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卓明接了水兴冲冲敲蓝溪办公室门,听到莫聪说请进,就进去了。
本以为里面二人会唇枪舌战吵个没完,她为了紧跟热点,着急忙慌泡茶不小心把手都烫了呢,就想着能听到些有价值的情报。
结果办公室里一派祥和,“羊肉范”不仅没有撒泼耍狠,居然和颜悦色地在给莫聪补妆描眉。
莫聪也很听话,乖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由着这位素来蛮横专断不讲道理的老板娘,弯腰俯身给她扑着气垫还喃喃夸她皮肤好,场面一度和谐的让马卓明觉得诡异。
半个月前她可是不依不饶的炒了新来没仨月的行政助理小姑娘,骂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小心思当个人都不够用,还胆敢勾引她老公,简直是坟头倒立死到临头了!
别人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当场就直说了,她可没有跟猪抢饭的习惯!一个月工资都不要直接走人。把嚣张惯了的范弈秋气的够呛。
大家都认为莫聪今天凶多吉少。然而,这位姐竟然能叫“羊肉范”亲自动手为她服务,还一脸信赖的对她说:“你待会儿有没有事,没事我带你去买身衣服吧,不管怎么说也是帮我弄湿的,怪让人过意不去的。”
找保安把别人东西扔进垃圾桶,一不开心就来公司胡搅一通,折磨新人给她做跑腿家佣的时候,她可是一点也没有觉得抱歉和过意不去啊!
“待会儿他们开完会,估计我还有得忙,这衣服稍微吹一下就好,不碍事。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联络!先喝口水吧,来,小马,水!”
马卓明闻声立马恭敬的奉上她精心调制的蜜茶,范弈秋喝过之后挑了挑眉,咂巴一下嘴,“还挺好喝的呢!”竟然给了正面评价。让马卓明觉得意外。
她是用开水先把茶包洗一遍之后再泡就不会特别苦,第二遍泡的时候用大半杯开水,搅两下等茶汤晕开了,再加点冷的矿泉水,如果想喝冰些的,这时的矿泉水就少些,多家冰即可。
最后再加入她妈妈给她从家里带的槐花蜜,不用很多,一勺即可,蜜不能用开水烫,破坏分子结构就没有甘油脂的清香了。
另外,冷调之后的茶水,也更适口,端来即饮,方便自在。
所以呢,马卓明意外的不是被夸茶泡的好,而是:“马卓明,没想到你还挺会泡茶呢!”范弈秋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范弈秋怎么会知道她名字的啊!或者说,她怎么会记得她的名字的呢?!知道或者记得,这都令小马震惊!
不是小马妄自菲薄,试问近百人的公司,她一个入职两年多来没什么显著成绩的小透明,怎么可能被老板娘知道的?!
还是说公司里的每一个女性都被她记在心里,以便在发声什么桃色轶闻的时候好随时开炮,或者说是她在什么不经意的时候惹到她了以至于连名字也记住啦?!
“这么看着我干嘛?!哦~”老板娘轻松一笑,“诶噫!你放心,我是不会管你要配方的,知识产权这东西还是要特别保护起来才行,哪有白拿白要的道理!”然后又喝了几口,看来是真的有些渴,“不过这槐花蜜还真挺香的嘞!”也或许是茶水确实好喝。
“当然香咯,这可是零添加的纯天然蜂蜜哦!”小马见范弈秋明艳俏丽的眉眼,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自信满满,和莫聪并肩而站,对着范弈秋骄傲的扬扬头。
“比Rooibos甜蜜,还比genmaicha清爽,而且也没有earl grey那么呛,真的很棒!”范弈秋也毫不吝惜溢美之词。一边品,一边夸奖。
“呃——,那倒也没那么厉害吧,就茶水间的茶包加了蜂蜜而已。”小马有些囧,老板娘说的那些茶她一个也没尝过,于是舔了舔嘴唇,低下头,不好意思笑一下,以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尴尬。
小小的个子,白白的肌肤,架着一副淡紫色的素框眼镜,眼睛却很大,低头的时候她脚下也有些不安左脚蹭右脚的。小心翼翼又自认不动声色的拘谨模样。像个小朋友一样。
“哎呀呀,莫聪叫你小马,要不我以后就叫你rarity吧,可太像小马宝莉里面的瑞瑞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聪听罢,认真看了看马卓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不嫌事大似的点头,也助纣为虐跟着笑。仿佛某种确证!
诶不是,你们礼貌吗?“您想这么叫——,也行吧哈哈哈哈!”虽然心里抗议,想到rarity可比“羊肉范”洋气多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损失。毕竟,现在全公司都叫范弈秋“羊肉范”正是她的创举呢!
蓝溪进来的时候三个女人正在嘎嘎笑,听到开门声,一起回头看向他,并止住笑,还朝他投来疑惑乃至质询的目光,仿佛他这个外人不该出现坏了大家的兴致。
但是拜托,这里是他的办公室好吗?“会议马上开始了,莫聪你也列席一下。”
蓝溪努力保持镇静的开口,为显示总经理的威仪和果决,他的语速很快,声音也是和内心情绪完全相反的冰冷。
进门前蓝安琪给他通气,说嫂子一早又来公司大闹一通,还骂他披着人皮不干人事,每天换着法儿的约各种女人,干脆别当人当只蜜蜂算了,沾花惹草还能被夸辛勤劳作,盗窃侵占还有人买单。
他听完先是噗嗤笑,心想她骂他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又觉得一定是昨天晚上回去晚了才被抓住把柄。
心里不禁涌起些愠怒和焦躁,再一想,待会儿的会还悬着呢,就更是烦闷不已,三言两语肯定请不走这尊小米辣!
但进门之后不免意外,她今天竟然没有拿白眼瞧他。她甚至都没有瞧他。
“今天的茶很好喝,你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等你闲了可一定要叫上我哟,我必须赔你一套衣服。还有rarity,你的茶很好喝,下次我也请你喝茶吧!就这样,你们忙,我走咯~”
范弈秋眉眼弯弯朝莫马二人莞尔,优雅的偏偏头后俯身拿起条几上她的小手袋,转过身,步伐稳健朝办公室的巨大黑木门旁走。
她的步伐过快,暴露了她的不悦情绪。尽管她刚刚还笑的很动人。到门前时她一改刚刚的温和友善,只顿顿站定,然后对蓝溪说:“不好意思,借过!”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
来之前范弈秋已经罗列了一大串蓝溪的罪状,她真想尖叫着朝他怒斥出声。但莫聪刚刚说的没错,她的方法没用,不仅没用,还让她在别人眼里成了个泼辣恶毒的怨妇,连夸奖一个人都让别人惶恐不安,小马一定觉得她性格乖戾,有些疯癫,才会露出那么怯懦不适的表情吧!
都是没有节制的争吵和对峙把她变成这副尖锐刻薄的样子,这可真糟糕!
莫聪说,要先弄清自己的内心想法,再行动。但范弈秋觉得她好像总是行动先于想法的,不知不觉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推到现在这幅岌岌可危的地步。她原本还得意的觉得,离婚是一个可靠的要挟蓝溪的手段,但刚刚莫聪说,条件一旦达成,结果就会发生。
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什么条件是颠扑不破、无法逾越的阻碍。
要是蓝溪真的厌倦了,真的会为了跟她离婚,放弃股权的。
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以为离婚只是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一种愤怒的表达方式,一次行之有效的尝试。然而次数多了呢?
连爱说多了都会让人觉得假,离婚说多了会让人觉得真又有什么奇怪的!
她的确应该好好冷静的想一想,自己真正的情感和需求指向是什么,而不能一味被他牵着情绪往前走。她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事,至少得是遵从的自己的内心才对啊!
所以,在多次发现蓝溪和别的女人有染后歇斯底里情绪爆发,怒不可遏情难自控。
历来第一次的,范弈秋在再次遭遇相同情形后,看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的脸,没有破口大骂愤慨有加,没有面目扭曲表情凶恶,更没有不依不饶让他解释求饶给她说法,她只是有些不耐烦的觉得自己被他挡住,于是叫他让让。
然后看到这男人的眼神露出疑惑和不解,抿着的嘴角下撇,带有浮于表面的歉意,以及他侧开身时松了一口气的释然神情,仿佛她给他施加了多大屈枉和非难。
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只有在安静专注的时候才能看到,是往日竭力咒骂,闭眼哭泣,漫无目的发泄情绪时难以察觉到的东西。
他一点也不觉得抱歉,甚至觉得她的行为是种威逼,打压,只是蛮不讲理的发泄,无关紧要,所以他刚刚才松了口气!
范弈秋心里忽然有些苦涩,以及不甘心。但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换作之前,不用提前很久,仅仅只是和莫聪说话之前,她都会觉得蓝溪刚刚松口气的释然,是对她所作所为的拜服或迁就。
她会觉得这次争端又一次在自己的竭力回旋中,以对爱的坚定不移而告捷。她甚至会认为自己终于又赢了。
是的,他为她紧张焦虑,为她大松一口气,他被她牢牢掌控,妥妥把握着。
像她一直以来所理解的那样来解读他的行为。
但现在不一样,这释然,这悄悄松下的一口气,这无声无息没有任何表征的举动,他的抿嘴和他的笑,其实暗含一种厌恶、一些事不关己、一点冷漠不仁以及许多绝情。
她崩溃了那么多次,看似蛮不讲理的跟他闹过那么多次。却也并没有阻止他去面见染指别的女人。这已经说明全部问题了。
可她之前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她在逃避,尽管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失控和失态就是在变相、积极的逃避,逃避一种她无力回避的结局。
当一种方法无法改变既定结果的时候,继续使用这种方法本身就是在促进结果的达成。
毕竟,只有需要忏悔的人才需要一个自己的神父。
而揪着人告解的神父,就是在逼人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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