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时昭吾儿,阅信坚强。
时昭出了大牢,摸了摸胸口,父亲的书信的确在那里。他才觉得踏实一点,不然总觉得刚才与父亲相见,如同一场梦境。
摸到书信,又想起刚才父亲所言,不觉有些犯嘀咕。父亲写给母亲的书信,为何要让他先看过再给母亲?
反正也要先看过再给,不然现在就先看了。时昭从怀里摸出父亲的信。
然而打开信封却发现信纸有两张,一张写给自己,一张写给母亲。时昭觉得奇怪,方才父亲只说写给母亲,没说还给自己留了书信啊。
时昭将父亲写给母亲的信揣好,展开那封写给自己的信。
只见信中,父亲写到:
【时昭吾儿,阅信坚强。
你我父子一场,十九载春秋,为父虽有遗憾,却甚感满足。世人言你纨绔不堪,为父却深知你为人至纯至孝,少有人及,故而当初你违背我愿,我却没有硬逼你之意。
为父虽望你能继承我时家衣钵,把家族手艺传承下去,但你若还是坚持自己的理想,父亲也不再强干涉你。只是希望你一旦选择,无怨无悔;厚积薄发,有所成就。
你母亲生性宽厚,性格淑良,娶妻生子,可咨其意,最终的选择还要看你自己。只要你活得潇洒恣意,为父则心甚宽慰。作为家中独子,你是母亲唯一的依靠,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坚强。
照顾好你母亲。父亲留】
时昭读者父亲这封书信,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不是就几年的时光吗,父亲这是为何?再看父亲写给母亲的信,也全是回顾劝慰,时昭觉得不对劲,立马折回去想再见父亲,却被狱卒拦于门外。
“探视之期已过,不能再见。”狱卒冷冰冰的声音断绝了时昭的幻想。
“父亲——父亲——”时昭扒在大牢大门上,泪流满面,朝里呼喊,直到被巡逻的士兵带离大牢。
时昭带着父亲的书信,步伐虚浮地往外走。
今日出来探视父亲,母亲肯定在家中等着消息,可自己怎能把这样的消息带给母亲!时昭不敢回家,一直在外四处闲逛。
都说知子莫若母,经历过前段时日时昭的行事,时母已经摸清了儿子的行事作风。她让艾叶和几个家仆出门,沿着时家到大牢的路段来寻时昭回家。
“娘。”时昭进屋低头喊道。
时母这时却不再像初遇此事时那般慌张,见儿子回家,她温和道:“没事,回家就好。有事咱娘俩一起扛。”
脸上全是坚毅的神色。
时昭抱住母亲久久无言。
这一夜,时家是在不安不眠中度过的。
时昭的心跳得厉害,但母亲没说话,他也不敢贸然打破家中暂时的安宁。
第二日一早,青州府衙差役来报,时父在狱中用白绫悬梁自尽。
时母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时昭在消化这个噩耗和扶母亲之间,选择了先扶住母亲。
“差爷可否细说详情?”时母强撑精神才没晕过去。
来报信的差役大约昔日与时鸿有点交情,不忍见此场景,只道:“今日卯时初,交班后的狱卒发现的。把人救下来时已经没气了。时夫人,时公子,节哀。”
时家的仆从听到自家东家驾鹤西去的消息,齐刷刷地全都跪在了地上。
“好。”时母强忍悲痛,“青州府衙门可还有话带到?”
那差役一拱手:“时工已去,过往诸事一笔勾销。请亲属前往大牢收尸。”
时母点头:“好,劳烦差爷了。管家,看赏。”
听到噩耗跪倒在地的管家颤巍巍地起身。
“时夫人,这不必了。”前来报信的差役见状连忙推辞。
时母一脸:“拿着吧,总归是辛苦你跑一场。”
差役走后,时母才抱着儿子放声大哭:“怎么会这样?!”
时昭抱着母亲,任凭泪水直流。昨日他就有不详的预感,没想到最终还是往那个最坏的方向而去。
待母亲稍微平息了情绪后,时昭才猩红着眼睛道:“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大牢里连口吃食都要验,父亲哪来的白绫?!”
“知州府不知是何歹人陷害我父,我要带着此前记下的损毁战车数据上知府衙门伸冤!知府衙门若是也不能主持正义,我便上京告御状!”
说着便将此前不曾告知的母亲夜探器械局,父亲不让宣扬;李晟告知有人将时家与去年被抄家的户部尚书文家联系上一事说与母亲听。
末了时昭道:“父亲说过,他不过此前受人之托,做一套家具做嫁妆。当时器械局公务繁忙,父亲没有那么多时间,后来对方见父亲实在无空,只求了一对梨花木金钱柜。”
“父亲当时根本不知对方是谁,只当是普通客人。况且那是前年的事,文家那会还没出事呢。父亲也是去年才知那位客人是文家之人。父亲跟文家并无生意以外的交往。”
时母听罢,也顾不得哭了。她捂住儿子的嘴,喝道:“住嘴!差爷已经说了,你父亲是悬梁自尽的。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娘,我说的是真的!”时昭辩解。
他不明白父亲和母亲这是怎么了,一个让他把真相烂在肚子里;一个非要相信差役那种一看便是骗人的鬼话。他选择了听父亲的话,把真相拦在肚子里,可是父亲现在却没了;而母亲如今又不让他开口,难道他还要“听话”吗?!
“住口,为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时母厉声道。
“娘!”
时昭又怎会不理解母亲的苦心,他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大哭起来。哭了许久,时母才道:“别哭了,去大牢里把你父亲接回来。咱们好好送他一程,你的孝心也就尽到了。”
时昭抱着母亲,哭着用力地点头。内心却并不认可,待下葬父亲,他定要叫陷害父亲的人血债血偿!
艾叶跪在时昭身旁的地上,目睹这一幕,眼泪更是忍不住直流。
时府家主去世,时家大丧,宅子里一片压抑的哭声。
时昭带着家仆去大牢接父亲时,留守的时家仆人在主母的主持下开始布置灵堂,升起灵幡。另有仆人前往静安寺请师傅前来诵经超度。
时昭去接父亲前,经与母亲商议,将父亲故友的地址告知艾叶,让他去请人给父亲做棺椁、牌位。
虽然主人大丧来得突然,时家上下还是在主母和少主人的安排下井井有条的运转着。
时昭到大牢的时候,父亲还是躺在他当初住的那间牢房地板上,下面就垫了些稻草。父亲上吊的白绫已经不见了,时昭问起,狱卒说是上面来人拿走了,免得时昭睹物伤情。
时昭忍不住冷笑。
狱卒见了惴惴然,只让时昭拿了尸体快走。时昭让家仆将麻布做成的担架靠得上前些,小心地将父亲的遗体搬到麻布上。
仆人担着时鸿的遗体起身,时昭看着这间父亲住了大半个月,也是父亲离去的地方,悲从中来。他扑通一声跪地,对着此前摆放父亲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才与家仆一起离开。
起身时,狱卒看着时昭磕得暗红的前额,止不住地心惊。
好吧,成功把自己写哭了T_T
昭昭就要没有爸爸了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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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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