的左手臂上有一条极长的伤痕,肉才新长不久,在这条伤痕上,还有四个窟窿,她曾将右手四指放在窟窿的上方,能放进去,还留有一部分的空隙。
她的头部还有伤口,是她失忆的根源,只是文瑾心并不清楚上面是怎样的伤口,她在通过她的伤口判断她会在哪里被那位首领捡到,好让她找到回去的路。
毕竟,她是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第二天,果然如紫所说,是另外一个人来,这个人没有敲门,没有任何呼喊,就直接推开了木屋的门。
好在文瑾心已经醒来了好一会。
食物是用小篮子装着,还有一束花,来人将篮子放到了桌上就离开了。今天的食物是三个果子和一颗蛋。
果子有两个蓝色和一个紫色,蓝色的果子有拳头大小,紫色果子约莫只有蓝色果子的一半大小,却要香得多。
果蜜的香味从紫色的皮下透露出来,太香了,香得有点不正常。
是毒吗?
文瑾心转动了一下果子,直觉告诉她,她吃下去不会有事,但她身上的伤又说明,她太不谨慎了,并且不是刀枪不入的。
这只是普通的食物,还是毒?如果是毒,又是谁给她下毒?
文瑾心不确定自己可以打败谁,但可以确认一下逃跑的路线。
她首次打开了木屋的门,前方的空地有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挂了各种植物、旗帜,最顶端的是一个蛇的头骨,最下方是灰烬,这应该是一个祭祀用的东西。
木架的四周都有房子,房子后都是树,树之外可能是另外的房子。
文瑾心静立了一会,摸出了门。
祭司不在这里,文瑾心也没有翻找这几间木屋,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文瑾心也没有走。
这片森林很潮湿,以致于形成了雾气,雾气中,所有的植物的颜色都无比鲜艳,文瑾心在边缘的一株植物中看到了同样的紫色果实。
果然如此,但她还有伤在身,前方她一无所知,不能贸然踏进。
文瑾心抬头,没有雾气的林子里,有许多树上被设置了捕猎的陷阱,她也不能上树,只能尽量隐秘的在其中游走。
这片树林比她想象中的容易走,这个部族的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警惕。
文瑾心回到了祭司的住处,但两人都还没有回来,她就再沿着木屋外的道路走,有三个人聚在一起,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文瑾心听不懂的话,但他们其中一个是给文瑾心送食物的人,另一个手上拿着紫色的果实。
采猎的队伍到太阳快要下山时才回来,紫奔跑着回来,她遇到了那三个人,她带了好几个果子和鸟蛋给他们,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其中的一个人再次拿出了紫色的果实,紫怀里所有的果子和蛋都掉到了地上,她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比回来时更快地向祭司的住处奔去。
文瑾心悄无声息地返回,没有设置陷阱的树正好成为了她的踏板,让她比奔跑更快地回到小木屋中。
“瑾!!瑾!!”
紫拍打了两下木屋的门,文瑾心刚好脱掉她的外袍,打开了门。
紫看到她怔了一下,还是把手中的药罐打开,要喂文瑾心吃,“瑾,你快吃!!”
文瑾心没有掩饰自己察觉到了问题,“别担心,我没有吃那颗紫色的果子。”
紫的手一松,药罐差点就要掉下来,文瑾心替她接住了,帮她盖上的时候,紫抱住了文瑾心,已流下了泪来,“太好了......太好了......瑾,你没有事.......”
“怎么这么着急?”
文瑾心轻抚着紫的背部,紫哽咽着说:“对不起,瑾,都怪我,他们想欺负我,我不在,他们才会给你吃尤果......”
文瑾心拭去她的眼泪,轻声问:“你总是被欺负吗?为什么?”
紫说,是因为她太弱了,她的母亲以前生病,当时的首领让所有人每次捕猎采猎回来,都将一些食物分给他们家,母亲还是病死了。
她的父亲不久后也死了,还害一个族人的瞎了一只眼,老首领让祭司收留她,那一天,又让所有人分了自家的食物给她。
紫在这里根本没有朋友,有的人远离她,有的人假装和她成为朋友,在得到她的信任后,又狠狠地伤害她。直到老首领死去,新首领的妹妹雨经常来祭司这里,和她成为朋友。
那三个人是雨离开后,文瑾心来之前紫新交的朋友,她以为他们会跟雨一样,真的真的可以接纳她。
结果又是骗人的。
他们想给文瑾心吃的尤果,是一种极难消化的,只要还在肚子里,就会让身上所有的伤口血流不止的果实。
“对不起......瑾,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原谅我?”紫的眼泪根本擦不干净,实际上她已经吃得很少,她的身体弱,只是一小段路程的奔跑,就让她在说话的过程中不断喘气,停不下来。
从牙齿上看,她该是比她实际上的年龄要大不少,但因为一直缺少食物,她看起来很瘦小。
“明天我会去捕猎。”文瑾心说。
“十分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饿死了,不用担心,我们会是朋友。”她最后一次擦拭紫脸上的眼泪,“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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