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听闻您要册封圣女，小人斗胆说，此事不妥。”
册封圣女的典礼才准备了一个上午，就有人呆不住了，找到了苗歌的面前来，是苗疆内颇有威势的蛊师明，还有常跟在他身边的下属宜。
“这场典礼，我不想出现任何的差错。”苗歌没有与明争辩，她俯视着找来的二人，眼眸黑沉如深渊，她的脸皮已然下垂，是不怒自威的相。
明还是年轻的，他背后的势力之所以要托举他，正是因为他颇有天赋，且年轻。
年轻，有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他本就是跪着，腿控制不住颤抖，可还是说：“可——您要封的那位姑娘，她在古罗村害死了很多人。”
“她随意就毒死了跟她毫不相干的人！村内若无您的坐镇，日后她当了祭司，恐怕会大乱！”
“是吗。去叫小瑾来。”苗歌似乎相信了二人的说辞，派人去叫文瑾心来解释。
文瑾心被叫了过来，见到了两个蓝衣男子，她是被叫过来对证的，表情平静，反倒是那两人见到她，一个发愣，一个若有所思。
那二人有备而来，为免文瑾心不认罪，他们还带了尸体，用了苗疆特有的寻踪香，可追寻点燃物品的来处，烟雾飘向了文瑾心。
“小瑾，他们说你毒杀了这个人，你可还记得？”
我又下毒了？文瑾心只觉得莫名，在蝎族的时候是，在这里也是，都说她下了毒。
“敢问他是因何而死？”
“被你毒死！”
“何毒？”文瑾心露出疑惑的表情。
“蛇毒！那日集市，你将人击飞，那人就死在了墙上！”
“我只不过是击飞他，怎么就变成我毒死他了？你那日也在，亲眼看见了？”
明冷笑，“宜那日就在集市，他亲眼看见你将人打飞，何况，这是寻踪香，他血中的毒与你有关，才会飘向你，你要被祭司大人封为圣女，连寻踪香都不认得！？”
他身旁的宜站前来指证，“祭司大人，小人亲眼所见，是这个姑娘将人打飞，之后那人就死了。”
文瑾心却留意到了他们说的另一件事，圣女？她什么时候要被封为圣女了？
苗歌坐在这场纷争之外，文瑾心压下心头的疑惑，没有在此时提出。
她也笑道，“我只是将人打飞，而不是将人打死，你既说是死于蛇毒，他为何就不能是蛇毒死的，这寻踪香飘向我，为何就不能是我也沾染了蛇毒？”
“你怎么证明那蛇不是你养的？！”
“该是你证明我养了那蛇，而不是我证明我没有养。空口无凭，你诬陷我是为了这圣女之位？哦，没注意到，你是个男人，该封圣子才对，还是说，你想直接坐祭司大人的位置。”文瑾心恍然大悟般说出，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苗歌幽幽地看了过来，明这下再大胆也不敢说出任何的话，和宜胆战心惊地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文瑾心才问：“您要封我做圣女？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况且，苗歌根本没问过她是否愿意。
苗歌语重心长地说：“小瑾，我已经老了，也只有你一个徒弟，不管是圣女还是祭司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典礼就在三日后，会很热闹，这三天你就好好歇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谢谢师傅。”
文瑾心了然般向苗歌微笑，她只是被叫来辩清自己的罪名，外加知道自己要被封为圣女，就无事需要她知晓了，可以离开了。
待到文瑾心离开议事的房子，她脸上的笑容全都消失了。
这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假装要在这里逛一逛，街道上每隔几个人就会遇到一个傀儡，他们并不给干涉她，直到她来到无名村的入口。
“圣女，大典在即，心怀不轨者甚多，您如今身体有恙，祭司怕您出事，村内已禁止出入，请回吧。”有好些人挡在文瑾心的面前，说着恭敬的话，实际上是一步也不退让。
“大典在即，街市上十分热闹，您的花销都由我们承担，我带您去逛逛？”
“不用了，我就是随意走走，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文瑾心面无异色，原路返回，她的余光一寸寸扫过那些傀儡的巡逻布局，心中已经在计量。
在蛇塔的上十层，每一层都住着一个人，文瑾心从他们那里得知，他们可以往返所在层数之下的所有楼层，每日也有食物送来，只有一点，他们不能够随意离开蛇塔。
他们是巫蛊婆的蛊，只有得到巫蛊婆的命令才能走出蛇塔，若无命令，踏出门外一步都要受万虫啃噬之痛。
第五十一层拿着砍骨刀的疯子，他只比文瑾心早来一年，吃掉五十一层原来的那只蛊后，他想离开蛇塔，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带回来，千百次离开蛇塔承受的疼痛，让他成为了一个疯子。
他们也认识文瑾心，因为蛇塔还有一个规定，只要到达顶层就可以离开，而她确实在十五年前爬到了蛇塔的顶端。
例外的成为了圣女，她的囚笼是从那座塔，变成了这座村？
哪一个文瑾心都不太喜欢。
-
“不能让她成为圣女，宜，杀了她，或是将她带走，你之前说她是外来者，那她必定还有回去的想法。”
“她可以出入蛇塔，可以将她带走。”
“整座村都封锁了，怎么带走她？”无名村都在巫蛊婆的掌控之下。
“岚城军，可以找岚城军！”岚城军是朝廷派来的，他们主子是皇帝，在苗疆内，只有他们的靠山可以不看巫蛊婆的脸色。
“如何让岚城军帮我们？”
来头大也是个问题，那就是难叫他们帮忙。
在无名村内，只有岚城军不怕得罪巫蛊婆，可岚城军从不参与这些权力更迭。
......
苗疆域内山峦众多，若在此地行军，信息传递不便，当年的开国皇帝行军时，除去传信的鹰，还在各个山间建立了烽火台，点肯定是不现实，不过其中还有一物。
台下有一个钟，这钟有榕树树干般大，撞了不会响，但可以让远方特有的铃响起来。
撞钟的人内力越强，传的越远，撞的次数也可以区分传递的信息。
“这钟......殿下，属下来试试。”玄五摸了一下烽火台下的钟，发现这钟极重，也极硬，若不是有确切的史料记载，玄五恐怕会以为这就是个雕像。
“你撞不动。”陆云弘摇了摇头。
当年的开国皇帝天生神力，御下的将军也各个勇武无比，才能与他开创晏国，这钟是给大将军以上的人撞的，他的暗卫，恐怕敲不动。
“那，属下与玄二玄三三人一起？”
“我来。”陆云弘说。
玄五惊讶地与旁边的同僚交换了个眼神，有些结结巴巴地确认：“您、您来吗？？”
他们知道陆云弘会武，却不知道他的深浅，没想到竟是连这钟都可以撞。
“——”
“——”
无名村的奇珍异宝确实多，文瑾心仔细去看时，那些都不是她感兴趣的物件。她相信苗歌会给予她权力，可她的权力全在苗歌的掌控之下，她需要能够帮助她随时离开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太难得，太少见，还需从长计议。
她当初是怎样离开的呢？离开了这里十五年。
夜幕降临，明日就是文瑾心成为圣女的典礼了，苗歌终于来到了蛇塔的顶层，这一层已摆放了一个衣架子，繁琐复杂的圣女服饰挂在上面，等待着它明天的主人。
“小瑾，这些天休息得还好吗？”
“还好，师傅，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个给你。”苗歌递给文瑾心一个盒子。
文瑾心打开，只见盒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五十多根银针，只是看见，文瑾心心中就涌上熟悉的感觉。
“这是你的东西，收好了，下次可别再弄丢。”
苗歌坐在文瑾心的身边，她的手覆盖在文瑾心的手背上，那张威仪的脸满是慈祥，“日后要做什么事，让傀儡和蛊去就行，不必自己劳心劳力。”
下一句话却让文瑾心颈后的汗毛竖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要离开，但这里是你的家，你可以出去看看，但总是要回家的。”
“我会的。”
苗歌露出了笑，轻柔的话落在文瑾心的耳边，“好，师傅相信你。”
苗歌下楼了，文瑾心打开窗，从顶层可以看到整座无名村的光景，灯火繁华，她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待到明天，她可能也会跟这座塔的蛊一样，成为这里的囚徒。
可否再回到蝎族？
如祭司雅说的，稀释后的黑鳞蛇毒可以让人昏迷，那条密道肯定不能走了，那就伪装过去。
文瑾心裹上了黑袍，在身上抹了各种各样的药物，接着，她在百丈高的塔上一跃而下。
她的心告诉她，跳下去吧，你不会死。
文瑾心靠着密道的方向推断蝎族的方向，隐藏在黑暗中一路潜伏过去，却发现前方更加灯火通明，那边防守的人穿着银色的铁甲，在高空的寒风中亮着凛冽寒光。
竟是戒严了。
“......”
文瑾心似有所觉地转身，跟她一样穿着黑袍的人站在她身后。
声音中同样带着温柔的笑意，“找到你了。”
[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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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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